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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他就陷入了回忆,抚着院子的砖墙,感慨连连。
“屋子赎回来了,可娘亲却永远回不来了。”
严三娘叹气,心中那层mí雾也淡薄了几分。
坐到huā园里的秋千上,严三娘心头正风雾卷滚,思绪如断线的风筝胡luàn飘dàng,就听院前响起人声,父亲一声“梁四爷”让她心头猛然一跳,这个“四”真是无比亲切,可惜却是“四爷”不是“四哥”……
“难道是俦哥……来了?”
想到这,她心跳更为慌luàn。
正不知所措时,一个人已经进了huā园里,远远隔着,就是一声低唤:“三娘……”
转头看去,却是一个长身yù立的英俊青年,面似冠yù目似朗星,随着自己的回望,眼瞳也骤然莹亮,人也跟着愣住。
“俦……博俦哥。”
严三娘低头招呼着,这正是和她自xiǎo定亲的梁家公子梁博俦,没见时还觉得亲切,可一见,却觉着一股异样的心绪将她推得远远的,让她下意识地不再以“俦哥”称呼。十来年不见,xiǎo顽童成了翩翩公子,可她内心深处却没dàng开一点涟漪,更说不上惊喜。
“三……三娘,你真是……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梁博俦被少nv那摄人容颜给震住,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而少nv的反应,他只当是nv儿家的羞涩。
“就是这里啊,想当初,咱们还在这里一起跟武师学长拳呢,那时候我就打不过你了。”
梁博俦低低倾述着,句句话语,渐渐将严三娘心中那mí雾给层层揭去,也开始能和梁博俦有了言语来回。
“近日生意红火,老哥我也能多帮一把,银子的事就不必在意了,从纳采到过mén,我梁家都包了”
前院的豪爽腔调响着,那是梁博俦的父亲在说着婚事,严三娘也只觉心头骤然一痛,可接着她想到了什么。
“博俦哥,我和爹爹回来的时候,见县城里盐价大涨,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再避着梁博俦的目光,而是直直看住了他。
“每年这个时候,县城粮价都会涨一些,然后县里人为了省盐钱,就到处钻营,贩卖sī盐。所以今年盐商们都联起手来,加了力气剿这sī盐生意,三娘,你怎么也关心起这事来了?别担心,我们梁家其他不敢说,可盐……呵呵……难道还会让三娘你去外面买盐吗?”
梁博俦微笑着解释道,在这样的未婚妻面前,他是知无不言。
“可……这不是苦了其他人吗?”
严三娘的疑问还带着几分期待。
“三娘你啊……还是没变,就是一副菩萨心肠。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去年sī盐太猖獗,盐商们损失太重,总得补上几分。我们梁家本不想把事nòng得这么大,可三娘你也知道,做官盐生意,不跟其他人一起发声,那可就是……大麻烦。”
梁博俦很有耐xìng地讲解着。
“可这也是……这也是助纣为虐”
严三娘终于再忍不住,沉声斥责道。
“三娘”
严敬出现了,板着脸压住了她后面的话。
“三娘啊,真是nv大十八变,生得这么俊俏。许是跟你在外面呆久了,不习惯怎么过安生日子,别在意,呵呵。”
梁父在一边劝着。
“三娘,世道就是这样,我们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伤天害理的事,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心头也抱着几分愧疚,这也总是为了家人,不是有意的。”
梁博俦低低叹着,严三娘的话,对他也不是没有触动。
“我们梁家得空也在施粥赈济,可不要把我,我爹和那些人hún在一起。”
梁博俦诚恳地说着,严三娘闭上了眼帘,心中百味杂陈。
梁家父子走了,亲戚们又上mén了,七姑八嫂欢笑着,话里就离不开新娘该怎么打扮,言语絮叨间,那种飘渺的亲情也开始归位,严三娘只觉自己一颗心分作了两半,痛得难以言语。
“三娘,咱们安顿好了,梁家就要上mén,纳采之后,紧接着就接你过mén。为了不让咱们家折腾,也不让你劳累,梁家特意不在泉州办,而是在永chūn这边的庄子办,你就做好准备吧。”
严敬jiāo代着nv儿,见nv儿神sè不豫,他又补充了一句。
“咱们爷俩,好不容易才能回乡,从此不再颠沛流离,过去的,不管是苦还是其他什么,就让它过去吧,日子就跟饭和盐一样,终究不是梦里的东西,要一口口实在吃着的。”
严三娘缓缓点头:“爹爹你放心,nv儿知道的。”
huā园的角落里,泥土被掘开了,严三娘将表面还绘着huā鸟的木盒放了进去。
“就这样吧,那场梦,总该醒了。”
少nv咬着嘴chún,双手推动,泥土将那盒子盖住,就在那一瞬间,泪水自两颊滑下,滴落在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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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做到了,别忘了我()
第一百三十七章我做到了,别忘了我
“万寿无疆,天子万年”
“皇上圣明,千秋无一”
“大清紫气,亘古难比”
北京城的新街口,拖着耗子尾巴,披着huāhuā绿绿吉sè礼装的士子们正一边高喊口号,一边向北而行,他们脚下是一条如五彩云雾般的道路,向着前后延伸,似乎无止无尽。
彩棚、彩墙、彩廊、彩台,无处不彩,每隔几里还有一处御座,御座周围,身着彩装的戏子们嗯嗯呀呀,合着铿锵锣鼓,唱着那福寿祝词。更有络绎不绝的队伍抬着各式各样的huā扎绸人游街,直让这尘世宛如天庭。
还有三天,当今仁君天子的六十大寿庆典就要在畅chūn园拉开帷幕,在那里将举办一场三代莫比的寿宴,也就是所谓的“千叟宴”。朝廷下了旨意,凡年满六十五岁的老者,勿论官民,都可进京参加这场盛况空前的寿宴。
仁皇帝康熙自己说了,“自秦汉以降,称帝者一百九十有三,享祚绵长,无如朕之久者”,所以呢,这万寿节就得好好地办,大大地办,他的面子光鲜起来,大清也就能威加海内,震服四方。
沾着这喜气,民间也纷纷行动起来,三月二十五到二十八这几天里,因为皇上要开三场大宴,所以民间什么婚丧嫁娶都不准办,大家就都赶在二十五之前搭上这班喜车。
坐在huā轿里,厚重吉服裹着,沉沉凤冠压着,严三娘只觉难以呼吸,前后的唢呐锣鼓吹吹打打,更让她想轮圆了嗓子高声叫喊。
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要将这心思变作行动了,丹田微微提气,就被一股异样的感觉阻住。那是一件沉甸甸的东西,被她裹在贴身xiǎo衣里,似乎还带着刚从土里刨出来的yīn冷湿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我为什么还要把它挖出来,甚至还要装好yào上好弹贴身带着呢,我到底在想什么?”
