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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牵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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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才这么试探大姐的。   
    大姐说:谁知道为什么,也许她觉得日子太累了才去走这条路的。大姐抹了一下眼睛说:死前她还去过一次瑶城,她说准备去过去那家旅社做一阵临时工,挣点钱把她妈的白内障开了。可临时工没做到,听说那家旅社关门了。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小凤吗?   
    不,是她妈。   
    别人知道她去瑶城做临时工的事吗?   
    不知道。大姐摇摇头说:小凤是个要面子的女人,她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的。   
    我心踏实下来了。我开始缄口不言,我不想把小凤的那个不光彩的秘密泄露出来,哪怕是在自己大姐的面前也不能。虽然我一直不能原谅小凤干那件事,但如今人已去,恨也去了。我要让这个耻辱的秘密随小凤一起永远地埋藏在地下,为小凤留下一片清白。   
    现在看来小凤确实是被迫的,她没有跟我说谎,她并不想要毁我的名声,不是不得已她可能不会说出我的名字的。治安民警把她抓住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说,她知道瑶城有人知道我的前妻叫刘小凤,因此她说了一个假名。第二天上午,她被几个鲁莽的民警折磨得实在忍受不了了才说出了我的名字。她说她是我的同乡,说要见我。民警就把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说昨晚在城北一家个体饭店抓到了一个陪宿的妓女,叫余翠花,自称是你的同乡,说要见你。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叫余翠花的同乡。我想也不奇怪,刘家湾三千多人我才认识几个?再说村里出了个县委副书记,那么所有的村民都可以称是我的同乡,遇到麻烦事找你帮忙是很自然的事情。倘若不去村里人会因此而看不起你。当我在那间阴暗的房子里见到这个自称是我同乡的女人的时候,我惊呆了,浑身颤抖起来。我支走了民警,我说我有话要对她说。我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顿。我望着面前这个惊惶疲惫痛哭流涕的女人,心中那个善良的小凤突然间不存在了。我说你真无耻,干这等事还好意思叫我来为你说情。我对你的所有同情都让你毁了!   
    小凤抽泣着,说:你骂我什么都行,你别骂我表子。我不是表子,我是被老板强迫去做的。我想逃却逃不出去。小凤双手捂着脸哭起来。她说:我本来打算到瑶河旅社做一阵临时工,挣点钱把我妈的白内障开了,谁知旅社关门了。别人把我介绍到了城北那家个体旅社,我没想到他们会让我干那事……小凤哭了一会接着说:我来瑶城是想看看你,我晚上去过你家的楼下,可我不敢进去。她说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只要你把我保出去,家里离不开我,小强离不开我。我想回家……   
    小凤除了哭,什么也不说了,她的话都说完了。但不管她是愿意不愿意的,对这件事我都不能原谅,我一辈子都将为这一天感到耻辱。我将我身上的所有钱都掏出给了她,然后把她送到了车站。分手的时候我们没说一句话,小凤当然知道我不会原谅她,因此她回家后的第七天夜里就永别了这个肮脏的世界。她用她的生命这个沉重的代价向我证明了她的无罪和清白。   
    逼良为娼算不得堕落,我为小凤正了名。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跑好几里路,把自己生命的终点选在我三十年前落水的那口池塘里?我想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我想我当时倘若不那么无情地骂她而安慰她几句她会死吗?我开始感到后悔,我觉得对这个女人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凤想要告诉我的。   
    那只红翎雁又飞了回来,它的身边仍然没有伴侣。它的叫声真有点像女人的啜泣,凄凄惨惨,叫人落泪。   
    我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三个月亮,我想我流泪了,这样的夜晚非常适合流泪。   
    今夜我无法入眠……                      
无处牵手 第二十二章(2)   
    102   
    我在刘家湾住了两天,我知道瑶城一定有不少人在猜测我的去向,这种猜测可能大多数与我的岳父顾志杰有关。几天前我列席人大会议中途上厕所,我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女人关于我岳父顾志杰的一段对话。那两个女人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从县委那边到人大这边来上厕所,因此说话也就有些无所顾忌,幸灾乐祸的笑声与她们喷泉一样的撒尿声交织在一起十分优美动听。那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我岳父顾志杰同地区那起重大经济案的牵连。我想那两个女人未必有什么证据,而完全是一种猜测。其实这种猜测并不难,一个亿元贪污大案,涉及领导多达二十多人,难道他顾志杰真那么正派吗?我为了多听一些情况,吓得一泡尿都没敢撒,我怕我的尿会惊动隔壁的两个女人,那样会使她们很不踏实。可两个女人的话题却转了,转向了政协何副主席的桃色新闻上,令我非常失望。后来我又听到了几次关于顾志杰的议论,我想大院里不少人怕都知道,包括陈天明,他那几次毫无缘由的问我“顾书记近来怎么样”就已经证明他对这种议论早有耳闻了。我始终不相信这种议论的可靠性,我的岳父不像是那种贪财的人。我没有告诉顾艳玲,也没有打电话去浦城了解。我一直在等那边的电话。我想要真有事兰彩云会告诉我的。   
    晚上我打开了手机。这两天我一直关闭的,我想好好地清静两天,我的心像死去了一般,对任何信息都不感兴趣。我猜第一个打进电话的应该是顾艳玲,她昨天去浦城看小琪,今天应该回来了。回到家见不到我她一定很急。女人最害怕不知道丈夫的去向。对这个女人我再久不见都不会想念了,我老有一种想逃避她的意念。我不知道这是否证明我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我此时还没有离婚的念头,我已经无力经受第四次婚姻的折磨了。   
    手机刚打开不到十分钟电话就打进来了,第一个电话果然是顾艳玲。她显得有些生气。她说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打了两天电话都找不到你,你干吗要关机?我说我现在离瑶城很远,正在同外商谈一个很大的项目,我需要清静。我的语气很硬,没有让她的撒娇得到一丝回报。她大概有所感悟,主动把语调放了下来,说:你还生我的气吗?我这人就这性子,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能原谅我吗?我说你说什么呀,我现在头脑很乱,哪有闲心生你的气!她停了一会,可能在对我的话进行某种揣测,然后说: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说我事情办好了就回家。她说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她的语调有点伤感有些乞求的味道。这话我相信,若大一幢别墅,不说一个女人就是我一个男人在家晚上都有点莫明其妙地紧张。   
    我打电话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在一旁望着我,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他们已经从我和顾艳玲的对话中看出来了,他儿子的这起婚姻并不美满,生活并不舒心。   
    母亲说:你们经常吵架是吗?   
