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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燕子心头呼呼发热,开始琢磨,这一战完了,得跟天王商量下,也让自己能配上这样的快炮船。
“趁……趁那快船逆风掉头,赶紧围住它”
牛昂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可他却有一战之心,他其实是不想再战,对方船快炮利,那是真正的炮,红衣大炮己方的碗口铳最多在对方船身打起一片木屑烟尘,根本伤不到内里。他很想跑,可瞧对方的速度,怎么也都跑不掉,眼见那两艘快船掠过了战团,正划着圈地掉头,正是靠帮肉搏的机会,他还想拼一下。
清兵终究还算是专业出身,这个机会抓住了,十多条船分作两路,顺风而下,切内圈迎头靠近了金银鲤号。眼见每艘船都有五六条船围上,牛昂又紧张又兴奋地将拳头啃在嘴里,下一颗,轰鸣的炮声惊得他嘴巴一合,差点把门牙崩掉。
清兵的船自船头船侧围上,避开了炮门,可没想到,船面还支着小号的火炮,这是吸取早前在香港海面,跟香港八郑对战的经验,特意装上去的。其实就是炮尾加粗了一层的飞天炮,每舷四门,一炮发射百多枚霰弹,铅子喷飞而出,有如铅雨一般,将十多丈外两艘船上敌台和船面上的清兵几乎一扫而空。
如果说刚才白燕子的船队是刺猬,那么这快船的远近炮轰,顿时让清兵感觉,这根本就是林中虎豹。来往如飞,大炮如利嘴,只要被轰中,那就是船沉人亡的下场,就算蹭着死角近了身,人家还有爪子,一爪子就撕得人四分五裂。
清兵肝胆皆裂,从船头逼近的两艘吓得拐头退后,却正好成了舷侧火炮的靶子,咚咚一阵炮响,船裂帆倒,剩下几艘还没靠上来的,赶紧左右远遁。
“退退”
不知道是被刚才一嘴给崩痛了,还是被径直吓哭了,牛昂招呼着部下就要撤退。
“总戎,北面有大片帆影”
“该是施军门,他总算没袖手此战”
“施军门也有三四十条大船,咱们汇兵一处,还有得打”
正要发令,部下们却喊了起来。
“他来了又能怎的?他能对付那怪物般的快船吗?”
牛昂还是两眼泪花。
“果然是快船利炮”
座舟上,施世骠一眼将战场大略尽览,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在北面隐隐听到不一样的炮声,他就知道,自己守候的目标出现了。
“船再快,也得人来操帆,炮再利,也得人来开炮,别以为就没办法对付你们”
瞧着远处那两片洁白船帆,施世骠冷声笑着。
“行,一窝蜂战,五点梅花”
他朝部下发令道。
“是施世骠”
金鲤号上,老金提醒着胡汉山。
“真来了?萧老大说,他一定有对付咱们快船的办法,还真想开开眼。”
胡汉山不以为然地念叨着。
金银鲤号舍弃了已经被打断脊梁的牛昂部,朝着东北西北继续划圈,要抢上风,对施世骠的船队依样画葫芦地整治。
然后胡汉山就发现敌人还真不同了,十多条船没有直接对撞而来,而是如天女散花一样,上下都走夹风,不管他怎么走,都会跟对方一侧好几条船的航线贴上。
“那些船上掌舵的,都是好手”
老金赞叹道,然后被胡汉山白了一眼。
“如果不想被贴上去,就得拐船头顺风而下,兜大圈子绕开。”
老金赶紧提出专业意见,胡汉山虽然依旧看不起施世骠的破烂船队,但还是很在意萧胜的话,不想贸然跟对方打近战,谁知道那家伙会放什么古怪?
可要这么绕大圈子,是把白燕子当作屏障了,他脸皮又挂不住。
“迎上去,就看看他施世骠到底有什么能耐”
满满心气战胜了顾虑,胡汉山下了决断。
金鲤号继续夹风侧上,这时那散开的船队也渐渐收紧,等到金鲤号爬到高点,准备转向掠航时,周围十多条船已经四面围了过来,围的方式还很奇怪,都是屁股斜斜朝着自己。
“五点梅花阵……嘿嘿,以前在海上见清兵水师演练过,还觉得只是排场,现在才觉得,这阵法用来对付咱们这种快船,还真有些麻烦。”
老金很有些忧虑,这时候是顺风,大家的速度差异没有那么大。他看得出来,这些屁股朝着他们的船,隔着一两百丈,都在切小角度,只要船头一拐,就能同时齐聚而来,将金鲤号四面而围。
胡汉山心里也开始发毛,毕竟是十多条船,如果拼了命地围上来,他能轰碎几艘?在那之后,虽然能挡住对方靠帮,可雨点般的火罐火砖丢过来,也着实够呛。
“银鲤号那,最好能避开……”
老金对银鲤号的舵长不怎么放心,船长郑敢当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再看看胡汉山,心中叹道,这个南洋海军总领,其实也没强到哪里去。
“从他们的圈子里冲出去”
胡汉山终究没有硬干,正如萧胜所说那样,敌人打敌人的,自己打自己的,金银鲤号靠的就是速度和火炮,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舍长就短。
“五点梅花阵被世人当作是靖海侯自创的战法,这是谬论五点梅花阵是前明水师的标准战法,后人循其根底,各自有一些改进发扬而已。”【1】
东面远处,金鳌号带着银鳌号正破浪急驶,萧胜对鲁汉陕这么截说着,鲁汉陕正问到施家的五点梅花阵法到底有何妙处。
“测风向、海流,切敌方前后路,让己方能四面而围,这是五点梅花阵的根底。在这根底之上,昔日前明水师船头船尾各有大发贡和大弗朗机,以船尾对敌,不仅能轰击敌船,还能握机动便利,随机应变,以至于围敌四面的船都船尾相向,看起来就像是梅花绽放,所以取名叫五点梅花阵。”
萧胜眼神悠悠,这些话他跟李肆以前闲聊时也说起过,一些是他所知的,一些是李肆所知的,他们兄弟二人,在这海路军学上,还真是相知甚深。
