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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越是散散漫漫,牛姐越是显得责任重大,她的作用简直无法替代:“你们都认真点好不好!我要是不在这看着,还不知要丢多少货呢!”
“牛姐,咱们货场还真是少不了你啊!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
说这话的无非是想少费点心,夸她两句并不费劲。而牛姐一脑子糊涂帐,不愿意坐到屋里去核对那些数字。
谁心里想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每天这里都一片繁忙,尘土和汽车尾气混在一起,人都笼罩在浓浓的烟雾里。混乱与热闹中重复着一种“单调”,形成另一种“平静”。
随着两个拉甘蔗司机的奇特交易,这里的“单调”被打乱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拖车司机,油头滑脑兼土里土气,一看便知腰包有点底子,但仍然是吃苦受累的命。
两个人都是来拉甘蔗的,排队装货时挑肥拣瘦毛病特多,而且嘴里不干不净拿脏话当口香糖嚼着玩。
出门时牛姐照例要对这两个新面孔“格外关照”,督促他们先去过地秤,再到收费处交费,再到门口验货单。而这两个新面孔显然不懂这里的规矩,却不肯被欺生,就拿坏话来和牛姐周旋。
其中一个麻子脸一脸坏笑地说:“大姐,是您亲自给我过地秤吗?”
“过地秤”是闹新房时的一个特殊节目,麻子脸故意用来指荤打素占便宜。
另一个家伙满脸都是皱纹,样子象个瘦猴子。牛姐还没反应过来,他先打抱不平了:“瞧你那一脸土豆坑!你也配让大姐亲自过?赶紧买一车砖把脸砌平了再说吧!”
麻子脸当然不吃亏了:“你先过秤行吧?瞧你那一身骨头渣,比你买的甘蔗还细,当心漏里面爬不上来!”
猴子脸不但不急,反而更高兴,因为他找到斗嘴的对手了:“难道你粗?我看你也不一定能比甘蔗根粗!”
麻子脸也异常兴奋:“我看你肯定不如甘蔗长!而且你比甘蔗尖都细!我要是你呀,就坚决不买整棵甘蔗,光买上半截就行了,省得没脸面对现实。”
猴子脸反唇相讥:“你想的多美啊!我买走上半截,你好买下半截回家伺候娘们去?”
麻子脸反击:“你要认为下半截好用,你就买回去给娘们用去,我要上半截行吧?”
猴子脸使出激将法:“你要敢保证你不用下半截伺候娘们,明天咱们就把甘蔗截开买,我要看看你到底是男人不是?”
麻子脸毫不示弱:“行!明天咱就这么办,谁说了不算,谁就是牛姐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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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个人一起叫板:“行!谁要是说话不算数,谁就是牛姐生的!”
牛姐本来听得挺带劲儿,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气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脖子下面估计也红了,只是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滚你们两个龟孙子,我可没你们这样的傻儿!”
太阳刚刚从云雾里钻出来,又被地上的烟尘遮挡了。
货场门前一如既往地乱糟糟。
大门还没有开,门前已经站了一群人,他们身后是他们的饭碗——货车。
每个人都想占据有力位置,所以后来的车辆并不甘心在远处停车等候,于是见缝插针地往里挤,如同一群守候在富人家门前的乞丐,见到了施舍的人,就争先恐后地将饭碗往前举。
大门里面,仿佛云雾深处的仙府,烟尘达不到的净土。每当牛姐首先出现在门前,就仿佛仙池派出了使者,宣布新的一天开始。而充当使者的牛姐并不象仙女,反到更象女巫。
今天仍然是牛姐来开门。开门前她要审查一遍职工的到岗情况,各部门准备停当后,牛姐才命令门卫开门。大门徐徐打开,精心化妆后的牛姐羞涩地接受欢呼的人群献上的殷勤。
“呦!牛姐又约会去啦?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嗨!这是哪里来到大明星?在这里拍外景呢吧?这里是三级片场?”
而今天与往日有所不同。欢呼的人群没有被新化妆的牛姐所吸引,与她竞争眼球的竟然是昨天骂街斗嘴的麻子脸和猴子脸。
这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抬来一口乡下用来铡草的大铡刀。大门刚打开,他们就吆喝着抬到门前,商量放在哪里比较合适。众人都围上来看笑话。
原来他们真要把甘蔗截开再买回去。
两个人依然骂骂咧咧,互相形容对方女人私|处的尺寸和功能,同时攻击对方用来炫耀部位的软弱和短小。两人都是斗嘴的行家,骂街的专家,来言去语简直就是对口秀,尽管好多话都有点不堪入耳,但是在这个粗俗人聚集的环境下,荤笑话反而更让人听着过瘾。而且两个人的话里玄机非常奥妙,引得听众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停在门口的汽车不肯进场,后来的汽车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拼命地按喇叭。
尤其他们用来骂誓的话更被大家反复引用:“谁说了不算就是牛姐生的!”
本来可以唱主角的牛姐,此时却以赌咒的身份出现,更让她气愤了:“都滚一边去!我们的甘蔗不分开卖!”
麻子脸对猴子脸一吐舌头:“这可不怪我了!”
这时气氛非常热烈,大家都有点恨天下不乱的劲头:“这回好了,你俩都是牛姐生的了!”
于是起哄的人更兴奋了:“对!认赌服输,快点儿喊妈!”
“对!喊呀!喊妈不吃亏,有亲娘在这里,拉货肯定有实惠!”
这两个人是地地道道的二皮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牛姐还真怕他们舔着脸向自己喊“妈”,可是此时形势已经失控,起哄的人太多了!