    我说:我们吵不吵都那样。   
    母亲叹口气:这都是你的命。说着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指什么。   
    父亲问:你明天就走吗?   
    我点点头。我说上午想去看看方伯和曹老师的坟,下午回去。我在作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想起了方草,这个主意还是八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她提出来的。方草说我们过去发过誓,等将来大学毕业一定要回去为曹老师扫墓。后来我们因不断地争吵将这个计划搁置了。我这么做也算是替方草了了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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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小树如今都已经成林了。我在一片杂树林中找到了曹老师的坟。远处看我以为我找错了,坟刚修过,坟堆拢得很高,坟头立了碑。我记得曹老师的坟是没有这么壮观的。等我走近看清那碑,我吃惊了,我没有找错,这确实是曹老师的坟。碑文是:“恩师曹虹之墓”。立碑时间是1990年清明节,却没有立碑人。我觉得蹊跷又觉得高兴,不管怎么说这块碑肯定是她的学生立的,说明还有人没有忘记这位好老师。我采了一些树枝和野花编了一个大大的花环放在了墓碑前。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和方草来看曹老师坟的情景。那天天气很热,我们漫山遍野地采摘野花,结果采了很多野花。然后我们站在坟前流了很多眼泪。后来天下起了雨。雨水浇透了我们的衣服,结果我第一次发现了方草刚刚隆起的Ru房,发现了女人的美丽。那一天让我懂得了许多从来不知道的事情。那时候的少年纯真无邪,他对人生充满着幻想,对爱充满着真诚。今天,那个纯真的少年他在哪?   
    离开曹老师的坟前,我一直猜不出是谁为曹老师修的坟立的碑,我很感激他,我想我迟早是会找到他的。我向曹老师的坟鞠了一躬转身离去,发现林子外面一个老人在注视着我。他披一件夹袄,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一看就知道是个看山人。   
    老人笑笑说:我以为你要烧纸,这里不准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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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笑:我没带纸,来看看心意到了就行了。烧不烧纸都一样。   
    他说你也是曹老师的学生?   
    我点点头:你也认识曹老师?   
    他说怎么不认识,那时我就在这学校里烧饭。这碑还是我春上立的呢。他指指曹老师的坟。   
    我惊道:是你为曹老师修的坟,立的碑?   
    他说我是替别人立的。春上一个女人来看曹老师的坟,她说她是曹老师的学生。她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可能不回来了,来不及为曹老师立碑,就把钱留给了我。碑是清明那天立的,后来我又修了坟。我天天都要来这里看看。   
    我惊异不已:那个女人姓什么你知道吗?   
    老人摇摇头:不知道,   
    她说她要出远门去哪?   
    老人又摇了一下头:她怎么会告诉我这些呢?老人转着眼睛给我描述他见过的那个女人。还没描述完,我已经将手里的两张钞票塞进了他手里,说谢谢你照看曹老师的坟。他被我的举动闹得一头雾水,没等他开口问我,我已经下山了。   
    我一路疾步如飞地跑着回到家。母亲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说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走。母亲说:不是说好了下午走的吗?你父亲去镇上买菜还没回来呢。我说不行,我必须上午赶回去。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母亲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汪着泪水,然后她把我送出村口,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十年前我去青山中学上班时她也是这么默默地送我的。母亲虽然目不识丁,可她比城里那些有文化的女人更懂事理,更懂得宽容。高兴的时候她会笑得很灿烂,但她绝不张狂。她从来不拿子女的出息炫耀,她在村人面前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提。她从来不收受别人的一分钱礼,一生过着清贫节俭的生活。悲伤的时候她只会默默地流泪,她从不责备子女。这就是我的母亲,她就像刘家湾的土地一样年复一年永远不改其本色,无论旱涝她都会为你奉献,却从不向你索取一点。   
    分手的时候母亲才说话。她说:以后别再吵了,好好地过日子。我和你父亲不用你操心,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她最后嘱咐我: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小强,这孩子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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