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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帝君今日穿了一身金线衮龙袍，再加上远古上神的那种独有气势，显得他很是尊贵逼人。
但比较有违和感的一件事便是，他来也就来了，手上居然还捧着一大盆素白的蔷薇小花。
东莲鬼帝继续眼角抽抽：
“你手里拿的是个啥？你来见我，还要带盆花？”
有没有搞错啊。
就算是要送花，最起码也得是送一捧吧？
哪有人连盆带土的就直接给搬来了？
然而异常兴奋的东华帝君却并没有理会东莲的吐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捧着那盆白色小花扬声道：
“东岳，你输了。”
“输了？”东莲鬼帝被他说得一脸懵，“我输什么了？”
东华闻言，神秘兮兮的将那盆花举高，还生怕东莲看不清楚，恨不得将那花盆直接怼在东莲鬼帝的鼻子上：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偶得一捧种子。最开始，你兴致勃勃的在酆都种了上千年，却始终没见它们开花发芽，最后被你赌气扔掉，还跟本君抱怨说‘这是一把不会开花的烂种子，我要是能把它们种出来，以后你便改回自己本名’的那个赌约吗？”
呃
兴致缺缺的东莲鬼帝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后，方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段早就模糊的过往，对着东莲鬼帝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
“还算，有点印象。不过那个时候，本帝君是开玩笑的，东华，你该不会还当真了吧？”
“当然！”
东华帝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他不爽东莲鬼帝把封号擅自从“东岳”改成“东莲”的这个举动好多年了。
这回有个机会，能戳破东莲装嫩的外壳，东华那肯定得努力试一试的啊。
“于是呢？这便是你用那把种子，种出来的花朵吗？”
“不错。”
东华帝君张了张唇，正想给东莲鬼帝好好炫耀一下他四百年来努力的成果。
然而被帝琉笙的那桩事搅扰心烦的东莲鬼帝，此时根本就没兴趣、也没有精力去听这些东西，东莲鬼帝正要摆摆手，示意东华帝君改日再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个人闷了太久的东华帝君已经忍不住的快嘴说道：
“说来也是运气好。本君将这些种子，拿到了本君在方壶岛的洞府，试着种了好几次。虽然方壶岛的阳光够充足，但也只是让它能够勉强生根发芽，始终都没能让它开花。”
“本君失望之下，本来都已经打算放弃了的。但是也就在十日前左右的时间吧，本君游览凡间的名山大川时，一时突发奇想，取了一处名叫仙子峡的高山上流下的雪水，浇灌了这盆种子。结果谁成想，它居然真的开花了！”
第1736章 如此绚烂（）
“可本帝君现在，没有心情讨论你的花。”东莲鬼帝连翻白眼的冲动都有了。
“而且鬼才知道你会不会为了赢我，随便去哪里偷了一盆花来唬弄人。”
“本君是你说的那种人吗？”东华帝君似乎十分气愤，很不满东莲鬼帝的说法。
“你看好了，这花原本未舒枝叶之前，本君也没能认出它的品种。然而现在看来，它应该是一种很特殊的蔷薇，叫做白蔓君。”
东莲鬼帝闻言顿了顿，“呃，那不就是荼蘼花吗？”
“对，不过那是凡人给起一个名字。但本君不喜欢，总觉得这名字太过凄凉了，所以一般不会这么叫它。”
“荼蘼”
东莲鬼帝真的没想到，他有心栽培了上千年的这把种子，居然会是荼蘼花。
“本帝君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本帝君在地府如此用心栽培，它都迟迟无法开花。因为地府不比你那阳光充足的方壶岛，酆都这里没有阳光，又终年阴暗，怨气深重。那荼蘼花是喜欢温暖的植株，自然不会在此生根发芽”
东华帝君点头，随后又很快的摇了摇头。
“但本君不理解的是，为何之前都丝毫没有要绽放的痕迹。却偏偏在浇灌了仙子峡的雪水之后，它就突然能够开花了呢？”
差不多快要把那花盆怼到东莲鬼帝的脸上，东华帝君满脸的疑惑不解：
“而且你看，它还开的如此绚烂！”
仙子峡
好熟悉的地名。
东莲鬼帝在起初的疑惑后，突然想到了这荼蘼花的花语。
紧接着，又很快联想到仙子峡这个地方前几日发生了什么，顿时恍然大悟。
“东华，我知道了。”
荼蘼花的花语，即花开之时，便是同时代表着女子生命中那段最灿烂、最繁华或最刻骨铭心的爱，即将失去。
这是一种伤感的末路之花，而十日前那仙子峡上融化的雪水，应该还混杂了他家傻徒儿的血泪。
那是混杂了神明之哀的雪水，是荼蘼花最为喜欢的气息。受了这种雪水的浇灌，荼蘼花才真正的绽放出了属于它的绚烂。
“原来是这样”
“这样是哪样？东岳，你这是承认输给本君了吗？”东华帝君不理解东莲鬼帝突然的哀叹是为了什么，只是举着那素白小花绽开的盆栽，举动甚是喜感，还哪里有半分远古神君的威严感。
只可惜，东莲鬼帝看着眼前这盆素色小花，只觉得心中好不容易掩下去的悲戚，又浓厚了几分。
连带着也失去了任何和东华帝君斗嘴的兴趣。
好在东华帝君在最初的嘚瑟和得意中回过神来，似乎意识到了眼前的东莲鬼帝眼神不对，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顿了顿，东华帝君这才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收起，看着东莲鬼帝，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东莲鬼帝闻言，脸色犹豫，似乎是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将此事告知给东华。
