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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连命都不要了,竟然你还说我不合格?!”
林风淡然回道:“你觉得自己合格,但瞧瞧你现在穿的、吃的、用的,貌美如花的小老婆,还有脚下这栋豪华奢侈的大宅子,结交的那些绍城富绅。我记得大家刚来绍城的时候,还有老百姓赶着鸭子来劳军,但现在呢?他们看见革命党就立即躲着走。如果你这样的革命党还能合格,那程赞清都可以作革命导师了。”
这些说辞王金发完全听不进去,反而嗤之以鼻:“那程赞清可不会替老百姓免一年的田赋。”
林风冷笑:“你觉得你那田赋是给老百姓免得么?我看是给章介眉,是给程赞清,是给白举人免的才对!”
“胡说,怎么是替章介眉免的!”
“你平日去郊外打猎郊游时,就不能顺便听打听一下那些佃户的租子可曾少交一分?你免赋不假,但乡绅照收地租,农民告到军政府,只有我曾以军政府顾问的身份插手过几件恶性冲突,而你这个绍城都督却始终坐在府衙里洋洋自得不闻不问。”
王金发一愣,显然事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仍然嘴上不肯退让:“也许田租的事情是我有些粗心,不过我也曾开义仓放赈,周济过周边穷人。”
“想法是好,但你任人唯亲,更不该让救过你命的黄氏三兄弟负责此事。他们与绅商乡董联合起来上下其手,根本就惠及不到几个穷人。”
“不可能,这种钱黄家兄弟不会拿的。”虽然口中不信,但王金发的气势已经弱了三分,“最少我派去整治盐务的人很清廉,一分钱没有拿过。”
“一刀砍掉私盐固然爽快,但却只给几个头目安排了退路,你猜猜那些成千上万丢了饭碗的人,会不会恨你入骨?他们因为和你出身相近,所以往日最拥护你,但现在却说,同胞,同胞,何日吃饱,都督告示多,日子过不了。”
王金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他有些不敢提任何与穷人相关的政绩:“好歹禁鸦片非常认真。”
“是啊,大兵下乡连鸦片和驴胶都分不清楚,果然认真的很呐。”
“最少,我还亲手办过一些学校,这总不会也是错的吧?”王金发用几乎哀求的目光看向林风。
然而林风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你将周先生气走,然后让傅力臣、何几仲之流管理山会师范,难道不知他们在背后专门煽动学生来骂你么?”
王金发沉默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城边嬉戏的儿童唱的都是什么?”
“他们唱的是,‘吃的油,穿的绸,迟早要杀头。’”
“人家要杀你的头啊!”
“亏你还整天在都督府里洋洋得意,却连这些孩童都能看出你这都督当不长!”
过了半晌,王金发忽然仰天长叹,声音近似鬼哭一般:“可笑,可笑,原来我以为办的好事,竟然大多都是错的。”
“革命党终究还是稚嫩了一点,犯错误是难免的。”林风话锋一转,“但是,你做的最错的事情,是放走章介眉。”
在林风的记忆里,王金发只做了八个月的都督,就被章介眉伙同其他地方乡绅以“祸绍”的名义像撵狗一样的撵出绍城,沦落到沪城当了寓公。
几年之后,袁世凯将章介眉捐出去的田产双手奉还,更讽刺的是,四年后王金发最后竟然还落入了章介眉手中。
章介眉自然不会像他那样下手留情,于是杀伐果断地将王金发害死于杭市军人监狱!
可怜一生纵横三十三载,到头来落得一个“荒坟鬼哭鸺鹠叫,一卷丛残带泪看”的悲惨下场。
“我敬你是条汉子,不会让你死的。”林风叹了口气,眼睛向着东北方向望去,“孙先生就要回国了,你现在坐上火车去金陵,正合适做他的贴身保镖。”
“你让我离开绍城?”王金发哪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只以为这是林风的反话,“放心,以后只要有你夏瑜一天在,我绝不会踏进绍城一步。”
“我想大概一两个月后,就可以回来了。”
“你说什么?”
“回来后,你就安心的为北伐练出一支真正的精兵吧。”林风微微一笑,“至于政务和宣传,我专门培养了一批人来处理,士兵思想我也会请专业的来指导,你跟着他们多学学。”
王金发有本事也不缺乏向上之心,只不过没有找到最正确的路而已,所以林风能容许他重回绍城。
只不过他回来后还想一手遮天,是不太可能了。
“你还让我回来?”王金发一愣,简直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既然不要赶我走,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林风不自觉地捏住尾指上的指环:“因为我要杀一头老畜生。”
“你是说章介眉!”王金发一惊,“你不能杀他!”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要请你离开绍城。”
“不,你不知道。”王金发的脸上带着几分落寞,“你以为我就不想杀他么?但是为大局着想,现在不能杀他。”
林风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因为陈英士来信要你放了他吗?”
王金发一愣,脱口而出:“你,你连这都知道?”
“想来陈英士的一封信,还不足以让你下定决心。”林风缓缓地说道,“不过再加上革命军领袖黄元帅专门派人来为章介眉说情,大概就够了。”
第48章 章介眉飞啦()
“真是对于鬼蜮的慈悲呀!”
