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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之转回神，看向裴扬，嘴唇抖了抖。
徐庭川和顾琛也陆续进来。
萧逸也来了，苏承文怎么说都是他的姑父。
沈暮之看到萧逸，很想和他谈一谈，听他分析分析，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但是这里人多，也不是谈话的地方。
沈暮之沉下气，无论如何先办好苏承文的葬礼再说。
苏夫人信佛多年，葬礼的讲究也比较传统，守灵要守上七天。
他们准备轮流制，沈暮之守得就只今晚。
其实本该是子女守灵的，可惜苏妍在逃嫌疑犯，苏嫣又……
沈暮之抿紧了唇，等夜幕慢慢降临，其他人都先离开了，灵堂里又恢复了安静。
他蹲跪着给苏承文烧纸钱，后半夜，他起身想去厕所，从灵堂侧面进去苏家的主客厅。
上完厕所出来，听到一个低低地压抑着的哭声。
他循声走过去，看到苏承文的棺木旁蹲着一人，是那个女人。
所有的迹象都在向他表明，他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了，他不能再装聋作哑下去，她就是苏嫣。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核对上了，之前给徐庭川发提示邮件的，给他苏妍犯罪证据的事。她来替苏承文报仇，将苏妍的罪行揭露出来。
沈暮之脚步走到她的背后停下，声音艰难而沙哑：“阿嫣，是你吗？”
苏嫣仿佛僵硬住了，没有吭声，站了起来，呜呜咽咽地咬着头，还想要装哑巴。
沈暮之喉咙哽住，他看着昏暗的灯下，她的脸上，手上全都是疤痕，那些没露出来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毁灭性的疤痕。
他想要问很多事，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嫣看他眸色复杂地看着他，却不再说任何话，她瞧准了空档，一头往外面跑去。
沈暮之想要叫住她，但声音却喊不出来。
十年，时光荏苒，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第986章 不认苏嫣（）
沈暮之脚步也没有挪动，其实他还是害怕去确认的。
他并不是怕苏嫣还活着，他当然希望苏嫣活着。
他怕的是另外一个选择题，如果就此确定了她是苏嫣，那么他就不得不面临那个选择了。
辛子凯查了向止岚在骨髓库的资料，他又认识这个女人，而且知道向止岚是和苏嫣是同母异父。
辛子凯这是要做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他明明有了猜测却不去证实。
这个选择太两难了，他不能伤害向止岚，却也不能对苏嫣见死不救。
最终，他并没有向外挪一步，默默站了良久，走回了灵堂。
一夜天亮，萧逸来交班。
沈暮之原本想对他说的话，又说不出来了，萧逸也并不能替他做选择。
他走出灵堂，迎面遇上了苏夫人。
他突然想起，如果苏夫人知道那个哑丫头是苏嫣，那么要也应该清楚苏嫣是来收拾苏妍的，她难道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亲生女儿？
“苏伯母。”沈暮之喊了她一声，想要试探一下她究竟知不知道，便道：“那个女佣她真的不会说话？我听到她昨晚在棺木前好像哭出声了。”
苏夫人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似乎带着一抹雾气，让人捉摸不透。
沈暮之回视，等待她说话。
“她是阿妍招回来的，我不知道。”苏夫人摇了摇头。
沈暮之却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可以有两个意思，一个就是一般人理解的招工招人招回来的，另一个是苏妍害了苏承文，招得苏嫣回来将她绳之以法。
他忽然觉得，这个在苏家大宅里沉寂了二十几年的女人，也许是非常有智慧的。
“她已经向我提了辞工，很快就要回她该回的地方了。”苏夫人淡淡地说完，走进了灵堂。
沈暮之回身望去，眉心微微蹙起，她的意思是想说维持现状，不认回苏嫣？
“你发什么楞呢？”向止岚伸手在沈暮之面前摆了摆，他从苏家回来就一直发愣，这都楞到晚上了，让他去睡觉也不去。
“你在说什么？”沈暮之眼眸聚焦，看着向止岚。
向止岚本来是跟他聊去法国要不要顺便周边国家也玩一玩，结果她说了那么老半天，他竟然一句话没听进去，她不想理他了。
“没什么。”她抓出了两个薄皮山核桃，用手捏它们，就好像它们是沈暮之一样。
沈暮之见她力气小，一直捏不开，便从她手上将它们拿了过来，瞬间两个核桃就碎开了，里面还都碎成渣了。
“谁要你把它们捏成这样的，我要大块的核桃肉。”向止岚没事找事地瞪了他一眼，挑刺地不满说，谁让他刚才听她说话一直走神！
沈暮之看了下掌心，确实太碎了。放下后，重新拿了两个，这回轻轻地一捏，核桃只碎裂出了缝。
他低头用手将颗剥开，剥出了半边完整的，递过去给她。
“……”她其实也没多想吃核桃，她看着他掌心那半边饱满的核肉，心里稍微软化了些。
算了，这回就原谅他吧。
第987章 庭川知道（）
苏承文的葬礼如期举行，时节已经是秋风飒飒，配合着哀乐，有种悲凉萧条的感觉。
自从灵堂那日后，沈暮之便没有在见到那个女人，直到今天的葬礼。
他才看到躲在人群里她，一顶黑纱礼帽，一件黑色风衣，胸前别着朵小白花，垂首站立，直直地看着那个墓碑。
徐庭川也早早注意到了她，但是因为不知道这内里还有详情，所以他并没有将她和苏嫣联想到一块，只是见沈暮之那么盯着这个身材肖像苏嫣的女人，便走了过去，轻声说道：“止岚过几天是不是要去孕检了，她预约的都是哪个医生啊，再过个月，思甜也要正式做孕检了。”
