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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父亲跟前,你也要这样说。”陈二冷然道。
陈七着实冤枉。
“二哥,是真的,这次是真的,我没有撒谎。事情就是央及挑起来的,他想要贺家的诊金。央及读过医书,他蒙病,一蒙一个准,运气非常好。”陈七急忙解释。
然后,他就把陈璟在婉君阁的事,统统说给了陈二听。
这件事,因为婉君阁瞒着,陈二又不是那风|流纨绔,很少去欢场,他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陈二听完,眉头轻蹙,将信将疑的反问:“当真?”
“当真!”陈七保证,“二哥可以去打听。当时在场的,还有刘大夫和倪大夫,他们都知道,我绝不撒谎。央及开了方子,就真的治好了惜文的病。因为这个,婉娘还准我和央及去惜文房里听琴。。。。。。”
怪不得最近陈七和陈璟走得那么近。
陈二之前还疑惑,陈七最近那么高兴是为什么,原来是他朝思暮想的惜文终于见到了。陈七又反常和陈璟来往密切,如今看来,是因为这件事。
这么说来,陈七并没有撒谎。
难道,陈璟真的天纵奇才,读了几本医书就会治病?
上次三叔那个病,祖父也说,“虽然用药极其简单,但只有医术高超的大夫,才能化简单为神奇”。祖父肯定陈璟是读通了医书,有这方面的天赋。
可是把寒症的病人推到湖水里,冻得晕过去,算什么治病?
“既然和你无关,你就不要害怕。在父亲面前,也要摘清,免得父亲生气。”陈二叮嘱陈七,“今日惹了这么大的事,你和央及先回去。我等这边散了,直接去贺家。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置。”
陈七道是。
好好的宴席,全部搅合了。
都是陈璟的错。
想到方才陈璟不肯跪下,陈二眼底又闪过寒芒。
举人老爷家的?陈二冷笑。
陈七不敢看陈二的脸色。陈二让他先回去,他就连忙道是,去正院找到了陈璟,带着陈璟,乘坐他的马车,往城里赶。
在陈二面前,陈七跟老鼠见猫般胆怯;等离开了陈二,陈七又嚣张跋扈。
“央及,你还会武艺?”陈七最关心的,只有这个。贺振的死活,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陈璟就看了他一眼。
“七哥,若是贺振死了,你也有罪责的。”陈璟没有回答陈七,而是意味深长说了这么一句,“你却只关心我的武艺?”
陈七无所谓,道:“他死了又如何?二哥会安排妥善的。。。。。。”
陈璟就猛然回头,盯着陈七。
他的眼里,有着陈七难以理解的碎芒,让陈七没由来的慌了下。陈璟这眼神,有点熟悉,像祖父发怒时的模样。
陈璟有点吓着了陈七。
半晌,陈璟慢慢阖眼,轻轻叹了口气。
“七哥,你觉得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陈璟若有所指。
陈七立马就怒了。
他听得出,陈璟话里话外,对陈二有些怀疑,有点不敬。
“当然是好人!”陈二怒喝,“陈央及,你可以说我,说我父亲,但是不能说二哥!二哥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你胆敢对我二哥不敬,我剥了你的皮!”
然后想到陈璟在循水湖,不肯下跪的事,陈七怒气又添了一层,“二哥让你跪下,你还敢嚣张,反了你!二哥以后就是家主,你可知道?别以为你哥哥是举人,就了不起。在二哥面前横,我先打死你。。。。。。”
陈璟笑了笑。
他的笑容,不似往日那么纯净干净,有点怪。陈七这么粗心的人都感觉到怪,就是真的很怪。
陈七头一次觉得他的笑容有点诡谲。
“我今天才敢肯定,为何你是这么副脾气了。”陈璟喃喃似自语,轻轻道,他的声音里有点遗憾。而后,他又笑道,“。。。。。。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与我何干?”
“什么意思?”陈七听不明白。
陈璟又只是笑笑:“乱言乱语罢了。”然后,他阖眼打盹,不再理会陈七。
陈七却一团乱麻。陈璟乱七八糟说了这么多话,陈七一句也不明白。但是他隐约觉得,陈璟想指什么。
他想说二哥什么坏话吧?陈七最后这么判断。
“这小子今天神神叨叨的。。。。。。”陈七心道。不过,陈璟也是挺聪明的。他要是敢当着陈七说二哥坏话,陈七打碎他的牙。
第28章 出汗()
南庄的宴席,提前了半个时辰开席。
宴席的过程中,陈二心事重重。
今天来的宾客,年纪和陈二相差不大,都算是同龄的朋友,彼此都了解。见陈二这样,大致猜到出了事,方才陈二那两个表兄弟,没有告辞就走了,陈二的庶弟和族弟也走了。
宴席也吃得沉闷。
用膳完毕,陈二给众人道歉:“。。。。。。原本安排了打围。只是,我那二表弟突然发病。我心里着实放不下,想着回城去瞧瞧。今日招待不周,改天再请大家喝酒赔罪。”
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都是同龄的朋友,不存在多失礼,况且表弟生病去探望,这比较重要。
众人纷纷安慰陈二,让他无须担心等,然后就拱手告辞,各自回家。
陈二留下管事善后,自己乘坐马车回城。
一路上,陈二的心思并不在贺振身上,而是都在陈璟身上。
医术,武艺?
