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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篌不解地回头,桓宗把一个小盒子放到她手里:“早些休息。”说完这话,他匆匆转身离开。
看着桓宗离去的背影,箜篌低头打开了锦盒。
月色下,漂亮的发钗躺在锦盒中发光,正是她下午看了很久也没舍得买的那支。
回礼(捉虫)()
清晨;天光乍现;林斛拉开房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桓宗。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公子;这么早便起了?”琉光宗的弟子;不闭关的时候;都有早起练剑的习惯;但是公子现在轻易不动剑,这么早出来干什么,欣赏客栈的小院儿美不美?
桓宗回身看林斛;目光在他手里的乌剑停留片刻,“醒了睡不着。”
“你使一套剑法给我看看。”把手背在身后,桓宗道;“这些日子你跟着我东奔西走;辛苦了。”
“我的命都是公子给的,公子又何必对我这么客气?”林斛拔剑出鞘;“请公子指教。”
作为在修真界能够让无数修士仰望的元婴修士;林斛把一套剑法使得密不透风;几乎毫无破绽。但也只是几乎;等他一套剑法使完;桓宗道:“第十六式手腕高了一寸,这样会把你腹部的弱点留给了对手;若是遇到高手,你会受伤。”
林斛依言重新比划了一遍;桓宗点头道:“你的剑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最大的问题就是还不够活,剑与你还不是一体,闲暇时好好参悟。”
“我记下了。”林斛也知道自己的弱点,但他没有公子的天赋,要想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很多事情只需要点到即止,桓宗没有再多言,此时东方天际出现了一丝亮红,天快亮了。桓宗抬头看着天际的亮光,如玉般的容颜,也如玉一样冰冷。
“公子”
“继续练剑。”桓宗头也不回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可懈怠。”
“是。”林斛不再多言,继续练起剑来。
林斛练剑,桓宗便在一边看,直到旭日东升,小院靠东的房门被打开,穿着月牙色裙衫的少女从门后走出来。
“林前辈,桓宗。”箜篌心情似乎很好,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带着笑,蹦蹦跳跳走到桓宗面前:“你们这么早就起床啦?”
桓宗朝她的发间看了眼,眼角眉梢都被初升的太阳侵染上暖色,“林斛练剑,我出来看看。”
“林前辈的剑法真好。”箜篌站在桓宗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初与你们相识时,我还以为林前辈是金丹修士,没想到他竟是元婴老祖。”
“你修为还低,看不准别人的修为很正常。”桓宗侧身看她,“林斛还有一会儿才能练完,我先陪你去用早饭。”
“好。”箜篌知道练剑的时候不易打断,答应了桓宗的建议。
客栈的伙计看到两人从后面的小院出来,忙热情的迎了上去。能在客栈租小院的客人,那都是有钱的大人物,需要小心伺候着。
把客人需要的饭食端上桌,伙计一边擦桌子,一边偷听客人们的讲话。在大客栈做伙计,他忙中解忧的方式就是听客人讲各种趣事,哪个修士背叛自己道侣了,哪个大宗门弟子闯祸了,哪个大家族出了个修炼天才,还有什么师徒反目成仇,都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明年的交流大会,肯定又是琉光宗名列前茅,十大宗门其他弟子虽也各有精彩表现,但到底不如琉光宗。我倒是想去看个热闹,可惜交流大会的入场券,已经炒到了一千多灵石一张。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灵石,这场热闹怕是看不成了。”
“那些哄抬价格的小贩也是缺德,上次交流大会入场券最高价也才一千二百灵石。这次大会,还有一年多时间才开始,就已经到了上一次的最高价了,等到明年,肯定要喊出两千灵石的高价。”
“没办法,修真界有钱的傻子太多。”
“呵,有钱就是傻子,就没钱的聪明?”
“诸位道友,诸位道友,大家都好好说话,别聊出火气来。我们还是聊聊,明年交流会上,除了琉光宗外,哪个宗门表现得更好。”
“十大宗门里,除了云华门,哪个宗门都有可能。”
提到云华门,客栈里的众人都发出默契的笑声。
桓宗捏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住,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哄笑的众人,皱了皱眉。倒是箜篌对这些笑声并不太在意,反而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聊天,听得津津有味。
“云华门的实力并不弱,怎么就不可能更为出彩?”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小公子满是不解,“为何你们要这么说?”
“少年郎是第一次出门吧?”穿着灰袍的大汉朗声笑道,“上一届交流大会由昭晗宗举办,云华门派了二十多名弟子参加,哪知道这些弟子半路上瞧热闹忘了时间,等他们赶到昭晗宗时时,交流会第一场大比都结束了,他们连参赛资格都给弄丢了。”
少年公子听得目瞪口呆,似乎没想到云华门竟然会犯这种错误。听着在座诸位的笑声,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明年的交流大会在哪里举办,若是想买入场券,应该找谁?”
“明年交流大会举办地在琉光宗,不然价格也不会炒得这么高。”在座诸人聊起别人的趣事有些嘴碎,但都不是坏心眼的人,见少年公子对这事好奇,便有人热情的回答了。
“入场邀请卷很多门派都会收到,有些门派手头拮据,会拿出一些入场券贩卖。只要公子有修士命牌,能够证明身家清白,多花些灵石总能买到的。”回话的是个用刀的妇人,她容貌艳丽,朝少年公子抛了个媚眼,“不过小公子千万要记住,去了十大宗门的地盘,一定要按他们的规矩办事,不按规矩办事的人下场惨得都不适合奴家讲给你听。”
少年公子被妇人的媚眼弄得面红耳赤,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忙不迭跑了,他这个样子引得众人再度笑起来。有人笑妇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也有人笑少年公子面皮薄,这么好的艳遇都不珍惜。
与三树镇清冷的客栈相比,宜城的客栈实在热闹太多,这里的修士也多。
“桓宗,明年的交流大会,在你们宗门举办啊?”箜篌小声道,“交流大会好玩吗?”