林风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我来好了。”
王金发劝道:“那章介眉不过一介宵小,被我们敲打一番后,不杀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杀了反而只会给革命党无端积怨。”
“翻不起波浪?”
林风翻了翻白眼,他很想质问面前这位白痴,你自己怎么死的,你难道不清楚么!
何况革命党只要一进绍城这怨就已经积了,现在以为语气和手段温和一点,人家就会饶过他?
不,历史的答案告诉他,四年之后他就会被人家像弄死一条狗一样弄死在监狱!
而且死后报纸上还得登载个“喜除一害”的标题,富绅们更是大开“杀王庆死会”,甚至还要敲锣打鼓地给凶手送去“为民除害”的匾额。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说出来,王金发只会摇头不信。
所以林风只得换一种说法:“离开绍城时,我说过若是将来章介眉未死,王兄可别怪我亲自动手杀了他。”
王金发一把抓住林风的衣袖,急道:“陈英士一直在说,你和常兄早晚是要在中央做事的人,为了这种人得罪领袖不值!”
一把推开对方,林风的面色冷峻异常:“我以前敬你是条汉子,但今天你却为了高官厚禄便将秋女侠的血仇忘到一边!王金发,我替你感到丢人。”
“你!”王金发顿时哑口无言。
他一生最敬佩的就是秋女侠,平生唯一一句流传下来的诗歌便是为秋女侠而作,来绍城最惦记的事情就是要替秋女侠报仇,当然最不能容忍的也是被人戳脊梁骂他背叛了秋女侠!
然而今天被林风当头棒喝,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入绍的这一个月里,竟然真的迷恋上了天天喝酒打猎游玩的生活,将为秋女侠报仇这个最重要的事情淡忘在一旁!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段时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怎么会把最初的信念,抛在了脑后!”
“不,这不是我。”
“我王金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一时间他将入绍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顿时脑袋如刀搅一般的疼痛。牙从嘴里呲了出来,脸色也霎时间比林风还要苍白数分。
他像一只野兽般喘着粗气,抱着自己的脑袋,半晌后,才渐渐安稳下来,似乎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夏兄,你说的很对,我不配做革命党。”
王金发的手突然抓住林风的衣袖,指尖发力似乎是想将林风的袖子抓破:“但是章介眉必须由我来杀,反正我是个浑人,最多被骂一顿,一辈子止于绍城而已。但是夏兄,你不能为此自毁前途,你是我们革命党的希望!”
这次换做是林风愣在了原地。
林风像是第一次看到王金发一样,盯着对方的面额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真正的希望在阿Q身上。不过你是个烂好人,我记住你这个朋友了。”
轻轻推开王金发的手:“至于杀章介眉的事情,还是得我亲自动手。毕竟剩下的时间不多。”
王金发听得一头雾水。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老子可是强盗出身,你管我叫烂好人!”
“而且,什么叫做你的时间不多了?”
但林风并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推门出去,对着门外候在一旁的谢飞麟吩咐道:“都督要去金陵出差两、三个月,路上多派些人护送。”
“是。”
正此时,忽然东方笔直地窜起一道青烟。
这道青烟行到半空猛然炸裂,像打了个雷一样响遍了半个绍城。
林风也跟着抬头望去,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他就位了,很好。”
说完,他便安心的坐在军政府衙门里,没心没肺地喝茶静候消息。
一副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再有任何差池的模样,让一旁的谢飞麟都安心了不少。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在城中抓人的范爱农便将第一批人犯,五花大绑的拎到了林风面前。
这些人的形象表情各异,有的全身抖得如同筛子一般,有的则昂头挺胸像是一只愤怒的公鸡,有的面色阴沉如千年的寒冰,有的却满脸羞红的仿佛猴子屁。股。
但只有一个女人敢于叫骂林风。
披头散发的赵月娥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做大户人家媳妇的风度,如果不是有人将她按住,定然会像疯狗一样扑进林风的怀里,将其撕咬成一堆白骨。
赵月娥指着着林风,一脸怨毒笑了起来:“我看见你就快要去十八层地狱喽,去十八层地狱喽!”
林风耸耸肩:“这你放心,杀死章介眉之后,我肯定会离开这里。但至于去哪,就不牢您费心了。”
“专员。”范爱农面带惭愧的凑了上来,“我们没抓住章介眉,何管带正在全城搜捕,相信不久就能将他拿下。”
“哈哈哈哈——”
“我公公飞啦,像鸟儿一样飞啦,不见啦!”赵月娥两眼呆滞,疯疯癫癫地尖叫起来,“吃的油,穿的绸,迟早要杀头,嘻嘻,迟早要杀头。”
林风皱了皱眉:“她怎么了?”
“疯了。”范爱农尴尬地笑了笑,“她为了救章介眉,便选择用美人计来收买黄介清,结果没几天人就变得疯癫起来。”
“美人计?”
范爱农摇头叹气道:“这其中的具体过程,欸,说出来怕脏了大家的耳朵,不提也罢。”
人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赵月娥,只见这女人盘腿坐到地上,表情认真地唱起了戏文:“三千吊铜钿侬来找,万事全休倒罢了;三千吊铜钿勿来找,我同侬到宗家祠堂去跑一跑。
“前邻后舍叫来一大道,请出家长太公张福高。我要侬在众人面前来跪倒,我再告发侬咯女头脑!”
“闭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