“靠这战术,只要敢战,即便不用火船,洋人巨舰也有吃亏的时候,只希望胡汉山不要凭着炮利跟施军门硬拼。”
萧胜还是有些忧心,鲁汉陕却嘿嘿笑了。
“等萧老大到了,自然再不怕那施世骠,就算他魔高一尺,终究是萧老大道高一丈。”
萧胜也笑了,拍拍船舷,心气也骤然充盈。
“还是四哥的船好金银鲤号太小,这金银鳌号,我看不比洋人巨舰差,甚至更好只要运用得当,对付那五点梅花阵,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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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不知不觉百万字了啊,自己为自己庆祝下。 】
三彭以西的海面炮火轰鸣,杀声震天,没错,熟悉的杀声。金鲤号有老金掌舵,灵巧地从敌方圈子里穿了出去,还顺带将两艘大青头送进海底,但在另一面,银鲤号的舵长经验不足,外加船长郑敢当不够决断,虽然轰烂了两艘船,还是被挡住前路,遭四面而围,四五条船头尾相并,拼着炮火冲上,跟银鲤号已成接舷之势。幸亏银鲤号还仗着有一层炮甲板,干舷高出大青头一截,可以用火枪霰弹炮居高临下轰击,没让清兵登上船,但雨点般的火罐火砖火箭射来,人员伤亡渐渐明显。
白燕子前队,白正理和冯一定看着黑烟从银鲤号上升起,心急如焚,督着己方的大福船朝银鲤号冲去,却被施世骠围在外面的船拦住。后方白燕子本队也收聚队形,要朝银鲤号靠拢,外侧牛昂船队又死死粘住了他。
金鲤号冲出包围圈,见到银鲤号的处境,胡汉山更是急得头顶生烟,催着金鲤号直冲而来。
“本队迎上,将那艘快船前路遮住”
施世骠平静地说着,到目前为止,虽然他损失了四五条船,却总算围上了一艘,另一艘也正自投罗,战况已经在他的掌握里。
十来条大青头自西北直插而下,正要将金鲤号截住,两面高大船帆骤然从西北方向升起,不仅正在激战的银鲤号士气大振,金鲤号上,胡汉山也松了口气,同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这施世骠太厉害,还是让萧老大来对付吧……”
到此刻,他心中那些轻视之心尽然收起,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海战上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嫩,要没萧胜坐阵,这一仗就算能胜,能保住多少人多少船,他心中可是没一点底。
“别理会径直冲上去”
见到东北方向的帆影,施世骠心中一抖,暗道自己失算了,今日之战,争的更多是谁来当黄雀。他把牛昂邓云超当蝉,把贼军快船当螳螂,却没想到,贼军也是一般心思。
现在他全军扑下,已然难以抵挡新入战场的快船,从大局上看,他已经失利。这让施世骠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靠着判断和事前安排的快哨船,才能在远处把握战局。贼军两波快船露面,时机都把握得这么准,这可是海上,莫非对方有千里眼顺风耳?
施世骠自然不知道,金银鳌号上,每船搭载的八艘小快蛟,不仅能运兵送物,还能充当前哨耳目,靠着人力踏轮和折叠单桅,极限十五六节的速度,远远胜过古时的海鳅船,正是靠着三艘小快蛟信号相继,克服了云低光暗的困难,十多里外的萧胜能实时把握现场战况,施世骠船队刚出现,金银鳌号就出航了。等到施世骠全军扑下时,清兵才发现逼近到六七里外的金银鳌号。
“军门?”
部下也看出了形势不妙,有些惶急地询问方略。
“上跟贼军混战一处,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事到如今,施世骠也只能硬起头皮,咬牙说着跟之前牛昂邓云超一般无二的话。
没过多久,施世骠的头皮由硬转麻,那不是快船,是洋人巨舰
金银鳌号吸取了金银鲤的诸多经验教训,船身放大,足有千料大约六百吨,船身也不再像金银鲤号那么细窄,诸如空心船首和全装帆的技术用上,速度还是比金银鲤号差点,但海上稳性和操控性却比金银鲤号好得多。
跟这个时代的盖伦船比起来,金银鳌号的身影依旧显得修长舒展,船身长出一截,桅也高出一截,船首斜桅支着鼓胀的船首帆,看起来比施世骠见惯了的洋人商船要大许多,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从外洋来的洋人巨舰。可对方白帆上那醒目的血红双环日轮标志,跟战场上其他贼军船只旗上的标志一模一样,那颜色,那形状,压得施世骠一颗心直往海底沉去。
“广东水师这帮蠢货我离了广东,连哨探之事都办不好”
为何此前广东官兵都没提起过,贼军居然也有这样的巨舰?施世骠一肚子气全撒在广东沿海水师镇协的身上。
如今之计,就只能让那巨舰自去打它的,而他们则围着白燕子和那两艘小快船打,看谁先把谁的血放光。
“子船出击,援助银鲤号,母船列战线,横穿中路”
金鳌号上,萧胜沉声下令,银鲤号处境危急,他依旧有援助的办法。施世骠对他这两艘大船不管不顾,打的就是跟友军战成一团,让自己难以发扬火力的主意。可金银鳌号不仅有大炮,还有小船。
十条小船放下了下来,各船载着二十来名士兵,船尾翻腾着白浪,朝包围圈中的银鲤号冲去。而金银鳌号两艘大船首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