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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那么快?”
许平有些错愕。刚才还悠闲地谈笑,看似还没准备好,怎么一下就要开打?没准备妥当之前就动手,是不是有点仓促?
其他人也是措手不及,没想到洛勇谈笑间突然要十万大军压境。大胆的人小心翼翼地问:“将军,目前人员调动还没完全落位,此时出战恐太过仓促,末将认为还是……”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说,那是影响军心的死罪!洛勇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眯眼朝许平似笑非笑地问:“不知道督军大人有何见解?”
几日来他都尊敬地以“殿下”相称,这还是他第一次称许平为督军,话里行间的意思已够明白:这个攻打时间是最好的!他洛勇不是一时脑子发热,目前能不能出兵就看许平是否支持他的战略!
许平虽然有点错愕,但犹豫之后,对这位大将充满信心,立刻拿出督军大印在军令上一盖,严声喝道:“一切谨从大将军之命,各营人马日落之前必须压境边界,有违令者,斩!”
洛勇满意地笑了,在军令下盖上他的帅印,语句有几分阴森:“告诉所有士兵,谁要是慢了一星半点,明日提头来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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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话到了这分上,两位大神的意见只要一致,自然没人敢再质疑。军令马不停蹄地分发到各营将军面前,让原本有些缓慢的行军速度,瞬间变得快速,甚至快得有些慌乱。
闲杂人等都不在了,树下只剩两人悠闲品茶,洛勇一边轻笑,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指点,轻松的模样不像在行军打仗、寻找前进的路线,更像在欣赏一幅精美的山水画。在地图上看了半天后,他感叹:“好细致呀,当年要是有这张地图在手,我们起码能早两年把元兵杀回草原!”
肖路明献上的地图确实珍贵无比,这次许平特意让天工部的能工巧匠把华北一带描画数张,果然派上用场。洛勇在地图上画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字,许平却是看不太懂,他知道其中肯定蕴涵洛勇戎马半生的经验和独到的谋略,是自己得慢慢细品的智慧。
洛勇见许平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这几天相处之下,也没露出皇室子弟的架子,满意地笑了,轻声说:“殿下是不是也很意外,我老实了那么多天,却在这时突然要打津门?也是老臣无礼,临时决定,无法事前通知你。”
“爷公多虑了!”
许平满面疑惑地看着他。他确实对洛勇突然出兵感到分外好奇。经由这段时间的相处,知道洛勇算是稳重之人,绝不会因为一时心血来潮就攻打津门,相信他已看出战机,才会突然下令!
洛勇赞许地点头,眼里突然闪过一道阴光,指着地图上津门屯兵的地点,冷笑道:“周井这人我还算知道一点,他在排兵布阵上有一套,少年时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如果是那个莫坤,他肯定会重兵屯守津门一城。我等的就是纪龙会把兵权给谁,没想到他在这时候还能相信周井!”
洛勇言语间不免有赞许之意:“周井和莫坤不同,他选择把兵马散开,几乎是品字形互相呼应,呈交织的三角形布防,进可攻、退可兵合一处,把两万兵马当成三万在用。这小毛头算是有心计,这一下逼得咱们不能直接兵压津门,而是铺开来和他打混战!”
“确实!”
许平想想也有道理,兵守一处,物资的供给就是一个大问题。可周井刚逼得纪龙杀妻灭子,纪龙为何会在此时把兵权给他,按道理说,应该是一直追随他的心腹大将莫坤来掌权较为合理。
“这家伙!”
洛勇呵呵笑了,失望地说:“此人在开朝之时虽战功不大,却是一个天赋奇高的帅才,若非当年朝廷对他不公,否则他也是大明不可多得的疆场大将。”
“或许吧!”
许平的话有点飘忽。周井这个人不论敌我都对他的用兵之道赞誉有加,甚至外公都感慨周井的叛变是朝廷的最大损失;若给他戎马杀敌的机会,恐怕他的可怕不下四位开朝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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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当时四大军营的风头太盛,将元兵杀回草原后,内乱又起,周井率领地方兵马打得各路枭雄晕头转向,甚至创造以一千杀退五千的可怕战绩,这样有才华的人,却被四大军团的光芒所覆盖。S立朝之后,嫡系武将当道,他更被放逐到当时还破败无比的津门,不仅没有得到应得的封赏,更因为才能出众而被嫉妒,从一个万人将军贬成百夫长,他的委屈可想而知。确实是朝廷对不起他,才导致现在周井成了最大的一只拦路虎!
往事尘封多年,许平自然不能说朝廷的不是,只能苦笑,无奈地说:“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只能说纪龙确实有胆量,在这时还敢用周井统领大军,他是孤注一掷了!”
洛勇看着脚步加快的运输兵们,朝正在感慨的许平说:“周井比我们任何一人都更清楚津门的局势、地势,包括各地情况。他安排的会是最有效的阵形,毕竟我们有十万大军,不可能全扑上去漫无目的地攻城。纪龙的大军也有十万左右,他不能把十万兵马全摆到城墙上防御,所以分开来最能发挥效用。即使我们想逐一消灭,都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这家伙倒是会算计!”
许平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有点纳闷洛勇为何如此重视周井,等了那么多天,只是在等纪龙会把兵权给谁。
惜别直隶“正是他的长处。”
洛勇看出许平的想法,轻声笑道:“不是我太过重视他,而是人和人的统兵之道不同。你的敌人,你才能用最有效的办法对付他!”
“明白了!”
许平脑中灵光一现。有时候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兵马的运用变化很大,单纯从数量来看并不能决定战斗胜负,应该分析敌我,从天时地利的角度来选出最好的办法!
