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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损失地活下来而感到安心。所以,最好呆在远离德罗海达的地方。这样要好得多。
梅吉把一声长叹忍住,压了下去。要是她的骨头不这么痛的话,她也许会搭上马鞍,骑骑马的;但是,今天仅仅想一下去骑马就感到疼痛了。等到她的关节炎不仅现在这和厉害的时候再说吧。
她听到了一辆汽车开来,有人轻轻地敲着前门上的黄铜羊毛门环,听见了低低的说话声,她母亲的声音和脚步。不是朱丝婷,所以这有什么要紧的?
“梅吉,”菲在外廊的人口处说道。“来了一位客人。你能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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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是一位刚到中年、外表高贵的人。尽管他的年龄可能比他的外表还要小一些、他和她所见到过的男人迥然相异,除了他所拥有拉尔夫当年曾拥有过的能力和自信之外。当年曾拥有过的。但拉尔夫已经不在了。
“梅吉,这位是雷纳·哈森先生。”菲站在她的椅子旁边说道。
“噢!”梅吉不由主地喊了一声,对雷恩的外表感到十分惊讶,在朱丝婷过去写的信中他是个魁梧的人。随后,她记记起了她的礼貌。“请坐,哈森先生。”
他也直勾勾地看着,感到十分吃惊。“你一点儿也不像朱丝婷!”他颇有些茫然地说道。
“是的,不像。”她面对着他坐了下来。
“我让你和哈森先生单独谈吧,他说他想单独见见你。你们想喝茶的时候,就打铃好了。”菲说着,退了出去。
“当然,你是朱丝婷的德国朋友。”梅吉不知所措地说道。
他拿出了自己的烟盒。“可以吗?”
“请自便。”
“你想来一支吗,奥尼尔太太?”
“谢谢,不。我不抽烟。”她把自己的衣服抚平。“你从德国赶来,有好长的路吧,哈森先生。你在澳大利亚有事吗?”
他笑了笑,不知她一旦知道他实际上是德罗海达的主人的话,她将会说些什么。但是,他不打算告诉她,他宁愿所有的德罗海达人认为他们的利益是在他雇来当中间人的、完全不受个人感情影响的那位绅士的手中。
“对不起,奥尼尔大庆,我的名字是雷纳。”他说道,把这个名字读得和朱丝婷的发音一样,同时幽默地想着,这个女人在一段时间之内是不会很自然地叫这个名字的:她不是个在陌生人面前挥洒自如的人。“不,我在澳大利亚没有任何官办事务,但是,我此来确实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我想见见你。”
“见我?”她惊讶地问道。好是为了掩饰突如其来的慌乱,她马上谈起了另一个较为有把握的话题。“我的哥常常说起你。他们在罗马参加戴恩的圣职授任仪式的时候,你对他们非常好。”她毫无悲痛地说着戴恩的名字,好像她常常说到它似的。“我希望你能住几天,看看他们。”
“可以,奥尼尔太太。”他毫无难色地应道。
对梅吉来说,这次见面证明了出乎意料的尴尬。他是个陌生人,他声称他迢迢1万2千英里而来仅仅是为了看她,而且他显然并不急于解释其原因。她觉得她最终会喜欢他的。但是她发现他有点咄咄逼人。也许,她以前从不没有见过他这种人,这就是为什么他有点使她张惶失措。此时,一个十分新奇的想法闪过了她的脑海:她的女儿实际上和雷纳·莫尔林·哈森这种人十分容易相处!她终于把朱丝婷当作一个女伴来想了。
当她坐在那里彬彬有礼地望着他的时候,他想,尽管她已经上了年纪、鹤发皓首,但依然十分漂亮,正像戴恩使人强烈地联想到红衣主教那样,他依然对她的外貌一丝一毫也不像朱丝婷而感到惊讶。她一定很孤独!然而,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朱丝婷的那种悲伤;她已经屈于自己的命运了。
“朱丝婷怎么样?”她问道。
他耸了耸肩。“恐怕我不知道。从戴恩死前我就没有见到她。”
她没有显出惊讶的的样子。“从戴恩的葬礼之后,我也没有见到她,”她说道一叹了口气。“我希望她会回家,但是,看起来她似乎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发出了一声安慰人的声音,她似乎没有听见,因为她在接着讲话,但是声音变了,与其说是在对他讲,倒不如说是在对自己讲。
“这些年来,德罗海达好像变成了上年纪人的家。”她说。“我们需要年轻的血亲,朱丝婷是唯一留下来的年轻的血亲了。”
怜悯使他动容,他很快地向前一俯身,两眼闪闪发光。“你说起她来,就好像她是一项动产似的,”他说道,现在他的声音并不严厉。“我提醒你注意,奥尼尔太庆,她不是!”
“你有什么权利判定朱丝婷是什么,或不是什么?”她气愤地问道。“毕竟,你自己说过,从戴恩死前你就没有见过她,而这是两年前的事了!”
