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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监国大人笑话了!”落心不好意思的笑笑。
“春寒料峭,娘娘快请到拂云阁里小坐吧。”他优雅地站起身,为落心打开了小阁楼的门。
拂云阁里温暖舒适竟是个阅读室,两人刚一坐定,就有小宫女端上热茶。
“监国大人,那些贫民都处理好了吗?”看到他书案上有本《灾难录》,落心知道在她病重的时候,野狼烟带着整个御医院到贫民区义诊了许多天。
“刚一入冬,南方就雨雪成灾,南北蒙匈也遭遇了严重的白灾,想必很快就会有大批的难民涌到我北格天朝来,”他叹了口气,“朝廷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野狼烟的语气轻柔而真挚。
“从大人容摄万有,悲天悯人的琴声中就可以看出监国大人是位铁骨柔肠,琴心剑胆的伟男儿!”落心微笑着直视野狼烟的眼睛传达着自己由衷地赞赏。
他谦虚的轻笑,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听秋太医说,娘娘也想参加义诊!”
“是呀。落心虽没什么医术,做些科学知识的普及工作还是没问题得。”
“科学知识的普及工作?”野狼烟笑问,落心想起来这是她前世的语言,赶紧改口道:“就是教大家如何预防疾病。”
他的笑意加深,道:“像娘娘这样把天下人放在心中的王妃,恐怕整个儿北格天朝已无二选。”落心轻笑,他继续:“在南礼赏月晚会上初见娘娘时的情景一直记忆犹新,书烟常想落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我?”落心想起了那颗丧夫落泪痣,哈哈大笑,道:“我本一狂人,赋歌笑圣贤。手持绿玉杖,朝别酒仙楼。百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该猜到我去哪儿了吧!”不知为什么,落心就是觉得这个人可以信赖。
野狼烟没说话,看落心的眼神深邃而晴朗,直抵人的魂魄。野狼兄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不过,落心觉得这匹温柔的狼可以成为朋友,在他的面前不用假装太多。
“听王兄说,下毒一案,娘娘不希望再继续查下去了?”他依然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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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心点点头。
“明白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落心还是笑。
一阵沉默之后,他道:“娘娘要不要尝尝书烟的泡茶新法?”见他的眼睛突然眨了眨,脸上睿智温和的表情居然变得很调皮,出乎意料之外,落心饶有兴致的笑看着他道:“好呀!”
宫女端来小火炉,摆好茶盏和茶壶,野狼烟神秘兮兮地跑到阁楼外的水井旁,不一会儿就吊上来一个封存极好的大瓷坛,然后无比得意地抱了进来。他打开瓷坛,顿时花草的清香满室萦绕,只见他用白玉瓷勺舀出水放到茶壶中用炭火慢烧。
没想到这个一向稳重、自律、拥有一颗宽厚慈爱之心的男人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再一想,其实他也只不过比落心大两岁,严格地说还是个少年,念及此,落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为了生存,为了过得更好,她不得不装傻。而他,为了心中的信念,为了肩上责任,不得不过早地放下童真。
“喝吧。”不似平日斯文,野狼烟递过一茶盏。
清香扑鼻,落心低头细看,认不出这是哪种茶,遂问道:“我说野狼烟,你的茶难道不用茶叶吗?还有这茶看似无色却又有朦朦胧胧的粉绿黄白红各色隐于间,你这到底是什么茶呀?”
“你还真厉害,先尝尝味道如何?”听落心直呼他的名字,野狼烟的口气也随便了许多,道:“你称我书烟吧。”
轻泯一口,甘甜可口,花香扑鼻,仿佛百花的精华都藏于其中,四季的轮回都包容在这杯茶里。落心惊艳地叹道:“这茶绝了!”
野狼烟哈哈大笑,一指落心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有意思。”
“大胆!”落心假装严肃,“竟敢称王妃丫头。”一听此言,他笑得更凶了,“落心,哪儿有王妃笑成你那样儿的。”
落心呵呵一笑,自知理亏,看来这野狼烟也是个性情中人挺招人喜欢,“书烟,咱们现在是朋友了,你以后叫我落心就行了,其实我还真挺讨厌娘娘这个称呼的。”
“你在跟我王兄闹别扭吗?”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惯有的谨慎。
“落心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妃,怎敢跟大王闹别扭,还是赶快说说你这茶是怎么泡的吧。”落心转移话题。
他没再追问,高兴地解释道:“这茶的秘诀乃是天然自生成,不需泡制。所有的秘密都在如何取水上……”见落心兴致勃勃,他拿起塘来。
“快说呀。”
“不行,这可是书烟的秘方,凭白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真是得!”这看似温柔的狼原来也不好惹,“你要什么?”落心问。
他眼珠一转,笑得有点儿邪,这时的他倒跟他老哥有点儿像:“落心,琴棋书画、歌舞吟咏,你皆一窍不通?”小子,倒把我落心的话记得挺清楚。
“行了,看在你这茶的份儿上,一会儿本公主为你弹段琴如何?”
