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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嚣着让她杀人，一个跳出来阻止她杀人。
每每吵得不可开交，让帝琉笙十分的不耐烦。
可现在细细想来，穆澄也应该是一样的情况。他的脑子里大概也住着两个小人，一个叫嚣着让他断绝七情六欲，一个却死都不肯让他放弃自己心爱的女孩。
每每差点走火入魔的时候，天知道穆澄都是用着怎样坚强的毅力，才从那个时候撑了过来。
明明他已经这么痛苦，可是自己却自己却
她的脚步有些颓废，可意识却是清明的。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想这些根本就没有用，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前方斥候传来大理城中军民晨起饮下有问题的河水，已经开始出现败象。
穆澄病倒不在，一道道军情便被全数送到了帝琉笙和齐陵昭的手中处理。
第1545章 一夜成长（2）（）
小怪兽不懂这些，帝琉笙纵然满脸泪痕，心中充满了对穆澄的担忧，但还是得勉力打起精神，一个个的处理，用她所有的一切，把穆澄布下的这盘棋局给下完。
那厢，穆澄在军营中，在洛暮的施救下苦苦支撑。
这厢，在忙碌的指挥处，帝琉笙挥汗如雨，咬牙猜测着穆澄所有的思路，遥控指挥，将那厢大理城中的敌军，给一步步的从军心涣散，给逼入无解绝境。
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帝琉笙发出了最后一道“全军开拔，围困大理城”的指令之后，一直关注着她身体状况的昭王殿下方才发现她能够暂时休息一下，坐下来喝口水，抿干了她已经起皮开裂的红唇。
“阿婆。”齐陵昭很是心疼她，“你还是去稍微睡一会儿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穆澄表弟那儿，有洛暮姑娘守着，应该是没事的”
帝琉笙听见他说话的时候，其实耳朵里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她勉力撑着又咕嘟咕嘟灌下茶水，对齐陵昭缓缓摇头。
“我没事。”
穆澄那里，她不敢去。
唯一能够压下自己心中迫切想要去他身边，看着他、照顾他的欲望的，便只有这围困大理的军务了。
只有在这种忙碌的时刻，她才能让自己稍稍忘记另一边还在和锁心丹苦苦抗争的他。
“可是阿婆，你的眼睛”
帝琉笙的眼睛已经红肿了三日，因为她不仅未曾合眼，而且还时不时的恍惚落泪。
齐陵昭不明所以，并不知道帝琉笙痛苦的真实原因，只当她是太过担心穆澄的安危。
正要再次好言相劝的时候，原本还坐在位置上的帝琉笙突然神色一变，脸色苍白的闪烁两下，眼看着就要倒下。
齐陵昭大惊失色，急忙跑过去伸手扶她入怀中，让她的脑袋能够靠枕在他的胸膛上，见她安稳，齐陵昭方才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责怪：
“你看看，你这不是在逞强，又是在做什么？”
感觉孤身一人的自己，在落到他怀中，感受到小怪兽温暖体温的那一刻，帝琉笙才终于有了些许实感。
眼泪无声涌出。
不是委屈，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温暖。
“小怪兽。”
她袖摆下苍白的手紧紧攥住了齐陵昭的衣袍，语声轻颤，带着哭腔。
齐陵昭“嗯”了一声，柔声应答道：
“阿婆，我在呢。”
帝琉笙深吸一口气，眼里泪光闪烁，“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没本事，没能打赢这一仗，白费了穆澄想出来的计策。”
齐陵昭没有低眸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只是温和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鬓发，“阿婆已经做得很好了。就连本王也不如你，阿婆不用担心穆澄表弟醒来之后，会怪罪你。”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而且也很出色的完成了指挥，让大齐军队在没有穆澄这个主帅指挥的情况下，成功的把敌军孤立无援的困在了大理城中。
第1546章 一夜成长（3）（）
虽然手段阴狠了一点，为人不齿了一点。但总归还是胜了。
“可是，穆澄他要是醒不来呢？”
帝琉笙泣不成声，“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前的我，真的太任性自我。只想着自己，从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我伤害了很多人，我害死了很多人。可是最后，却还是强迫着别人来原谅我。其实我心里都明白的。”
就像是一夜成长。
活了十几万年的帝琉笙，前十几万年的人生所没能懂得的道理，都随着穆澄的病倒，而豁然开朗。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只是因为手上干过的错事太多，杀孽太重。很多时候，为了逃避心中的愧疚感，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冷淡着自己的态度。
她知道不对，可是却还是得坚持下去。
她曾经很自信的认为只有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其他的人都是错误的。
可是如今，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种待人处事的方法，曾经有多少次在无形中，伤了真心支持和珍视她的人的心。
所以才会落得个今日众叛亲离的下场。
因为她的过错，那些曾经她身边的人，她的挚友和亲人，都一步步的离她而去了。
她曾经愤懑过，不解过，怨恨过。
她觉得是那些人的过错，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挽回。
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全都是她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因为她总是口口声声的称他们为自己的“挚友”，然而实际上，却从未真的关心过他们。
比如明明紫烟那么的爱慕小海棠，她身为他的挚友，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明明有那么多的蛛丝马迹，她却从来都不晓得，还没心没肺的让伏羲兄长答应小海棠的追求。
