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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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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组尚俊和特攻组罗堂远等人从英德赶来。马车里的胤禛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而李肆则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绝好机会。

    “直去他的南海典史署房,在那里押着他的手下去消息,哄他回署,然后下手”

    就在路上,李卫又定下了新计划。

    广州城西南,南海县典史署房,马鹞子以将军府问事为由,带着李卫戴铎等人进到署里,可计划又搁浅了,因为他们再度有了新见识。

    满眼都是行sè匆匆的巡丁,不断有犯人被抓进来,排着队地登记姓名、家境等事由,更有像是当地保甲的民人在辨认犯人。数百人来来往往,这哪像是典史的芝麻衙mén?

    “是在为迎接钦差清城么?”

    马鹞子随口问着。

    “天天都是如此啊,陶典史在这里建起的新规矩,大家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南通街?那里出什么篓子了?派一队巡丁过去挨巷查查”

    接待他的是一个巡丁头目,虽然在诉苦,却没多少真的苦意,还随手办着公务。李卫对这类事务很有兴趣,就四下张望。进了署房的正堂,见一张张地图挂在墙上,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红黄小点,定睛一看,居然是细致到了每条小巷的城图

    “陶典史不在,该是陪他媳妇去了。李肆?李三江?他怎么可能来这里?不过是挂着一个名而已,咱们都没幸见着。”

    这个该是本地人的头目耸肩说道。

    马鹞子和李卫对视一眼,“不可行”的心意瞬间互传。这里也是人sè纷杂,而且这些巡丁……气息怎么也觉怪异,就跟那青浦码头的人sè一般,他们都下意识地感觉,靠什么官威压人,似乎不靠谱。

    眼见天sè已晚,马车里,胤禛的脸sè也已经如夜幕一般yīn沉。

    “不如从容布置,反正李肆总得露面。”

    戴铎缩在马车地板上,不敢跟主子对着平坐。

    “从容?估计他已经得了钦差里有王爷的消息,这会正在收拾尾,准备潜逃呢。”

    李卫是坚决咬住不放,这正合胤禛的心思。

    可眼下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正在挠头,马车停下,马鹞子来禀报说,王百花就在不远处的百花楼里。

    “王百花?一个nv人?”

    胤禛还有些不解,戴铎解释说,王百花就是那代典史陶富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她是百花楼的大掌柜,而百花楼据说也是李肆的产业。

    “百花楼?”

    胤禛感觉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本王行事,何须跟一个nv人计较,再说……”

    话没说完,他记了起来,之前老八得了不少稀奇玩意,还假惺惺送了他几件,都是从这广州百花楼来的。

    “既然是李肆的党羽,就先拿下”

    他冷声吩咐道。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四哥对四爷:忠诚与背叛() 
第一百九十二章四哥对四爷:忠诚与背叛

    王寡妇在广州城已经挣出名号,给自己取了个王思莲的名字,已近黄昏,李肆了回乡令,但瞅着离钦差到广东还有段时间,她依旧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事务,这会是在给手下掌柜jiao代帐目

    带着随身侍女,还有李肆分派的两个司卫,王思莲就准备下楼,陶富还在百花楼旁边的酒铺等她。 刚踏住楼梯,一大群人咚咚直冲而上。

    “王百花?你的事犯了,跟我们走一趟”

    为之人一脸暴戾地嚷着,正是马鹞子,在青浦货站和南海典史署连连碰灰,心绪正坏到极点。

    司卫赶紧拦在了王思莲身前,而王思莲见多了场面,却是不惊不慌,淡淡问道:“你们哪个衙门的?”

    胤禛身边那个叫常赉的年轻随从也和马鹞子一般心燥,径直就叫道:“钦差衙门”

    王思莲心中一震,近日的风声她可是清楚,可脸上却不动声色:“钦差呀——哪个钦差?”