这话说得像是在给倪思甜打听靠谱的产科医生，实际上是在提醒沈暮之，他现在有妻有子，不要再沉湎与过往。
沈暮之回神看向徐庭川，他在想是否要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可是徐庭川已经有了倪思甜，看起来已经完全忘了苏嫣，那段年少恋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吧。
这么一想又觉得替苏嫣不值，徐庭川恐怕根本没有真的爱过苏嫣。
“暮之？”徐庭川见他忽然对自己变了脸，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了。
沈暮之握了握紧手中的花，没有吭声，向墓碑走去，将手中的白花放到了碑前。
葬礼的宾客一一献花哀悼，天空飘起来了毛毛细雨，密密绵绵的。
葬礼的仪式结束，律师宣读起苏承文遗产的分配。
苏氏集团将交由专业经理人打理，他个人股份每年所得分红将成立一个儿童慈善基金，捐助给山区贫困儿童和福利院，而他手上现有的固定资产和现金，基金等全都留给苏夫人。
“最后，关于慈善基金打理，苏先生的意思是交由……”律师看着遗嘱文件楞了下，看向了那个黑纱帽的女人，“交由这位琳达女士。”
徐庭川怔了下，苏嫣的英文名字就叫琳达，他回头看了过去。
沈暮之早已经确定心中的猜想，现在不过是证实了罢了，他闭了闭眼，竟一时不敢去看。
对于遗嘱上的内容，不少人都有有异议，苏承文的个人财产，他愿意留给苏夫人，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说的，苏氏集团是苏承文的一手建立的，持有的股份高达百分之七十五，他有绝对的决定权，要交给职业经理人，他们也没办法。
但是那个慈善基金凭什么要交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苏承文要将往后每年他的个人收益都投进这里面，那可苏夫人现在所得到还要多，打理这种慈善基金能捞的油水可不少。
一大块肥肉就这样被个陌生女人给叼了，他们这些人哪里肯。
遗嘱宣读完之后，一时间墓地前变得吵吵嚷嚷的。
这些却都不是徐庭川关心的，他看了那个女人之后，再回头看向了沈暮之。
本来他是想开口问的，但是他看到沈暮之的神情就知道一切不必问了。
他惊楞地再次看向那个女人，却见她已经转身离去。
第988章 胆小鬼儿（）
葬礼上吵嚷的人群因为当事人的离开，也没有再说下的意义，纷纷地散了。
“你们都愣住干什么，走啦。”裴扬看着徐庭川和沈暮之都没有挪动脚步，走过去搭了一下徐庭川的肩膀。
徐庭川抿着唇，盯着沈暮之，低沉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暮之眼眸晦暗不明，他猜测也只不过是一周的时间。
“你和她……”徐庭川还在震惊中，不知从和问起，他不明白沈暮之既然已经知道了苏嫣还活着，那为什么没有和他们提过一句，而且似乎并没有相认的打算。
最重要的一点是苏嫣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难道就是因为她容貌毁损的严重，过不了心里那关，所以才一直不回来的？
可是他并不觉得苏嫣是这种个性的人，她不回来，苏承文他们当初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么伤心难过，她应该会知道即便她容貌毁损，苏家也没有人会因此嫌弃她的。
徐庭川满脑子的惊疑，沈暮之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看上去很沉重，徐庭川微眯了眯眼。
“你和老五在打什么哑谜呢？”裴扬不解地看着他们，觉得他们两个古古怪怪的。
徐庭川眉头锁了下，没有回答裴扬的问题，随即又松开了眉，忽然说道：“嘉悦昨天带着韩世昭来家里了，我妈对他很满意。”
裴扬错愕了下，一个月前，徐嘉悦还说等韩世昭出任务回来，就提分手的，怎么这么突然就见家长了？
徐庭川看着裴扬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韩世昭因为任务受伤，月中就回来养伤了，嘉悦不好这个时候跟他提分手，照顾了几天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裴扬眸色微沉，不过也只是瞬间，马上就又恢复了一副风流雅痞的样子，挑眉笑说：“你跟我说这个干吗？炫耀你要有妹夫了啊？”
“胆小鬼。”徐庭川淡淡地说了一句，单手插进口袋，向山下走去。
裴扬看着徐庭川的背影，嘴角扯了扯，他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他连他自己都骗过了，却被徐庭川看出来了，徐庭川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关于这点，其实徐庭川并不是自己看出来的，而是当初倪思甜提多了，他就留心了几次裴扬对徐嘉悦的举动，虽然裴扬掩饰的很好，可是他们是二三十年老友，他留心了自然就发现了。
原先他是真以为裴扬当徐嘉悦是妹妹，而且他们打闹斗嘴也确实没什么暧昧，一直都坦荡荡的，直到嘉悦因为父母那件事住进裴扬家，他暗暗地去看过几次嘉悦。只能说裴扬掩饰的真的是太好了，似乎连自己也骗了，就只有那么一回，他从裴扬看着徐嘉悦背影的眼睛里察觉到一丝不一样。
他曾经和倪思甜说过，裴扬才是他们里面隐藏心思最重的，最不容易让人看穿的，事实确实如此。
裴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嘉悦的，连他这个做老友的全都一无所知，嘉悦更是不必说，她肯定是从来没有想过，裴扬是喜欢她的吧。
第989章 单恋多久（）
徐庭川坐上了后车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