“是的,你说的很对。这完全是两年以前的事了。”他更加温和地说道,又一次认识到她的生活是一种什么样子。“你完全承受住了这件事,奥尼尔太太。”
“我吗?”她问道,不自然地试图微笑,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
突然之间、他开始理解红衣主教一定是看上了她什么,以至如此地爱她。朱丝婷身上没有这种东西。但话又说回来。他也不是拉尔夫红衣主教;他寻找的是不同的东西。
“是的,你完全承受住了。”他重复道。
她马上就明白了那弦外之音,畏缩了。“你怎么知道戴恩和拉尔夫的事的?”她不安地问道。
“我猜到的。别担心,奥尼尔太太,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所以猜到,是因为在我认识戴恩之前很久就认识红衣主教了。在罗马,大家都以为红衣主教是你的哥哥,戴恩是他的外甥。但是,我头一次遇上朱丝婷的时候,他就把这件事点破了。”
“朱丝婷?不会是朱丝婷!”梅吉喊道。
他伸手抓住了她那只激动得发狂似地敲打着膝盖的手。“不,不,不,奥尼尔太太!朱丝婷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但愿她永远不会知道!请相信我;她是无意之中漏出来的。”
“你肯定吗?”
“是的,我发誓。”
“那么,以上帝的名义告诉我,为什么她不回家?她为什么不愿意来看我?为什么她不愿意看我的脸?”
不仅仅是她的话,而且是她那声音中的极度病苦向他表明,朱丝婷这两年不露面,对她的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他自己的事情的重要性减少了,现在,他有了一个新的任务,减轻梅吉的恐惧。
“关于这一点,应该怨我,”他坚定地说道。“朱丝婷本来是打算和戴恩一起去希腊的;她确信,如果她和他一起去了,他现在仍然会活着。”
“胡扯!”梅吉说道。
“很对。尽管我们知道这是胡扯,但朱丝婷却不这么想。应该由你来使她明白这一点。”
“由我?你不明白,哈森先生,朱丝婷活这么大也没听过我一句话,在目前这个阶段,我也许曾经拥有过的影响已经完全丧失了。她甚至不愿意望我的脸。”
她的声音是沮丧的,但是并不凄伤。“我觉得我落进了和我母亲一样的陷阱,”她继续平平淡淡地说道。“德罗海达就是我的生活……这房子,这些书……这里需要我,生活中依然有某种目的。这里的人们信赖我。你知道,我的孩子们从来不信任我,从来不。”
“事实不是这样的,奥尼尔太太。如果是的话,朱丝婷就能心安理得地回家找你来了。你低估了她对你所抱有的爱的实质,当我说我有责任,是因为朱丝婷为了我才留在伦敦的。但你却认为,她是为了你而受着折磨,并不是为了我。”
梅吉直起了身子。“她没有权利为我受折磨。要是她一定要受苦,就让她为自己受苦吧,但是不要为我。决不要为我!”
“那么,当我说她根本没有想到戴恩和红衣主教的事的时候,你相信我了?”
她的神态为之一变,好像她想起了还有其他存亡攸关的事,而她忽视了它们。“是的,”她说道。“我相信你。”
“我来看你,是因为朱丝婷需要你的帮助,但她又不能寻求这种帮助,”他说道。“你必须使她相信,她需要再次毅然而对生活中的威胁——不是德罗海达的生活,而是她自己的生活,这种生活和德罗海达毫不相干。”
他往椅子后一靠,叠起了腿,又燃着了一支烟。“朱丝婷已经穿上了苦行者的马毛衬衣,但是其理由是大错而特错的。如果说有什么人能使她明白这一点的话,那就是你。然而我警告你,倘若你选择这样做的话,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舞台对朱丝婷这种人来说是不够的,”他继续道。“当她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一天就来到了,这时,她就要对人们进行选择——或是选择她家里人和德罗海达,或是选择我。”他带着深为体谅的表情向她微笑着。“但是,一般人是不能满足朱丝婷的,奥尼尔太太。如果朱丝婷选择了我,她还可以在舞台上表演,这是德罗海达无法给她的好处。”这时,他坚定地望着她,就像望着一个敌手一样。“我是来请求你使她务必选择我的。说这话似乎很残酷,但是,我对她的需要超过你可能对她的需要。”
生硬的神态又回到了梅吉的身上。“德罗海达并不是这样糟糕的一种选择,”她反驳道。“听你这么一说,就好像这里的生活走上了穷途末路似的,但是你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可以留在舞台上。即使她嫁给了搏伊·金——正如这些年来他的祖父和我所希望的那样——她的孩子在他不在的时候也会像她嫁给你所生的孩子那样受到很好的照顾。这是她的家!她熟悉、理解这种生活。如果她选择了这种生活,她肯定十分清楚这种生活含义,你能说你向她提供的生活也有同样的东西吗?”
“不能,”他毫不激动地说。“但是,朱丝婷好奇心太盛,在德罗海达她会感到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