    她调门拉高,常赉呛啷拔刀:“这娘们在告警,动手”

    他刚踏前一步,就被一个司卫一脚踹在胸口,咚咚滚了下去,另一个司卫一边拔刀一边喊着:“从后梯走”

    来不及了,百花楼并非民家小楼,楼梯宽阔,两个司卫想要拦住,却各被数人围住,更有人直冲王思莲。

    轰……

    一声巨响,白烟升起,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兵丁从前胸到后背炸开两朵血花,这是李肆给要员们的随身火铳,这段时间还刻意提醒了要始终弹yao上膛。

    正围着司卫砍杀的那帮人都是一愣,然后又多出了两具朝下翻滚的尸体。这些负责要员安保的司卫没带火铳,只有腰刀和刺刀各一把,即使如此,两人依然在十多人的围攻下坚持了好一阵子

    “妈的,窝囊废闪开”

    马鹞子恼怒地叫着,后面几人从背上布囊里摸出了几具短弩,弓弦嘣嘣弹动,两个司卫踉跄后退,然后被涌上来的人群淹没

    常赉抹着额头的血,再度冲在了人群前,小侍女一把推开了王思莲,拦在他前面,高喊着夫人快走。

    刀锋斜斩而下,当面劈入侍女的脸颊,那估计也就关蒄般年纪的丫头立时就没了声息。常赉用力太猛,这刀嵌入骨里,第一下还没拔动,带着纤弱的躯体晃了几晃,他恼怒地骂了声“晦气”,一脚踹在尸体上,才将刀挣了出来。

    见那小小人儿的躯体在墙上撞出一抹血痕,王思莲嘶声哀呼,被冲上来的兵丁摁倒在地。

    “思莲”

    接着是陶富的呼喊,他听得枪响,赶紧冲了上来,然后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咆哮出声,轰轰两声巨响,他的月雷铳话,两个兵丁胸腔塌陷,倒撞而出。接着陶富拔出腰刀,形若癫狂地扑了上来。

    战斗很快结束,陶富则跪在了地上,任由自己被牢牢捆绑,马鹞子的刀就搁在王思莲的脖子上。趁着一片混1uan,马鹞子等人将王陶二人押入了马车,同时带走了自己人的尸体。

    “何等罪孽你们这般嗜血,不怕被佛祖报应”

    得知这一趟捕人,雍王府的随从死了两个,将军府亲兵死了八个,百花楼的人死了五个,平日吃斋念佛的胤禛大雷霆。

    “咱们怕的是主子的责罚……”

    戴铎谄媚地笑着,然后一只水杯砸在了脑袋上。

    “此间事了,你们每人都得念上三天往生咒,我更要斋戒沐浴,诵经悔过”

    胤禛磨着牙,一副恨不得将他们吃了的怒样。

    旗人地界的一处宅院里,李卫和马鹞子等人在审问王陶二人就听叮铛声不断,那是从两人身上搜下的贴身兵刃。

    “别动了,王爷可不喜此类污秽。”

    李卫出声警告,马鹞子怏怏不乐地将手从王思莲身上挪开。这女人年过三十,他本没什么兴趣,可之前在青浦货站和南海县典史署兜了一圈,只觉被什么东西吓着了,然后在百花楼又死了九个手下,心中的羞恼再难按捺,若不是有李卫这话,他真要提枪上马,在这女人身上补回面子。

    粗粗审过,李卫向胤禛作了通报,“那陶富早前只是李肆的亲从,到广州后就一直代典史事,问不出什么根底,那女人也只作杂货生意,不知李肆和官员有什么具体关联。”

    戴铎摇头:“也不指望问出什么,他们的价值,还是引出李肆。”

    胤禛嗯了一声,他有些倦了,并不是身体疲累,而是窝火。堂堂皇子,居然不得不行这偷jī摸狗之事。同时还在后悔,在青浦货站的时候,李肆就在那楼里,为何他就不敢径直进去拿了……

    甩着袖子,胤禛说道:“你们处置妥当,绝不可再出之前的差错更不可妄伤xìng命”

