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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礼的豪华大船足有三层楼高,人来人往,搬运工们忙着往上运东西,想要看到哥哥又是谈何容易。落心望眼欲穿地寻找着哥哥的身影,雨实在是太大了,斗笠根本就不管用,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发丝儿紧紧地贴在脸上,水珠不停地从她的颊上无声地滑到了脖子上……这一次男人没有阻止她,只是悄无声息地帮落心擦她脸上不停流下来的雨水。
“嚓嚓嚓……”大船上的锣鼓长鸣后,开始缓缓地驶出了港口,落心紧紧地攥着车架,死死地盯大船,哥哥就这样不告而别了!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船开始掉头,落心绝望地看着船离她远去,突然船顶的观景台上,出现了一位神清骨秀的白衣男子,只见他直直地站着,忘了雨打风吹,他向着口岸的方向遥望,遥望。
是哥哥,哥哥!落心也忘了自己有病在身,迅速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向着口岸的边缘跑去。
“落心!”男人叹了口气,举着伞追了过来,怕她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一伸手把落心禁锢在怀中后道:“落心,给你哥哥吹段笛子,算是为他送行吧!”
落心不敢置信地转头,只见野狼风撑着伞站在自己的身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哥哥的方向,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脸上居然有种怅然若失的神色。
“嚓嚓嚓……”大船上的锣鼓又叫了起来,落心没来及多想,赶快转过头从袖口中掏出小玉笛,悠悠地吹了起来,哥哥,就让这笛声替落心道声珍重给你吧。
悠远的笛声穿过雨雾,带着她心中的情谊,飞离落心的唇,不一刻,船顶上迎风淋雨而立的白衣男人突然探出了头,痴痴地顺着笛声看了过来。四目交汇的那一霎那,舞天翼所有的坚持和伪装都崩溃了,他猛地转回头,一任泪水狂流:“心儿,你要珍重呀!”他在心中默念。
看着船越行越远,落心的手不停地颤抖,虚弱地连拿笛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她的胸中语万千,道不尽地声声珍重堵在她的喉头,一着急,突然她冲着哥哥大声地唱了起来:”
相见难,别亦难,怎诉这胸中语万千。我柔情万种,他去志更坚,只怨今生无缘。
道不尽声声珍重,默默地祝福平安。
人间事常难遂人愿,且看明月又有几回圆。远去矣,远去矣,从今后梦萦魂牵。
道不尽声声珍重,默默地祝福平安。”
“哥哥,从此天涯路远,你一个人要珍重,要走好呀!”看着风雨中越来越小的身影,落心泪如雨下,自己的意识也随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
歌曲:相见难别亦难试听:/play/3020。htm
天涯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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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哥哥的第二天,野狼风突然临时决定所有的北格人员也马上打道回府。
船来的时候是逆水行舟,走了好几个月,回去的时候是顺水,果然有千里江陵一日还得速度,很快就到了家。
自从那天送走了哥哥,落心的意识就总是浮浮沉沉得,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卧床休息,整个儿人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什么也不能思考,什么都不想思考。也没觉得那里不舒服,就是觉得累,浑身没力气。
御医说落心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因为上一次失血太多造成得,可落心知道事情好象没那么简单,毕竟她也学了三年的医,都这么长时间了,除非自己的造血功能出了问题,否则,失得那些血早就应该长回来了。
转眼的工夫,她已经卧床几个月了,请了无数的医生,也查不出什么病,吃了无数补药,也没什么进展。又是雪韵梅香的好时节,落心记得去年她跑到冰湖上去滑冰,就错过了踏雪寻梅的好机会,今年很想去,却只能躺在屋子里,因为她越来越怕冷了。
和平统一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也不知为什么,野狼风并不急着派人到南礼去接手政权,反而整天忙着王宫里的事。等他完成了登基大典后就成真正的皇帝了,冥野大陆真正的始皇帝,不再是什么北格王。落心也不知是喜还是忧,反正自己现在这病病殃殃的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不去多想了。
这天,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飘飘缈缈的琴声从外间传来,空气中有暗香浮动,清清凉凉的琴声有一种纯净而透明美。躺在昏暗的卧室里,清凉的琴声在耳边盘旋,撩拔着落心的耳膜,弄得心头痒痒得,她轻笑:“唉,都病成这样儿了,居然还老实不下来。”
披上海棠递过来的锦裘,落心走出卧室,只见烟正坐在雪杉雷琴后轻挑慢捻,落心坐下来倾听,仿佛看到满地的雪和满山的梅,浩如烟海,晶莹如水晶,璀璨如烟花;宁静中飘着淡香,一如生命的本质般纯粹,洁然,出尘。落心静静地看着烟,忍不住暗想,一个如此俊美,睿智,冰清玉洁,才华横溢的男人,什么样儿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呢?
“落心,你怎么出来了!”刚一踏进落心宫浅语殿的门,野狼风就急急地跑到了落心的身边坐下,“落心,这里会不会太冷?”
“没事儿!”落心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男人完全下意识地把她搂到怀里,揉着她的头发伤心地说道:“落心,你病成这样,是为夫没有照顾好你!”
