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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看懂。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其中根本就没说什么。
但即便如此,换任何一个学者也挑不出黄进士文章的毛病。这个样子的文章就算是换王阳明先生来吹毛求疵,也只能望洋兴叹徒呼奈何。
摆头无语,孙淡不禁叹息:国学到了清朝算是被应试教育彻底甭坏掉了。
因为急着快些回家,孙淡也顾不得想太多,忙提笔来破题:“惟天下无身外之治,则知天下无身外之学矣!”
然后是承题:“夫一身修而齐治均平胥有赖焉,信乎!修身之学无贵贱一也,则君子当先务矣。”
他妈的,清朝的学者怎么专说废话。一个意思,反反复复说,不嫌累得慌吗?
“好!”突然传来一声喝彩。
孙淡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李梅亭先生正捧着孙岳的考卷大声叫好。
孙淡悄悄擦了下鼻尖的汗水,这个李先生还真是
同时被吓了一大跳的还有孙浩。孙淡看见那小子手一颤,刚烤出字迹的稿子也掉到地上去了。
这下可麻烦了,李先生大概也觉得自己忘形的一声喝彩不太妥当,加上已经看完孙岳的试卷,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就将卷子放在桌上,扫视众人一眼,道:“继续作题,孙岳这篇文章写得不错,当评甲等。等考完,你们都可以来看看。”
说着话,他一瞪眼睛,炯炯地看着大家,就如一尊神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孙浩想去拣地上的稿子,可先生就坐在前面,根本不给他下手的机会。不禁面色惨白,一脸哀求地看着孙淡,好象在说:淡哥儿,你脑子灵,快帮兄弟想个办法。
孙淡觉得这家伙实在可怜,再说孙浩人也不错,自己将来也有求于他。看样子,这个帮还不得不帮了。
孙淡读大学的时候,什么样的作弊手段没见过。只想了想立即有了主意。他朝孙浩递过去一个眼色。又低下身脱掉鞋袜,露出脚丫,做出一个用脚趾翻书的姿势。
孙浩也不笨,一看就明白该怎么做,面上一阵狂喜,朝孙淡竖了根拇指。
这个时候,李先生发现孙淡的异常,凌厉的目光盯过来:“那个谁,你在做什么?”
孙淡若无其事地伸出脚丫子,做苦恼状:“先生,我叫孙淡,刚入学没几天。我脚气犯了,痒得紧。”
“扑哧!”众人又小声笑了起来。
李梅亭气得脸上青气一闪:“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孙淡,恩,我记起来了是有你这么个人,快把鞋子穿上。”
“是,马上就穿。”孙淡慢吞吞地穿着鞋子,给孙浩争取时间。他的座位在另外一边,李梅亭同他说话时正好将脑袋转过去。这也给了孙浩机会,那家伙已经将两支脚脱了出来,麻利地翻着落在地上的稿子。看他脚丫子的灵活劲,孙淡差点就笑出声来。
他穿好鞋子后,提起笔开始答题。
可就在这个时候,浓重的脚臭味在考场里弥漫开了,熏得人一阵阵发呕。
孙淡心中骇然,孙浩的脚臭还真是振聋发聩啊!
李先生脸色更加难看:“如入鲍鱼之肆,那孙什么,考完回家用三两韭菜煎水泡脚。”
“是。”孙淡很是无奈,只得低头不住写字。
大概屋中实在太臭,李先生实在是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把窗户推开。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
一阵风吹来,将孙浩脚下的一张稿子吹到孙淡脚下。
更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孙桂一连坏笑地看过来,突然对李先生说:“先生,那里有一张纸条,是不是你掉的?”
孙淡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孙桂惹不起孙浩,孙浩作弊他自然不敢说什么。可现在正好有一页稿子吹到自己脚下,正好栽赃到自己头上。
这小子真是坏透了。
李梅亭闻言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孙淡的方向:“什么?”
孙淡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立即面不改色地俯下身去拣起那张稿子,然后凑在鼻子下惊天动地地擤了一声鼻涕。然后团成一团,扔到地上。
李梅亭表情非常难受,不住摇头。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孙淡给李梅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当孙淡交卷的时候,他也下意识地朝孙淡的卷子看了一眼。这一眼看下去,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你等下,先不要走。”
这个时候,学堂里的学童也三三两两交卷。不得不承认,李梅亭还是很有本事的,接过卷子只扫一眼就能评断出考卷的优劣。
孙淡正准备回县城枝娘那里。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听到先生这一声喊,他有些不情愿地站定了。心中略微有些疑惑:我这篇文章四平八稳,不显山不露水,写的字也是毫无花巧的馆阁体,为的就是不引起先生注意,能够顺利过关就万事大吉。可李先生又为什么叫住我呢?