桓宗仔细回忆着以往的交流大会,但是他的脑子里除了各个宗门穿着不同的弟子,就是一场又一场赢得很轻松的比试,实在称不上好玩。
“尚可。”桓宗道,“等你明年来了,我带你到宗门外的佩城好好逛一逛。”
琉光宗坐落于佩城的琉光山,由于琉光宗被称为修士的圣地,所以佩城也跟着热闹起来,就连修真界皇族所在的城池都比不上。桓宗以前很少下山,就算下山也是直接从佩城上空飞过,不会轻易进城。对他而言,佩城太过喧闹了。但是热闹的州城,却刚好适合带箜篌去游玩。
小姑娘应该都喜欢热闹的地方。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去呢。”听到那些修士说,入场券将会卖出两千灵石的高价,箜篌就已经心动了。不过宗门会派哪些弟子去参加,她也不知道,万一到时候长辈们不带她去,她也不能厚着脸皮硬跟着去。
“没关系,若是你的师门不带你来,我就去云华门接你。”桓宗嘴角微微上扬,“我还是能做这点主的。”
听桓宗这么说,箜篌顿时高兴起来。她坐直身体,对桓宗道:“那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来。”
“好。”桓宗笑容更加温和。
“桓宗,”箜篌轻轻咬着筷子,摸了下发间的飞雀钗,“谢谢你。”因为太喜欢这支钗,所以今天早上起床梳好头发后,她便迫不及待把它给戴上了。
“一支发钗而已。”桓宗笑,“我未送过女子东西,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你日后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以告诉我。”
箜篌放下筷子笑:“桓宗,你这样跟人做朋友,会吃亏的。”
桓宗失笑,把价值连城的朱红草顺手送给他的小姑娘,竟一本正经的说他会吃亏,也不知道云华宗怎么养的徒弟,竟把小姑娘养得如此娇憨天真。
“我说诸位道友,你们还是少说几句为好,这些话万一传到云华门耳中,怕是不太好。”一个干瘦的老头摇头晃脑道,“十大宗门势力极大,你们在这里笑话云华门,小心跟他们结仇。”
听到这话,修士们都愣住,他们倒是没怎么想过这一点。人都有从众的心理,一个人不敢做的时候,做的人多了,胆子好像也大了起来。现在这个干瘦老头子把这话提出来,他们才意识到刚才说的那些,如果被云华门知道,确实有些不妥。
“应该不会吧,云华门的弟子我曾有幸接触过,性格很是随和,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会拿自己打趣,哪会因为我们说笑两句就发难?”灰袍汉子游移不定道,“更何况我们方才也没什么恶意”
“大宗门的人,都擅于做戏掩饰,至于真不在意还是假不介意,谁又分得清?到时他们要在背后算账,在座诸位可有应对之策?当真就不怕?”干瘦老人高深莫测道,“世上可不缺表面高风亮节,内里藏污纳垢的伪君子。”
“长辈既是小心谨慎之人,又怎么能在众人面前说这种话?”
就在众人内心七上八下的时候,一个穿着月牙色飞仙裙的漂亮姑娘抬起头看向干瘦老人,“您这话可是在暗示云华门是伪君子,难道就不怕云华门来报复你?”
“老朽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又不是说云华门是伪君子。”干瘦老人愣了愣,没有想到会有人反驳他的话,“你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
箜篌哼哼一笑,老头这话看似在好心提醒在座的修士,实际却是在挑拨离间,让众人觉得像云华门这样的大宗门是伪君子,只是表面大度,实际小心眼又记仇,一言不合就会报复。
“修真界这么大,若是谁说几句有关十大宗门不好的话,他们就要去报复,还不累死他们?”箜篌翻个白眼,“十大宗门的人若都这么闲得没事干,也别当什么十大宗门了,直接做修真界杀手算了。”
好看的小姑娘翻起白眼,也很难让人生出反感。倒是有人因为箜篌的话笑出声来,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十大宗门真这么小心眼,哪还能坐稳排名前十的位置?
大宗门之所以是大宗门,就是因为他们有能力有魄力,近一两千年来,十大宗门的排位不是没有变过,掉出前十的宗门,哪个不是因为作风不正,内部管理混乱,才导致的实力下降?
“这位漂亮小妹妹的话很有道理。”刚才调戏过年少公子的美艳妇人扬起红唇笑道,“诸位道友不要自己吓自己。有些人表面上是为了我们好,没准是在挑拨离间呢,大家可别上了当。”
干瘦老人闻言不悦:“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美艳妇人挑了挑眉,“听者心里有鬼就有别的意思,心里没鬼就没其他意思,还用我来解释?”
“你”干瘦老人面色变了变,转头瞪箜篌,“你说他们不会报复他们就不报复了,你又不是云华门的人,难道能代表他们?”
箜篌眨了眨眼,小心对桓宗道:“这个老头儿好生不要脸,辩不过那位漂亮姐姐,就来欺负我这个小姑娘,哪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