陈二是陈氏未来的家主。家里的兄弟及族兄弟侄儿,谁是什么性格,有什么样的能力,能不能扶持、将来对陈氏有无帮助,陈二心里一清二楚。
这是他必备的功课之一。
但是陈璟。。。。。。
“学问泛泛,智力平平。”陈璟还在族学念书的时候,夫子这样评价他,“不及陈加行一成。一样米养百样人,陈央及,庸人也。”
去年中秋,陈璟被陈七打晕,醒来后再也不愿意去族学。就是因为夫子这样评价他,陈二觉得陈璟在学里也是浪费席位,同意让他回家闭门读书。
陈璟的哥哥,从前也不喜欢在族学里,说闭门读书更好,结果,他中了举。故而,陈璟闹退学的时候,陈璟的嫂子李氏先同意了。
李氏都同意了,陈二就说服了他父亲,也同意了。
十六岁的孩子,学问差强人意,家族同意他从族学里退出,就等于放弃了他。
从那时候起,陈二就没再关注过陈璟。虽然之前的关注也不多。
这才半年呢。
半年不关注,这孩子就凭空冒出一点小身手,和叫人难以理解的好医术。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二必须知道。
“难道我看走了眼?”陈二在心里嘀咕。
回了城,陈二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回家,把贺振的事情,先和祖父说一说,让祖父心里有个底。祖父那边交底了,陈二才敢大胆行事。
他的马车,直接回了旌忠巷。
今天是他次子的周岁,家里亲戚的女眷都要恭贺,宴席才开。
看到他回来,他的妻妾都蛮惊讶的,问:“南庄那边的宴席已经完了吗,怎么比我们这里还要快?”
陈二没怎么解释,只是道:“有点事。”
他回来,换了身干净衣裳,去了祖父的松鹤堂。
祖父在练字。
“回来了?”祖父见陈二进来,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写字。他在写“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等几个字。
祖父来来回回的,反复写这几个字,已经好大半个月了。
陈二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字而已,陈二未多想,给祖父行礼后,把在南庄发生的事,告诉了祖父:“。。。。。。央及上次在咱们家,治好了三叔,怕是添了信心,以为自己医术高超。到底太过于年轻,一点成功就傲气,结果,他们把水曲按在湖水里,愣是冻晕了。”
这个时节的湖水,底下是很冷,却很难把人冻晕。
除非对方是贺振那种寒症又虚弱的人。
“混账!”祖父把狼毫笔一丢,浓墨泼了半张纸,“肯定是末人的主意!上次就告诉你,不准给他作保,让他在松鹤堂念书,你不听,还说他知道错了。他哪里知道错了?再不管他,他将来作奸犯科,给祖宗抹黑。”
见祖父发火,陈二忙劝慰。
“。。。。。。这次,真不是末人的主意,是央及。”陈二道,“末人哪怕有心,他也不懂。是央及说,要给贺振治病,赚贺家的诊金。”
老太爷愕然。
回味过来,老太爷大怒,觉得陈璟太过于丢人现眼:“满身铜臭,哪有半分读书人的骨气!央及那小子若再没人管,迟早要比末人还坏,真是作孽!”
老太爷是相信陈璟有点医术的,虽然他不知道陈璟的医术从何而来,而且他也不关心。但是,仗着医术去谋财,像个铜商一样,就太跌了身份,丢了颜面。
从商赚钱,在陈氏这样读书人家,是件耻辱之事。
陈璟还不是从商,他是用医术这种仁术去赚钱,那就是更下|作了。
老太爷挺喜欢陈央及。
陈央及话不多,却彬彬有礼,比陈末人高多了。就是因为喜欢他,才不忍心见陈央及往下游走。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我早就说过,男儿不能养在妇人之手。”老太爷越想越气,“央及从前并不这样。之前多老实本分。这两年,他哥哥不在家,他那个没见识的嫂子,将他养坏了!等这件事过去,你去趟七弯巷,把央及接到咱们家来养,免得将来更下|流。”
“是。”陈二先应下。
养在旌忠巷也好,陈二对陈璟也蛮好奇的。
老太爷发了通脾气,心平气和了些,才对陈二说:“你去贺家,看看情况如何。万一水曲真的被央及害死了,你先安顿好贺家,让贺家稍安勿躁。
真的出了事,我亲自去看。要怎么处理央及,由贺家说了算。只是无论如何,到底是姻亲,能不惊动官府就不要惊动,要不然两家都不好看。”
姻亲闹官司,被普通两人家闹官司更丢人。
“孙儿也是这般思虑,才急匆匆赶回来的。”陈二道,“孙儿这就去了。”
老太爷点点头。
看着陈二雷厉风行的背影,老太爷沉默良久。
纸上“厚德载物”那几个字,总感觉缺点什么。老太爷看到这几个字,就想到陈二,心里不免有点遗憾,也有点担忧。
陈二无疑是个能力出众的,将来他做家主,陈氏必然会发扬光大。
只是,那孩子,心里狠了些。。。。。。
所谓无毒不丈夫,男人心里狠,可能不适合做朋友、亲人,但是适合做大事,适合做家主。
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杀伐果断。但,到了八十岁,他心里添了好些宽和。
“患得患失啊。这把年纪了,居然这样患得患失。。。。。。”老太爷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越发没了年轻时的魄力,现在居然想什么厚德载物。
他将那张被浓墨染坏的纸丢了。而后再写字,就没有写过“厚德载物”。
***
陈二到贺家的时候,贺家上下气氛窒凝。
小厮领着陈二进了垂花门,直接到了内院。
贺振因为生病的缘故,搬回了内院住。
陈二知道贺振的院子,心想三姑母和三姑夫那么疼贺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