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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手指间那支哗剥作响的烟只剩下一个烟头时,他将它扔到了地上,一直等到它燃尽,没有人象澳大利亚丛林居民那样把烟抽得这么干净。
梅吉叹了一口气,从那片月景中转过身来。他扶着她向汽车走去。他十分明智,不会在这种开始阶段吻她的,因为他打算,
如果可能的话就要她,让她先起吻他的念头吧。
夏季一天天地过去了,这里又举行了几次舞会;大宅的人对梅吉自己找了一个极漂亮的男朋友也逐渐习惯了。
她的哥哥们避免拿她取笑,因为他们爱她,也很喜欢她。卢克·奥尼尔是他们雇用过的最能吃苦耐劳的工人;没有比事实更好的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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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质上,克利里家的男人与其说是属于牧场主阶级,倒不如说是属于劳动者阶级;他们从来没有从他没财产这一点来看他这个人。
菲也许已经对他做过更多的选择与权衡,便她没有精力更多地关心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卢克那沉静的自负所产生和效果,使他显得和一般的牧工不一样:
因为正这样,他们更象对待自己人那样对待他。
在晚上,以及他不去围场的时候,便在大宅的道路上出出进进,这已成为他的习惯了。过了不久,鲍勃宣称,
这么多人都围在克利里家的饭桌上吃饭,如果让他独自在一边吃饭是愚蠢的。于是,他便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此后,当他很想留下和梅吉长谈的时候,
却要让他走一英里路去睡觉,这是不明智的;于是,便吩咐地搬进了大宅后面的一间客房。
到这里,梅吉对他已是朝思暮想,不是象一开始时那样瞧不起他,总是拿他来和拉尔夫神父相比了。旧日的伤痕已经愈合。
不久之后,什么拉尔夫神父的嘴是那样笑,而卢克是这样笑,什么拉尔夫神父那生动的蓝眼睛有一种淡漠的沉静,而卢克的眼睛总是不停地闪耀着激|情之类的想法,
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她年纪轻轻,从未尝过饶有趣味的爱情;如果说她曾经尝过,那也是片刻而已。她想细品满口爱情的清香,让这清香沁透脾腑,使她的头脑为之晕眩。
拉尔夫神父已经成了拉尔夫主教;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了。他以一千三百万银币把她出卖了,这使人满腹怨恨。
要是在矿泉边上的那天夜里他没用过“出卖”这个词的语,她不会感到迷惑不解的;可是他用了这个词,为了猜透他的意思,她曾冥思苦想了无数个夜晚。
一次舞会上,在他紧抱着她的时候,她感到挨着他后背的手痒酥酥的,她的心被他、他的触感和勃勃生气搅乱了。
哦,她从来没想到过,倘使她再也见不到他,她会感到迷惘和枯竭;她从来没感到过心灵的抽搐和颤抖,因为他在望着她。但是,当卢克殷勤地护卫着她,
越来越多地参加本地区的各种活动的时候,她就更了解伊诺克·戴维斯·利亚姆·奥罗克和阿拉斯尔·麦克奎恩这样的人了。
他们这些人都不能象卢克·奥尼尔那样使她动心。要是说他们个头儿很高,她须仰视才见的话,可他们都没有卢克那样的眼睛:
要是说他们有和他一样的眼睛的话,却没有他那样的头发。他们总是缺点儿这个、短点儿那个,而卢克却什么都不缺,尽管她也不明白卢克到底拥有什么。
除了他曾使她回想起拉尔夫神父之外,她也承认在他的身上还有别的东西能吸引她。
他们谈了许多话,但总不外乎是那些平平凡凡的事;什么剪羊毛啦,土地啦,绵羊啦,或者他生活中还缺少什么啦,
要么就是他所见过的地方或某个政治事件。他偶尔读读书,但不象梅吉那样是个有读书积习的人,也不打算象她所希望的那样去看书;
她似乎也无法轻而易举地劝他去看她觉得有意思的这本书或那本书。他既不把谈话往有知识深度的方面引,也从不对她的生活表现出什么兴趣,
或问一问她生活中缺少什么;这是最叫人感兴趣的,也是最叫人苦恼的。有时候,她渴望谈一些比绵羊或雨水更叫她关心的事,可她刚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他就熟练地把话题转到与个人生活无关的事上去了。
卢克·奥尼尔聪明、自负,极能吃苦耐劳,并且能勒紧肚皮攒钱。他出生在恰好处于南回归线上的南昆士兰州郎里奇城外的一个肮脏的、
篱笆条围成的板棚里。他父亲出身于一个境况优裕,但家规甚严的爱尔兰家族,便他却是个败家子。他母亲是温顿一个德国屠夫家的碧玉;她执意要嫁给老卢克,
因此便和家庭脱离了关系。这间棚屋里有十个孩子,他们连鞋都没有一双——在炎热的朗里奇不穿鞋不大碍事。老卢克有兴致的时候,就靠剪羊毛谋生;
不过,他最有兴致的是喝伯明翰产的兰姆酒。小卢克12见那年,他在布莱克奥小酒店的一次火灾中丧生。于是,小卢克很快就开始了自己四处剪羊毛的生活。
他是一名涂柏油的小工;要是一位剪毛工因为疏忽,将绵羊的皮肉和毛一起剪下来的话,他就把熔融的焦油涂到那参差不齐的伤口上。
只有一件事卢克从不畏惧,那就是艰苦的活计;对苦活累活他干得生龙活虎。不知这是因为他父亲曾经是个泡酒馆的酒客和市井无赖,