“好!”他很高兴。
“不过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准说出去。”他先是一脸迷惑地看了落心一会儿,却没多问,点点头后开始解释茶的秘诀。
“这茶的秘诀就是要取春日玉兰花瓣和桃花瓣上的晨露;夏日荷叶和荷花上的雨水,秋日雏菊和枫叶上的霜晶,冬日梅花瓣和花枝上的雪花,八种水一定要等量,收集齐全后,相溶于瓷坛藏于井中。”
听了他的解释,落心乍舌,“要喝上这茶,少说也得等一年。”他点点头,淡淡的笑了笑。
“该你弹琴了吧!”他催促的像个孩子,落心笑笑走到古琴前,坐到矮几上,纤细的指尖滑过琴弦,优美的韵律顿时绕梁不断。
多久了?自从离开南礼,落心就没有动过任何乐器,因为她的歌,她的琴声只想送给她爱的人,却没想到没有音乐的日子竟是如此的枯燥可悲。想到此,她指尖灵挑,手腕微动,柔和舒缓的琴音即转,只听万马齐鸣、涛声阵阵、鹰击长空、涧落谷底……一如现在的心情,她久久的弹着,弦时而高昂时而低诉,最后她为自己伴奏:”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随着古琴的最后一个尾音在落心的指尖落下,她的心好像被堵住一般。微闭了闭眼,暗叹,与翼哥哥再聚首的梦何时才能圆?没了聊天的兴致,落心起身抱起草药的样品和书跟烟告别,他若有所思,一直盯着落心看,重复着‘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然后略带伤感地问道:“落心你的心不在这宫殿里,可对?”
落心莞尔一笑没做任何解释,一把抄起他的那本《灾难录》,道:“这书先借我看。”
“等一下,天晚了,好像要下雨,我送你回去吧,这琴也送给你了,明天你到惠民司来帮忙如何?”烟抱着古琴跟上了落心的脚步。
词:李清照/一剪梅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cavatina/from Mr。hunter 惠民司内
“福娃,把这桶醋倒到西南角的的大锅里蒸上;福大哥请把这些贯众泡到饮水缸里;福大嫂请把这些苍术艾叶点在大殿的四周让熏烟弥漫……”在惠民司的大殿里,落心现学现卖,正忙乎着。
早春的天气还很凉,南方的冰雨灾和南北蒙匈的白灾,给中原带来了大批的难民。在监国大人野狼烟的倡导下,御医院的人马分成四路到平安都的东西南北城进行义诊,落心跟着秋太医等人在南城户部属下的惠民司工作。
医生们忙得不可开交,落心还不会给人诊脉,但学了许多的草药知识,故此主动承担起了预防的工作。在她看来,预防工作比治病还重要。逃难的流民中得病的人不少,因为惠民司大殿中的咳嗽声不断,要是谁得了肺炎或呼吸系统的疾病,这一传染可就是一大片,真不是闹着玩儿得。
“心儿,你出的这几招儿还真管用。”舞天翼走到落心的面前,接过了她手中的草药。惠民司大殿中的许多难民住在南礼的边境上,是重灾户,南礼公馆收留了许多人,但大部分难民流落在外,翼哥哥每天会到各南礼的难民点儿送些吃得和药品。
“当然了,落心可是未来的神医,为了哥哥以后的健康着想,现在可得抓住机会努力跟落心搞好关系才好。”她得意的抬高小下巴开吹。
“你这丫头越来越皮了。”翼笑着要拉她下来,落心赶紧严肃地解释这些做法的重要性:“哥哥,用食醋熏蒸进行空气消毒,既可以预防流感,又可以抑制多种病毒;用贯众泡在饮水缸内也以预防感冒和肠胃病毒的传染;再就是在这殿里点苍术艾叶香进行烟熏也有消毒作用;所以呢,在这难民拥挤不堪的地方一定要消毒才行。”
“心儿,你忙了这么久,坐下来歇歇吧。”翼的微笑依然那么温柔,“呃……”落心转头看他,还是那张熟悉的笑脸,却发现他的人瘦了很多,一下失了神儿,一种想哭的冲动袭上了心头。
他伸出手把落心从台阶上扶下来,“来,先喝杯热水,这儿没有茶。”刚一坐定翼把一个热气腾腾的瓷杯递给她。
落心双手捂着热热的水杯,头低着,眼看着地,她不知该跟翼说什么,落心知道她再也没有权力要求翼等着她了。说不定哪天她又被招去侍寝了,虽然她要离开的心不会变,但她不能保证她能够全身而退。
“心儿!”翼打破了沉默。
“哦?”
“哥哥听说你圆房那天被他扔了出来?”
“嗯。”落心把水杯放到了身边的矮几上,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看来哥哥还不知道自己被那恶少砍了一刀的事。
“是因为我吗?”落心的手突然被他握了起来,心为之一颤,抬头看向他,才发现原来他的笑已不再是原来的笑,苦涩、心痛、疼惜写在他的眼底,这些天的委屈一古脑儿的涌上了落心的心头,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落心趴到他的怀里犹如洪水泛滥,“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傻瓜!”翼轻轻的把落心拢在怀里,帮她顺着背,“心儿,你以为哥哥会在意吗?哥哥只是会心痛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所以,如果心儿真得想让哥哥安心就不要再委屈你自己,知道吗?”
哭够了,落心坐直了身子,低着头,泪眼朦胧的视线里是他紧握着她的手,“心儿,你知道哥哥最喜欢你的笑容吗?”握着落心的手紧了紧,翼继续:“每当我看到你明艳如斯,美丽如斯的笑脸,哥哥就会觉得很幸福!”他轻柔而充满磁性的话语如春风拂过落心冰冷的心,她突然觉得风不再冷、雪不再寒,她的梦依然。抬起头,看到他脸上梦一般的光泽,尽管泪还挂在脸上,她宛尔一笑,不知说什么好。
翼抬起手,轻轻拭去落心脸上的泪滴,看着他朝思夜想的佳人,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心底,温柔的情意油然而起,嘴角愈来愈浓的笑意透露了他早已深陷的心,“心儿,你知道吗,当哥哥看到你把自己打扮得很难看,存心装傻让别人取笑,哥哥有多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