“所以你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第1737章 买醉（）
东华帝君神情一滞，“该不会是”
闻言，东莲鬼帝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证实了东华帝君的猜想：
“不错，正是你猜测的那样。”
******
帝琉笙自从四百年前被关进地狱十九层，就一直在夜以继日的喝着烈酒烧刀子买醉。
起初的时候，东莲鬼帝觉得她是在逃避现实，所以不愿意给她酒喝。
但是直到看到和听到帝琉笙发自肺腑的所言所语，东莲鬼帝才缓缓的改变了观念，对帝琉笙酗酒一事，再也不多加束缚。
只为让她少一些清醒的痛苦。
但是东莲鬼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这个徒弟离开了地狱之后，再见到她时，这个容貌秀美的妮子却已经可以歪着下颔，言笑晏晏的对自己正色道：
“烧刀子，我已经戒了啊。”
她把自己送给她的那几坛好酒，全都如数退了回来。
这“改邪归正”的速度，都惊呆了当时的东莲鬼帝。
不过她戒酒是个好事，东莲鬼帝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并且坚定的相信着帝琉笙以后，再也不会靠着买醉喝烈酒麻痹自己来度日。
然
这才不过短短几年的时光，他居然又一次看到了如此失魂落魄、而又自甘堕落的她。
只是比上一回，她心中受的创伤和苦涩，要愈发的浓郁深厚。
以前他还可以偶尔出言劝诫她少喝一些，可是这一回，就连一向擅长花言巧语的东莲鬼帝，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出言安慰了。
只能放任下去。
“帝琉笙，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神女的样子！”
东华帝君身穿一袭衮龙金袍，显得器宇轩昂。掩鼻略带嫌弃的从一地散落的浓烈酒液和倒下的酒坛中走过，东华帝君看着帝琉笙的眼神，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啊”
喝得醉醺醺的帝琉笙半躺在地，身后靠着地府的木制酒柜，面前的地板上满是渗透蔓延的酒液。
看着已经立在面前的高大人影，帝琉笙有些憨憨的抿起唇角，在打了一个酒嗝后，扬起了一个无赖笑容：
“东华，你怎么来了啊？你是、你是来看我的吗？”
“本君是来看你的笑话。”
东华帝君蹙了眉，眼眸微眯间，帝琉笙怀抱中原本抱着的那个酒坛子便被打落到了一旁，瞬间四分五裂。
里面清冽的酒液随着墙根渗下，东华帝君的语气中带着愤怒：
“你在这里买醉，又有何用？难道这样，天宫的那群人就能自责知罪，将那凡人交还与你了吗？”
帝琉笙闻言，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甚至都没有看着东华帝君，而是偏着眸子，注视着那被摔碎的酒坛子，一双秀美的眼眸里，隐隐闪过了一抹阴戾之色。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逃避一切了吗？”
看着帝琉笙这个样子，东华帝君心里就来气，甚至有种想要拎着这妮子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暴揍一顿的冲动。
这一回，帝琉笙才终于开口了。
第1738章 你是说客吗？（）
她缓缓抬起下颔，用那双幽蓝纵横的可怖眼眸死死盯着东华帝君道：
“你是东莲派来的说客吗？”
“本君才不会听任何人的调遣。本君来劝你，只是为了一个本君曾经愧对的人。”
东华帝君的脸上满是不屑神情，“若不是为那个人感到愤怒和不值得，否则你以为，本君这等喜好干净的人，会来你这臭气熏天的酒窖么？”
然而东华的话，没有让帝琉笙生气，只是让她深深怔住了，显然是有些意外东华帝君的回答。
“为了一个曾经愧对的人？”
这是什么见鬼的回答。
要说东华是东莲这家伙搬来劝说自己的说客，帝琉笙都还觉得这解释能够过得去。
但是东华却给了这样的理由，让帝琉笙的心中愈发觉得这家伙就是单纯来看自己笑话的。
一个轻嗤，帝琉笙便不再想理会东华帝君，而是伸出了胳膊，想要从一旁的酒柜中，再重新拿一坛新的烧刀子下来。
东华帝君当然能够看得见她的一切小动作。
内心宛若熊熊烈火突然燃烧而起，东华帝君怒喝声道：
“帝琉笙！”
这妮子真是死不知悔改。
难道在她的心中，穆澄的生死安危，居然还敌不过区区一坛烧刀子吗？
东华帝君气怒之下，直接失去了理智，将女子那只欲要拿酒的白皙手腕，给牢牢踩在了鞋底下。
被踩住的帝琉笙动作凝滞，好半晌，她方才抬头看着头顶上方高大的东华帝君，那双眼眸中，这才缓缓被打破了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里女儿家的脆弱：
“东华，为什么就连你也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的，我没办法去救他，天宫的那些人要的是我和伏羲哥哥的性命。没错，为了救他，我的确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不要我自己的性命。可伏羲哥哥又该怎么办呢？伏羲哥哥是无辜的，他受了那么多苦，几经辗转，好不容易才回来了，我”
然而对于女子的这些诉说，东华帝君却丝毫都没有任何听下去的欲望。
他只是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方才在女子的注视中，缓缓开口，语重心长道：
“帝琉笙，你知道那凡人穆澄，到底是何人吗？”
帝琉笙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的彻底愣住了。
好半晌，帝琉笙方才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