    接着就不是审问,而是威bī,陶富还紧咬着牙关,可眼睛马上瞪圆了,马鹞子的刀尖在王思莲的背上拉开了一条大口子,痛得她浑身都在netbsp;“你是个硬汉子,我们不bī你,可你女人的身子,却是软得很……”

    马鹞子冷冷笑着,在她刀下的王思莲使劲摇起头来,陶富的目光开始闪烁。

    许久之后,李卫松了口气,出门禀报,马鹞子则是哈哈一笑。手腿被反绑,嘴也被堵住的王思莲双眼就直直盯住陶富,眼瞳里不是惊恐、哀怜,而是愤怒的火芒。

    “你们该庆幸,王爷是信佛的。”

    马鹞子给陶富和王思莲松了绑,既然陶富合作,就给点甜头,四阿哥,慈悲为怀嘛。

    之后的情形有些怪异,王陶二人并没如寻常遭难夫妻那样,径直相拥求慰,见陶富满眼哀苦地王思莲摇着头,似乎在分辩什么,而王思莲则是眼眸如刀,就在陶富身上刻着,仿佛要挖出他的心来看看一般。

    马鹞子觉得不对劲,下令将两人再绑上手脚,靠近王思莲的一个兵丁忽然捂档闷哼,呛的一声,他的腰刀被王思莲抢拔而出。

    “陶富你知道我这名字的意思吗?”

    兵丁铿铿拔刀,王思莲一丝不顾,就盯住了陶富。

    “上天怜恤我们,才降下四哥儿救难,你就为护我,为护你这点幸福,出卖了四哥儿”

    王思莲该是哀莫之心大于死,神色平静,言语淡然。

    “我怎么也不能再跟你这猪狗不如之人同活,陶富,你被我休了”

    话音刚落,她轮起腰刀,猛然倒劈在咽喉上,用力之大,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刀锋斩骨的喀喇脆响。直到这女子带着嵌在脖子上的腰刀,直直仆在地上,众人才魂魄归位,已是出了一身的透汗。

    “不——我没有——我没有”

    陶富如野兽一般嚎叫出声,冲向他妻子的尸体,周围兵丁涌过来想摁住他,却被他抢过一柄刀,接着刀锋挥洒着血光,身中十数刀的陶富也倒在了血泊中。

    “我……没有……”

    最后一刻,陶富还在低低细语。

    当胤禛见了现场时,只觉一股冰凉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李肆真能蛊惑人心”

    李卫的话还微微颤着,眼前这一幕他不知该如何描述,女人是个商贾,男人是个憨汉,就为一个李肆,居然有如此血xìng,殉节?殉道?

    “这是一个邪魔”

    胤禛咬牙说着,这已经不止是官shanggou结之事,听马鹞子对王思莲自刎的描述,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起少时师傅顾八代所述的一些情形,那都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赶紧布置绝不可走脱了他”

    胤禛一只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则拨着佛珠,此等邪魔魂灵,可不值得他度,他是在安自己的心。

    安家宅院里,一个大胖子也在拨着佛珠,油光水滑的脑门正泌着大颗汗珠。

    安金枝很彷徨,这不是生意场上的事,这些时日来,和李肆的合作,给他带来了丰厚的财利,连带在广东商界的地位也更进一筹,可李肆眼下一头撞上了一堵荆棘铁墙,他可不认为李肆有安然顶住的实力。

    但再不看好,他的十多万两银子还在三江票行和三江投资,而他生意的命根子,也已经跟李肆水rǔjiao融。所以当管小yù上门来找安九秀,告知四阿哥要亲自动手抓李肆时,他一点也没犹豫,点头让安九秀走了。

    这时候继续深想,却是越来越后怕啊。

    “看看能不能把十秀贴到四阿哥身边去……”

    再想到自己还有几个女儿,安金枝的一颗心才终于平定下来。

    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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