还是猴子脸反应快:“少瞎XX捣乱!牛姐不肯分开卖没关系,我们买出来截断了再分,谁也管不着!”
见猴子脸已经为双方解了围,麻子脸只管说便宜话:“你就非得要甘蔗根不可吗?是不是娘们X痒得难受啊?甘蔗根带刺的,比你那小东西过瘾!”
猴子脸也是混帐话一箩筐:“看来你娘们喜欢细长的啦!如果你那甘蔗尖不够用,把我那个也借给你用去。”
骂够了,闹够了,两人一起空车过秤进去拉甘蔗。其它人也都跳上车,陆续进入货场。
牛姐本来对猴子脸那句“牛姐不肯分开卖”很有意见,但一时没有找到好的对词进行反击,她觉得吃了哑巴亏,但是又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如果贸然反击,没准把她“不分开卖”再改成批发或零售什么的,自己就更栽面了。
两个活宝终于进去了,可是不太久就回来了,每人一车甘蔗,在门前吆喝着过秤,可是过完称交钱时两个人又闹起来了,因为他们的车装得不一样多,而截开后还不知谁拉多少了。
骂声中两人互不相让,最后牛姐忍不住了:“你们两车一块算帐不就行了吗!每人出一半钱。”
“嘿!还是我们漂亮的牛姐聪明!再看看你的脑袋,比牛姐的脚后跟都笨!”
“你也没聪明多少啊!你那馊主意,比牛姐放的屁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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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姐是又生气又想笑,实在拿这两个捣蛋鬼没办法。
两个人过完称,就在门口把铡刀支起来,成捆的甘蔗往中间一放,一个说上半截细,吃亏;一个说下半截有根儿,不好。最终决定按重量算,以铡刀为支点,两边同样重了,然后一刀下去,一捆变两捆。
门口马上又围来一群人,看他们两个象耍猴似的瞎忙活。慢慢地,他们的动作熟练了,把甘蔗往铡刀上一放,基本上没多大偏差,一刀下去,绝不拖泥带水。
后来的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围那么多人?是不是谁的车挂了,在处理问题?挤进去一看,更不明白了——整车的甘蔗,没见过截开买的!
双方都有跟随的副司机和押车的,六七个人忙了大半天,等于把两车甘蔗重新卸一遍再装一遍,而且还截一刀,工作量相当大了。
“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围观的人望着他们绝尘而去,都和牛姐一起笑了。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一出现,马上就有挑事的:“今天你们还截开买甘蔗不?”
“谁怕谁啊?他敢要上半截,我就敢要下半截!”
另一个更不示弱:“你敢要下半截我就敢要上半截!”
大家以为他们在斗嘴,可是没想到过完称他们谁都不肯出门,原来他们在等铡刀,已经派人去取了。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抬着铡刀进门来。
中国从来就不缺少看热闹的,很快门口就围了一群人,其中当然少不了牛姐这个“职业观众”。后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回打听今年甘蔗为什么要这样卖?
麻子脸就说:“他娘们X太松了,要甘蔗根捅捅才过瘾。”
猴子脸也说:“他娘们X太紧了,要甘蔗尖捅开才能用。”
听的人还是不明白他们的真实目的,于是盲目猜测,终于有人说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听说糖厂就要半截的,可以直接装进液压机里轧汁,然后可以马上把渣滓拉走。所以半截的比整棵的方便,可以多赚一车渣滓!”
“噢~~”
人们恍然大悟,似乎他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
此时两个人的斗嘴还在继续,他们的荤话不时引起人们的哄笑。当他们和牛姐算帐时,麻子脸突然提出:“谁不知道甘蔗下半截好吃啊?倒吃甘蔗——节节甜。他买走了甜的不算,还能给他娘们过瘾,便宜都让他占走了,这样不行!”
牛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猴子脸骂开了:“想反悔是吗?你他妈的是牛姐生的?快过去喊妈!”
麻子脸振振有辞:“谁他妈的反悔了?反悔了我还截开它干什么?你那狗屁猪脑袋真不如牛姐的脚后跟管用!”
牛姐故作聪明地说:“你们交换一下不就行了?”
猴子脸也变得聪明了:“换过来不就他沾光了吗?”
牛姐确实为难了。
麻子脸说:“这样吧,费用我们三七开,这不就公平了吗?”
猴子脸眨巴眨巴眼睛:“可以啊,咱们即听你的,也听牛姐的,换过来你要根,我要尖,而且费用三七开。”
麻子脸鼻子一歪:“谁和你换啊?你娘们急疯了找我来过瘾,我可受不了!”
猴子脸也生气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不换谁和你三七开啊?”
最终在牛姐的劝说下,他们骂骂咧咧地确定四六开。也就是一个出全部费用的40%,另一个交60%。
接下来几天里,他们天天一边骂一边截甘蔗,每天都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原本就混乱的门口就更乱了,而且还热闹非凡。
货场领导终发现了:“这象什么话?货场简直成了马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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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牛姐挨了一顿批,她只好轰两个人走,可是这两个人的嘴多厉害啊!牛姐可不是对手:“我们又不少给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们?我们违反你们什么规定了?有规定也是王八长痔疮——烂龟腚(滥规定),难道你还挑顾客?”
牛姐听出他话里有话,可是又不敢接,怕他说出更难听的来,而另一个也振振有辞:“就是!我们花了钱怎么耍不行?你是全卖给我们了吧?然后我们分开用,一个用上边,一个用下边,纯属个人爱好。谁要是有意见,你就把中间卖给他也行!”
怎么说牛姐也是个未婚的姑娘,哪能和他们胡说八道啊?关键是人家说得有道理。
牛姐很自然想到了柯冰,而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