比如玉衍跟着自己在战场上厮杀那么多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自己的后背。然而自己却因为伏羲哥哥的死，迁怒于他们，迁怒于玉衍，甚至还能够下手去刺伤他们。
如果换做是她自己，被遭受了这种待遇，真的还能够平心静气的将对方视之为朋友吗？
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所以玉衍不理会她，跟天界的老臣们一起逼问她的行为，她到今日，才终于可以都理解了。
玉衍他连这种情况下，都能原谅自己。甚至都敢瞒着天界群臣，偷偷下凡寻找自己。
她明明拥有这般的挚友，为什么就不懂得好好珍惜，好好为他付出呢？
一时意气，众叛亲离。
她活了十几万年，结果到头来，却还是活的像是个幼稚的孩子。
与此同道理的，还有雅妹小海棠小怪兽沐辰还有木头
“我真的，错了。”
帝琉笙不断地擦着眼眶落下的泪水，“我真的错了。”
她的抽噎声剧烈，齐陵昭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情绪如此激动，但还是包容的给了她温暖，给了孤立无援中迷茫的她一个支撑。
“阿婆，其实没关系的。”
第1547章 一夜成长（4）（）
齐陵昭一双温柔的桃花眸中，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涌出了十分好看的颜色。
“因为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阿婆无意之间建立起来的羁绊，都是我们格外珍视的东西。所以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不好的，我们也乐于承受。”
你觉得亏欠了别人，可是别人却未必会觉得是你亏欠。
被小怪兽用如此温柔的的语言安抚，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吗，就连这些时日以来的委屈种种，也被抚平。
帝琉笙突然就想到了去年冬天的时候，紫烟来跟自己告别，即墨城中下起了暴雪。
面对紫烟的恳求，自己不仅并未理会，而且还冷眼以对，决绝的与他割袍断义。
紫烟愤而离去，穆澄打着纸伞来接在雪中孤立的自己。
好像从那个时候，自己就有问过他：
“木头，我是不是错了？”
记得那个时候的穆澄，并没有特别明确的回复过自己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明确的对错。
对与错，都在自己的心中，早已经有了是非之判。
********
就在大理城被大齐军队围困的弹尽粮绝的第二日，穆澄醒来了。
他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洛暮。
帝琉笙接到穆澄苏醒的消息，只是安静颔首，便打发了前来传达消息的士兵，继续低头处理自己的事务。
看起来似乎一丁点都不打算前去军营中看望穆澄。
这就让她身边的人很是不理解。
不对劲啊
按道理说，世子妃之前是那么在乎世子殿下的安危，并未此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世子殿下此番痊愈，最应该第一个赶到殿下身边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可是世子妃却不为所动，难道是这几天忙的厉害，焦头烂额，导致听错了汇报的内容吗？
有兵卫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再次上前去，把方才那人传达的消息给帝琉笙再一次大声重复了一遍。
心道这回世子妃应该多少也有些反应了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帝琉笙还是一动不动，甚至用近乎淡漠的眼神凉凉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
重复两遍，是想说明点什么吗。
那人被她眼神吓得往后一个趔趄，纵然心里有再多不解，这回也实在是不敢多说些什么了。
帝琉笙用眼神凶完他之后，又俯下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淡然。
那厢刚刚苏醒过来的穆澄在经历了一两秒钟的大脑空白之后，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洛暮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他记不太清楚，似乎自己和阿景去了泸川，在河岸边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随后自己便失去了意识，昏倒之前，有听见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世子殿下”
虽然早就已经从脉象上探出来他应该无事，可是等他真正在自己面前开口问询的那一刻，一向自诩大大咧咧的洛暮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睛。
“洛暮？”
“世子殿下，您真的睡了好久。”
第1548章 一夜成长（5）（）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医术足够自信，以及知道赤火鬼绸的强悍不会让锁心丹发挥太大的作用，洛暮这几日，怕是连睡觉都不敢了。
“洛暮，别哭啊”
世子殿下最见不得有姑娘在自己面前哭了，因为不会撩妹的他根本连怎么开口安慰人家都不知道。
有些为难的看着眼睛里还在泪花打转的洛暮，穆澄世子下意识的偏了眸子，在帐中环视了一圈，却都没有看到那个他想看见的身影。
顿了顿，他问道：
“阿景呢？”
然而他只不过刚问完，洛暮脸上的神色便是一变，正要开口回答，那厢穆澄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痛苦神色。
他猛地捂住了胸口，隽秀好看的眉宇蹙起。
针扎般的刺痛穆澄在愣怔的同时，内心更多的却是惊愕。
原来他现在，已经严重到了这般地步吗？
就连只是简单的想念一下她，心口都会感觉到刺痛。
“世子！”
穆澄的反应，让洛暮好不容易才落下去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她担忧扶过他，一双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