莫坤这人虽说是个将才,但他有点浮躁轻佻,在南坡交手以后,感觉他不是什么世之枭雄,许平也没给他太多评价。但周井这被贬落在津门的无名将军却能引起多人重视,只能说此人盛名之下定有能耐,自己在战略上应该重视他,顶多在精神上鄙视他。
“殿下一点即破呀!”
洛勇见许平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马上满意地点头,用有些缅怀又有点玩笑的口吻说:“当年圣上未及九五之时,虽也是英雄少年,但不见得有您聪明过人,心不浮、气不躁,重视你面前的敌人,才是帝王该有的风范!”
“爷公过奖了!”
许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一夸,许平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这种真实感不是阿谏奉承的话所能产生的,让他的精神在一瞬26间变得特别愉悦。
洛勇一直耐心地为许平分析目前形势,包括周井的排兵布阵之道,还有天机各个营擅长哪种作战、每位将军惯用手段是什么、如何配合地形破解环环相扣的防御等等。他对形势仔细入微的眼光,让许平一直不停点头思索,越发感觉这位开朝大将的谋略值得自己谦虚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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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勇似乎很喜欢许平谦虚的态度,毫不保留地把看法说出来,包括他为什么突然下令攻打津门的原因、是哪个城池的布防让他觉得不能再拖。事无钜细,倾尽半生戎马所换来的经验,一一呈现在许平面前。
日近黄昏,已是晚霞漫天,眼看快要入夜,洛勇讲了半天,因口渴抿了一下茶后,见许平眉头紧锁,意有所指地笑道:“殿下,您差不多可以返回河北了。出来这么多天,难道您一点都不担心恶鬼营吗?”
“有您率领天机营镇压,这次的平叛之战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平既是钦佩,又有点恭维:“元平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在您身边这段时日受益匪浅!我还想多待数日,学习爷公的行军之道。”
洛勇的侃侃而谈不是炫耀他曾有的风光,而是充满着让人回味无穷的大智慧,许平觉得有很多地方还消化不了,个中精髓、随机应变的能力,甚至一些冷酷至极的观点,都值得自己细细球磨!
“那都是嘴皮上的功夫!”
洛勇摇摇头,感慨地说:“讲得再多都是虚的,真正的经验是靠你斩下一个个首级换来的。这些计策只对目前的津门有用,日后换个地方或者换了对象,这些看法反而会成为绊住你的累赘。”
“元平受教了!”
许平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态度,四位开朝上将已经死了两个,外公那为老不尊的先让他死一边去,和他谈打仗,他大概只会打哈欠;和他谈钱和酒肉,老家伙才会有兴趣。现在难得可以学学古时行军打仗的学问,哪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呀?
“殿下又谦虚了!”
洛勇哈哈笑了,爽朗地说:“其实我也没多少可说的,您只要记住‘因地制宜,才是最重要的。你准备得很充分,敌人也准备得很充分,将会是一场消耗战,不如在这时突然出击,用最有把握的手段。谁都不能保证旗开就会得胜,但过度犹豫却会失去战机,有时候把握不了机会,就必须自己创造这个机会!”
你准备的时候,敌人也在准备。机会有时不是偶遇,而是可以自己创造!
许平深有所感,赞同地点了点头,问:“爷公,周井的防御十分周密,您打算如何破解?”
洛勇稍稍定神,满面严肃:“我的想法是把天机十营分开,其他七营或按兵不动,或攻打其他援点;三营、六营和七营最擅长的是攻城,我给了他们充足物资,让他们分东、西、北三个方向,直打津门,用围点打援的办法阻止其他军马集结,由此破解周井的品字形布防!”
十万人马的混战在他眼里竟如此轻松写意,许平仿佛能看到硝烟一起时,遍地厮杀的景象,到处都是手起刀落的人头,兵将们在血水中一个个倒下,或是敌人被斩于脚下,狰拧前行。这种血性十足的场面,想想都让人有点兴奋!
“元平愿随左右!”
许平迫不及待地表态。十营人马对津门的围剿战!这种难得的战事是增长经验的好时机,能在旁边就地取经确实不错。不过他疑惑地问:
“为何只打东、西、北三面,唯独不攻打南面呢?”
“殿下还装傻?”
洛勇狡黠地笑了,一副“你是小狐狸”的眼神看着许平,用略带调侃的口吻说:“南面驻扎的是你的四万恶鬼营呀,难道战鼓打响后,你想摆着他们在旁边摇旗呐喊?”
“恶鬼营虽有四万,却没经历过这种大战!”
许平心里没底,坚定地想跟在洛勇身边,看这场——聂烈烈的围点打援是怎么打的,直接用三万大军强攻三个城门,剩下七万便会陷进混战局面,这想法实在太大胆了!
“殿下,继续装傻吧!”
洛勇眼里闪过一丝窃笑,他胸有成竹,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没有破城良方,您以储君之尊会一直停留在河北这个最前线?就算您是1时兴起顽皮而闹,按圣上的英明,绝不会同意你没事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不知S老臣说的对不对?”
老狐狸呀!许平不假思索地点头微笑:“还是瞒不过爷公呀,我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恶鬼四营都是新兵,想破城却不太实际;现在有天机营压境,自然想试一下先前的计划是否可行!”
“有我在这边牵制三个方向……”
洛勇不置可否地点头,突然满面肃杀,阴森森地说:“殿下大可放心攻打南边。此次机会难得,兵将的经验是杀出来的,若一直不上阵杀敌,如何得到一支血性十足的军队,以及藏于军中的明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