还是因为继承了他的德国母亲那种对勤奋的热爱。谁也不耐烦去把原因搞个水落石出。
当他又长大些时,便从涂油人工熬成了毛棚工。在羊身上的毛纷纷落下、垛成高高的一堆时,他便从台板上跑下来,
抓起那又大又沉的羊毛包,扛到打卷工作台上进行整边。这期间,他学会了整边,把外表污损的羊毛边挑出来,送到由分等工负责的箱子里。
分等工是剪毛棚里高高在上的人。他就象个品酒家或香水鉴定家,靠训练培养是学不出来的,除非对这项工作有直觉。可卢克不具备分等工的直觉;
要是他想多挣钱的话,只能去当压毛工或剪毛工,而多挣钱是他理所应当的希望。他有当压毛工的力量,把分过等级的毛压成又大又重的包,可是能干的剪毛工挣得更多。
现在,他是个好工人的名声在西昆士兰已经尽人皆知了,所以,他不会碰上生手所遇上的麻烦。优雅、协调、力量、耐性,
卢克身上具备了各种必要的素质;这种人一定会成为一个高效率的剪毛工的。很快,卢克便可以在一星期六天中每天剪200多只绵羊,100多只可以挣一个金镑。
这种速度比得上一种被称为晰蜴的大剪刀手摇机。使用这种带有又宽又粗的梳子和切刀的新西兰大型手摇机在澳大利亚是不合法的,尽管它们使剪羊工效率成倍地提高。
这是一件极度紧张的工作;他用双膝夹住一头绵羊,弯下他那高大的身体,大剪刀急速掠过绵羊的身体,羊毛犹如盛开的花朵。
他将羊毛整片剪下,尽可能在几秒钟之内剪完,剪刀紧贴着长满了蓬松卷毛的羊皮,这样羊圈工头就高兴了。
工头随时会出现在任何一个达不到他那苛刻的标准的剪羊工身后。他不在乎暑热难当、汗流浃背,以及能让他一天喝上三加仓水的干渴,甚至连那些成群的、
今人烦恼的苍蝇都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就出生在苍蝇成群的乡间。他也不在乎那些通常对剪羊工来说是异常讨厌的绵羊:它们中间有的身上涂着一块块的焦油,
有的湿漉漉的,有的个头奇大,有的欺软怕硬,有的羊毛脏乎乎的,有的身上落满了苍虽;但它们都是美利奴细毛羊,这就是说,除了蹄子和鼻子,
浑身的羊毛都得剪下来,一整张涂着焦油的,易碎的羊毛便象一层颤悠悠的纸板一样拿到手了。
不,他并不在乎工作本身,活儿越苦,他的感觉就越好。他恼火的是嘈杂声,是被关在棚内干活,和那股恶臭。
世上没有比剪羊棚更糟糕的地方了。于是,他决心成为一个趾高气扬的工头,当一个在一排弯腰曲背的剪羊工身边转来转去的人,
看着那些属于他自己的羊毛被人用平稳的、极熟练的动作剪下来。
在屋子一头的藤椅上,
坐着羊棚的工头,他转着眼睛四处看。
一首古老的剪羊毛歌就是这样唱的,而这正是卢克·奥尼尔决心办到的。当个趾高气扬的工头,当个小企业主,当个牧场主,
当个拥有牲畜的人。毕生当一个永远弯着腰、伸着胳臂的剪毛工对他是不适合的;他想要痛痛快快地在露天下干活,同时看着金钱滚滚流人腰包。
也许,正是由于能成为一名熟练的煎毛工,当一名使用窄刃剪刀的剪毛工,一天能剪300只美利奴羊,而目。完全合乎于标准的少数几个灯出的人,
才使卢克留在了剪毛棚中。此外,他们还靠赌博来敛财。遗憾的是,他的个头有点儿过高,弯腰低头需多用几秒钟,就是这几秒钟便使他在这一行中很难出人头地。
他的脑子在有限的范围之内想出了另一个能够使他获得他朝思暮想的东西的办法。大约就在他人生的这个阶段,他发现自己对女人很有吸引力。
他初试身手是在格纳兰加当一名牧工的时候。那个牧场的继承人是个女人,非常年轻,十分漂亮;那次尝试把他撞个头破血流。
她最后看上了一个新近从英国移民而来的牧工,此人的辉煌成功已经成了这片未开垦的Chu女林地的传奇了。他从格纳兰加到了宾格里,找了一份驯马的工作,
眼睛却盯着庄园里外那位与其鳏居的父亲住在一起的芳华已过、相貌平平的女继承人。可怜的多特,他险些就要把她搞到手了;
可是,她最后服从了她父亲的愿望,嫁给了一个精力充沛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毗邻的那片产业就是他的。
这些尝试耗费了他三年时间。他断定,在每一个女继承人身上花20个月的时间太长,太让人厌烦了,出门四处旅行一下对他来说要更适合一些。
他不停地走动,希望能在更大的范围内搜罗到一个有希望的对象。他高高兴兴地赶着牲口踏上了西昆士兰的牧工之路。他到过库珀和迪阿曼蒂努;
到过新南威尔士最西边的巴科和布鲁·奥沃弗娄。他年已三十,可是他生财的机运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每个人都听说过德罗海达,可是,只是当卢克发现那里有一个独生女的时候,他的耳朵才竖起来的。她没有继承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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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也许打算至少会在金南那或温顿附近给她十万公顷的土地作陪嫁。这是基里附近一片相当不错的土地,但对他来说,它太狭窄,森林占的面太多了。
卢克渴望得到昆士兰紧西边的那片广袤的土地。在那里,草原绵延伸向无边的远方,而人们只能影影绰绰地记得它的东边有些树林。那里只有草地,
无边无际地延伸着,延伸着,在他的土地上,人们每走上十分顷的土地才有幸能看到一只绵羊。因为这里有时没有草,只是一片龟裂干涸的黑土荒地
。草地、太阳、暑热和苍蝇,对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