严三娘脑子里luàn成了一锅粥,好半天她才整理出了一条线条,顺着这线头找过去,整个人顿时像被压在了蒸笼里,血脉也沸腾起来,如果揭开那块遮头红布,就能看到她那张俏脸,已然红得发紫,几乎快能滴出水来。
“该死的xiǎo贼……我准是中了他的蛊毒我怎么会……会想到……那些事情”
一张微微含笑的清秀面容在脑子里跳起,她下意识地咬牙羞怒着,心中那些纷luàn的思绪也被这面容搅得粉碎。
那是昨天的事了,家里人正忙碌地准备着她的婚事,据说还有盐道总巡那样的大人物前来捧场,所以原本新郎直接上mén接人的流程也要改一下,新郎会在梁家庄子那先等候总巡官爷,然后再等着新娘上mén,一起进县城游街。
从纳采到过mén,这段时间太紧,直到昨天才有姑嫂来给她做fù训,除了一番三从四德的教育,更重要的就是闺房之事。翻开那本sè彩yàn丽的绘图集,即使是自xiǎo在外流离,心xìng豁朗的严三娘,也是羞得难以抬头。
到了今天早上,严三娘已经由羞转悲,昨晚她作了一夜“怪梦”,梦里有人对着自己,作出了那绘图册子上种种难言的羞事,可恨的是自己还觉得愉悦异常,更可恨而且可怕的是,那人不是自己要嫁的人,而是那个……xiǎo贼。
醒来时梦里的痴缠余热似乎还流转在身上,手背、腰肢、头顶,都一阵阵泛着难言的颤栗,那不是梦里来的,而是他真切触mō过自己的感觉。之前那刹那的温热,像是深深烙在了少nv心底里,再难抹掉。
直到上了huā轿,她还没明白,为何自己会如行尸走ròu一般的,又将之前埋下的东西挖了出来,准备妥当,还贴身带着。
“如果姑嫂说的那些道理没错的话,我已经……失节了。”
从这根线头上找着了姑嫂昨日说起fù训时那神圣肃穆的神sè语气,严三娘的一颗心沉入深渊,她明白了自己带上这东西的用意。
“到得那时,不如一死,我可受不住那日日的煎熬。”
脑海中那张面容渐渐掩入黑暗,严三娘也平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错了,她已经挣脱不了那场梦,更挣脱不了父亲、姑嫂、家人,还有梁家这张张面孔所编织而成的大,这样的两面煎熬,以她的心xìng,是决计不想日日辗转挣扎的。
心绪稳住了,轿子外的动静就清晰入耳,喜庆之声外似乎还带着一丝极不和谐的音调,仔细分辨,竟然是哭喊和叱喝声。
揭开遮头巾,捞起轿帘一角,严三娘朝外一看,顿时凤目圆瞪。
就见一对夫fù外加一个xiǎo姑娘,像是一家三口的穷苦人,正相拥跪伏在地上,朝着谁苦苦哀求,地上还有个背篓斜搁着,白huāhuā的东西洒得满地都是,那不像是米,是盐。
“官盐?你这也是泉州的官盐背回永chūn就是罪”【2】
“泉州盐可比永chūn盐便宜,你背这么多回来,不是卖还是干什么?”
顺着声音一看,是几个盐巡正一边喝骂,一边朝那家中的男子踢踢打打。
严三娘只觉心口憋闷难忍,可一想到父亲,她咬着牙就要放下轿帘,这样的事情天天可见,她确实没办法做什么。
手腕刚动,就见盐巡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皮鞭也兜头chōu去,那fù人跟着xiǎo姑娘都扑上去挡住了男人,皮鞭chōu在nv人和xiǎo姑娘身上,凄厉和脆嫩的哀鸣同声响起。
这一鞭子似乎也chōu在了严三娘的心口上,将束缚着她的那张张面孔给chōu碎,她心中顿时一片豁然。
喀喇……
huā轿的轿夫只觉得轿子猛然一沉,差点摔作一堆,接着轿帘一掀,身着大红吉服,凤冠上钗簪摇曳的严三娘骤然现身,遮头布已经扯了下来,她正凤目喷火,脸sè铁青。
“放开他们”
严三娘沉声喝斥着,送亲队伍顿时一片大luàn。
“哟……这是哪家的新娘子,坐在huā轿里居然都还有心管闲事?”
像是盐巡xiǎo头目的家伙歪眼横脸地说着,队伍里的梁家人赶紧迎过去低声解释,还在腰间掏mō着东西。而严家的人也上来拦住了严三娘,一脸苦sè地劝她赶紧回轿子里。
严三娘手一挥,那严家姑嫂顿时如陀螺一般转开了,其他人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