第33章 意外()
正当孙淡一头雾水地站住时,孙浩也抄完了。他得意地拿着卷子走过来,朝孙淡眨眼致意。
孙浩本就胖,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风。
顿时,臭气逼人,众人都退避三舍,不敢直面他身上那股粘稠浓重的气势。
李梅亭被臭得不行,接过卷子看了两眼,道:“你也等一下,我等会儿给你说说这篇文章的要点。”
孙浩以为自己东窗事发,面色大变:“先生,我这卷子是不是做得不对。”
李梅亭突然微笑道:“孙浩,你这卷子虽然东拼西凑不堪入目,可难得你有如此基本功,把大学给背下了,这张卷子可评乙等。”
孙浩大出了一口气,乙等也算是勉强及格,不用挨先生手板:“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你等下,我等下有话同你说。”大概是看到这个不争气的学生终于开窍,李梅亭态度很是和蔼。
“好,那我就等吧。”
“先生,我也交卷了。”孙桂得意地走了上来,将卷子交到李先生手中。他今天的考试很顺利,状态也是极好。
李先生接过卷子看了一眼,点点头:“差强人意,可评甲等。”
孙桂大喜:“都是先生调教有方。”
一看到他满面才谄媚,又想起他刚才试图栽赃自己,孙淡心中大为不快。
也许想想替孙淡出一口气,孙浩挨上去,左手在孙桂肩膀上拍了一下:“好小子,不错啊!”右手却悄悄将一张纸条塞在孙桂的领口下。
孙淡一呆。
吃孙浩这一拍。孙桂不满地转过身去看着孙浩。
突然间,李梅亭突然“咦!”一声伸出手指将孙桂领口里夹的那张纸条夹了过去,展开来只看了一眼,一声冷笑:“这就是你做的功课,果然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家子弟啊!”
孙桂闻言转头一看,一张脸白得吓人:“先、先生不、不是我”
李梅亭也不废话,一把抓起戒尺,一把抓住孙桂的领口就将他拖了出去。
须臾,门口响起戒尺抽击皮肉的声音和李梅亭愤怒的咆哮:“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刚开始时,孙桂还大声告饶,抽到最后,饶命声变成了凄厉的哭号:“先生,打不得了,打不得了,再打我就要被你打死了。”
“我现在打死你也算是帮你,若将来参加科举被人捉住,可知道是什么后果。”真想不到李先生肺活量这么大,声音如打雷一样:“大明律,科场舞弊者,驱除考场,永不录用,以下三代不得科考。到时候前程丧尽,名誉扫地,看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李先生打起人来实在厉害,很快,孙桂的声音微弱下去了。
孙淡心中不忍,对孙浩说:“浩哥儿,这事你做得过了。”
孙浩一脸坏笑:“这小子就是欠抽,竟敢惹你,看我收拾不了他?淡哥儿,怎么样,我孙浩也是个讲义气的好汉子。等下回去,你把孙猴子的故事给我多讲一些。”
孙淡正色道:“浩哥,今日帮你作弊我也是后悔了。正如先生所说,将来若在科场上被人捉住,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这事是我们做错了,可一不可再。既然做错了,就要勇于承认错误。我去向先生解释。”
“可可不能这样啊!”孙浩大急,一把抓住孙淡的手。
孙淡拍了拍他的手背:“浩哥,放心,这事我有计较。是好汉,就应该有担当。否则传了出去,要被人耻笑的。”
孙淡这一句话说得孙浩一呆,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看孙淡坦然的目光,就悄悄地低下头去。
孙淡长吐一口气走出书屋大门,站在李先生面前:“先生,这事不怪孙桂,是我故意作弄孙桂的,要罚就罚我吧。”
孙桂的屁股已经被抽得稀烂,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先生,你都听到了,是孙淡害我的。”
李梅亭冷冷地看了孙淡一眼:“当真?”
“当真。”孙淡点点头,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哈哈。”李梅亭长笑一声,突然一板脸:“不可能,你那篇文章可不是靠抄书就能抄出来的。你不要给孙桂打掩护。君子行事当一是一,二是二,问心无愧。我且问你,你真要替孙桂顶罪?”
孙淡心中暗笑,但还是故意用一种很过火的表情回答:“事实上,这事就是我做的,请先生责罚。”
李梅亭再次大笑起来,手中戒尺一扔:“好一个手足情深。人说孙家以道德文章传世,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事我也不想问个究竟,孙桂,你且回去抄十遍大学交给我。其他人把卷交了,各自回去吧。”
孙桂死里逃生,又是血又是泪地站起来,恨恨地看了孙淡一眼,一拱手就离开了。
李先生不乐意了:“不成器的东西。”
孙浩对孙淡的表演大感佩服,又竖了下拇指,对李先生说:“先生,我还留下吗?”
“不用,不用,回去吧,本来要留你说说你那篇文章,此刻却没有心情。走吧。”
孙浩如蒙大赦,欢呼一声,带着几个小伙伴跑远了。
李梅亭深深地看了孙淡一眼:“随我来,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谨遵师命。”孙淡一作揖,跟了上去。
进了李梅亭的书房,扑面就一股浓郁的檀香味道。
屋子很宽敞,但摆设却很简单。除一床一桌外,就是一个大书架。书架前还供奉着一尊不大的黄杨木佛像,一个孔子门徒居然信佛,让孙淡有些意外。
老实说,孙淡觉得先生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学堂三十四号学童,加上李梅亭居了心在孙府族学混饭吃,来学堂授课也没多长时间,估计连学童们的名字也叫不全。
“那个孙什么?”
孙淡忙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学生孙淡,聆听恩师教诲。”
“哦,那个孙淡啊。”李先生挥了挥手中的卷子,突然问:“文章抄得不错,是谁作的?”
孙淡“啊”一声,慌忙道:“先生,这篇文章是我写的,学生没有作弊。”
李梅亭面淡如水:“凡事讲究证据,没证据我也不会拿你如何。我今天也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这篇文章的原作者是谁,能写出这种文字的人,天下间也不过区区数十人。或许,是我哪个同窗好友的新作吧。我也就随便一问。”
孙淡只想苦笑,他没想到自己抄的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