“风,落心生病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否则我的心里会不安,病情会加重得!”自从在西瑞码头送走了哥哥,野狼风的变化让落心有些不知所措,他总是莫名其妙地自责,什么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落心,你觉得好点儿了吗?”优雅的男人被两个人的谈话打扰了,轻轻地抬起手,美妙的音乐即刻停止。
“我好多了!”冲烟疲惫地笑笑,落心赞赏道:“烟,你的琴,弹得真是越来越好了。”优雅的男人轻笑:“你喜欢就好!王兄他怕你总躺在屋里闷得慌,所以让我一有空儿就来给你弹弹琴。”
“谢谢你,烟!”转回头,抬睫看着自己男人的脸上全是担忧,落心觉得心里酸酸得,忍不住抓住他手:“也谢谢你,风!”
“落心!”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捧住她的小脸儿,才发现竟是这么凉,强压住锥心的疼痛,男人把她横抱起来,说道:“落心,我们还是回房吧,这里太冷了。”
“王兄!”看着男人抱着落心要走,烟一个急步蹿了上来,看着落心病得这么重,他也忍不住眉头紧锁,压住心中的担忧,烟抬睫看着他老哥道:“王兄,再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了,就照着我说得去做吧,吩咐下去赶快把马车准备好。”说完这话,他转过头冲着落心温柔地笑笑,“爱妃,我们回房吧!”
“王兄!”烟着急地又蹿了上来,挡住了野狼风的去路,“王兄!”烟扶住了男人的肩膀,又叫了一声。
“少废话,滚开!”莫名其妙地,男人怒了。
“风,你这是干什么”第一次看他如此对待烟,落心忍不住出声。
“没事儿,我们回房”男人突然空出一只手,粗鲁地把烟退到一边儿,命令道:“马上去办。”
躺在床上,落心盖了好几层被子,屋里到处都是热气薰人的暖炉,可她还是觉得冷。野狼风坐在床头温柔地看着她,满脸通红,满头大汗,落心轻轻地闭上眼睛,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了心头。自己这病实在是太奇怪了,不痛不痒,没有任何不适,却感觉好像生命的火焰正在慢慢地熄灭,悄无声息地,而她却好像已经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了。
死亡,久病在身的人都会这么想吧!落心安慰着有些心颤的自己。她还不到二十岁呀,虽然体格不是多强壮,可也算是个健康的人,没理由就这样油尽灯枯了呀!浑身冰冷的落心漫无边际地乱想着。
“落心!”听到男人带着颤音的呼唤,落心睁开眼,只见他已躺到了自己的身边,伸手抱紧了她的身子。眼神相遇的一瞬间,落心看到了他眼中刻意压抑的惊慌,这更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没准儿是对得。死,不知为什么,落心一点儿都不害怕,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怕得却是到底又有什么等在她的前面。
“风,你到偏殿去睡吧,这里太热了”如果等在自己前面得是死亡,那么就让他尽力离自己远一些,从圆房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如果自己真得死了,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对他来说也许就是毒药,落心悲哀地想着。
“我不去,看不见你的脸,我怎么睡得着!”听了男人的话,落心的身子一颤,迅速移开自己的眼神,转过头去,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了出来。
“傻丫头……”男人轻轻搬回落心的脸,温柔地吻她的额头,“热点儿算什么,以后再不准你轰我,我们可是夫妻,生死要相随的夫妻,知不知道!”
生死要相随的夫妻!落心痴痴地看着他,不要呀!风,我要你好好得活着,想到这儿,落心开始解身上的衣物:“风,爱我吧!”抬起她虚弱的手,落心轻抚他的脸,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从眼里滑落,“风,给我个孩子,我想为你生孩子,爱我好不好,嗯!”
“傻丫头!”男人哽咽着声音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你会没事儿得,落心,你给我好好养病,决不许胡思乱想,你要是想让我好好得,你就给我好好得,听到了没有。”
听了男人的话,落心一阵心酸,好好得!这哪是她能掌控的事情,无奈,担心,委屈一起袭上了心头,她抱着男人呜呜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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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你不要这么傻,总会有那么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了谁都会是一样得;所有的痛苦都是暂时得,时间会抚平一切创伤。终会有那么一天,你会把落心忘记,会再有你的妻,会有属于你的孩子,生活依然会微笑着继续,千万不要做傻事呀!哭泣中的落心在心中默念着。
“落心,乖,别哭了!”男人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吻她,嘴唇却不停地颤抖,“明天,为夫带你去雾灵山的纪元寺去拜见慧能大师,那寺庙的后山有一块奇石,据说是块照妖石,咱们去看看,你是不是撞到什么邪物了!乖,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觉,嗯!”
次日清晨,阳光澄清饱满,洒在院子里的雪地上,闪烁出淡蓝的冷澈光芒,是个好天气。
野狼风给落心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还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肩,看着自己跟个雪球似的,落心忍不住笑他太邪乎了,男人轻笑:“傻丫头,外面天气寒冷,这里距离纪元寺较远,可不能冻着了。”听了他的话,落心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颈项,任由他抱自己出门。
刚一出门,就见烟早已等在了门口,穿一件深紫色的貂皮长袍,贵气中依然是儒雅的风范,“你在这儿干吗?朝廷中那么多事儿等着人去处理,赶快回去!”一看到烟,野狼风马上粗声粗气地训斥起他来,落心惊讶地看着他,从没见他对烟这样。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纪元寺。”没有被他老哥的恶劣态度影响,烟冲落心温柔地一笑,转身就向马车走去。
“野狼烟,难道你没听到本王的命令吗?”野狼风大叫,烟根本就不搭理他,撩帘要上车,“书烟,国不可一日无主,你明不明白,你不能跟我们同行,给我滚回去好好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