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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削断过她的长剑。
荆溪生听到「仙子来了」这四个字,如奉纶音,虽然还没看到仙子,慌忙应了声「是」,从椅上站起,低头下视,垂首恭立,这份足恭足敬的样子,凡是晋见老佛爷也不过如此,任何一个主子,看了都会赏识。谷飞云暗暗叹息:“荆伯伯竟是这样一个人。”
这时才见绒帘分处,走出一个面蒙黑纱的青衣中年妇人。荆溪生赶忙一躬到地,弯着腰道:“属下紫柏宫门下荆溪生叩见仙子。”
蒙面青衣妇人任由他弯着腰没敢直起来,自顾自走到上首一把高背椅上坐下,才缓缓说道:“荆护法不可多礼,请坐。”
“果然是陆碧梧。”谷飞云方才看到青雯,就想到可能是她,如今看到蒙面青衣妇人,再听到她冷峻的话声,证明他们口中的「仙子」,就是陆碧梧了。本来嘛,她师父自称「圣母」,既是圣母门下,自称仙子,也未当不可。
她不在崆峒天池称仙子,而在今晚忽然称起「仙子」来,就使人觉得不大寻常,尤其荆溪生的自称「属下」,也有些怪怪的。荆溪生耳中虽然听到仙子说的「请坐」二字,但他依然低头下视,作出不敢仰视状,口中说道:“属下不敢。”
这句话听得陆碧梧极为满意,一个领袖欲极强的人,看到她属下如此恭顺,岂不显示出她有着至高权威。于是她尽量使她冷峻的声音放得柔和了些,抬了下手道:“荆护法是自已人,不必拘礼,只管请坐,本座有话问你。”仙子再称本座,就显得不伦不类。只不知她的「仙子」和荆溪生的护法,以及荆溪生的「属下」,这些称呼,是从那里排来的?
“是、是。”荆溪生因「自己人」这三个字出自仙子之口,立即感到自己脸上,在刹那之间贴了一层金似的。他脸上每一粒白麻子,都不由得绽出了无比的光彩,连声应是,才在椅子坐下,还是只坐下半个屁股,欠着身以示恭敬。一面答道:“属下蒙仙子召见,深感殊荣,但请仙子指示。”
陆碧梧道:“荆护法的报告,本座已经看过了,你说你女儿月姑,和谷飞云是同门师兄妹,拜在昆仑岳大先生夫妇门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荆溪生欠着身,拾起头,连连陪笑道:“这是小女亲口告诉属下的,谷飞云的师父是岳大先生,小女则拜在紫云夫人门下。”
陆碧梧口中唔了一声,问道:“岳大先生夫妇传了他们一些什么武功,你知不知道?”
“这个……属下倒是不大清楚……”荆溪生结结巴巴的道:“但小女学的好象是一套剑法。”
“很好。”陆碧梧再道:“你设法去把你女儿和谷飞云找来。”
“是……是……”荆溪生吃惊的望着陆碧梧,说道:“仙子……”
陆碧梧微哂道:“我不会为难他们的,齐漱云我有没有难为他?”
谷飞云心中暗道:“她果然对自己怀恨在心,她要荆溪生把自己和月姑找来,哦,听她口气,好象齐漱云也是他找来的了,这个「找」字。大概有什么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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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溪生连连应是道:“属下一定遵办。”
陆碧梧颔首道:“好,你可以出去了。”
荆溪生连忙站起身,连连躬身道:“属下告退。”说完,立即往外退去。
陆碧梧抬首问道:“青雯,平半山还没来吗?”
青雯躬身道:“刚才据报,平半山要明天午前才能赶到。”谷飞云听得又是一怔。
平半山是终南派的掌门人,终南派门人弟子众多,在武林中,名气之盛,不在华山派之下。听她的口气,好象平半山也会赶来,向她晋谒,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正在思忖之际,突听一阵叱喝之声,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金铁撞击之声,细辨声音似是从后进传出,暗道:“莫非是那个灰衣老婆子出了事。”
陆碧梧为人极为机警,霍地站起,问道:“后进出了什么事?”话声未已,只见青衣少女急急搴帘走入,躬身道:“启禀仙子,有一个穿灰衣的老婆子闯入后进,此人武功极高……”
陆碧梧冷然道:“闯进来了,决不能让她活着出去。”果然是那灰衣老婆子出了事。
就在这一瞬间,耳中听到嘶的一声,一道人影快如奔马,疾掠而来。紧接着又是嘶嘶的两声,又有两道人影一左一右飞射而来。其中一人越过前面人影,一下拦住去路,喝道:“老婆子,你再不束手就缚,老夫活劈了你。”
后面一人洪笑道:“不错,你除了束手就缚,已别无生路。”
谷飞云自然看清楚了,拦在前面是一个阔肩方脸老者,手中横着一把厚背金刀,气势极盛,就是方才超越到前面去的一式轻功,也显示出他一身极高的造诣。后面一个是身穿青布长衫的瘦高老人,手上持了一支青竹杖,一看就知是一个扎手人物。被这两个老人一前一后截在中间的,不是那个灰布衣的老婆子还有谁来?
就在两个老人堪堪把灰衣老婆子截住的一刹那,谷飞云耳中又听到两声极细的嘶声,声音堪堪入耳,灰衣老婆子左右又多了两个老人。左首一个是浓眉虬髯的蓝褂老人,谷飞云认识,他正是虬髯客尉迟律。右首一个是身材高大,手持一柄四尺阔剑的红脸老者。
谷飞云认出左首一个是虬髯客尉律之后,心头不由猛然一紧,暗道:“这四个老人,莫非会是守山四老不成?那么前面一个阔肩方脸,手持厚背金刀的该是开天刀陆南屏。后面一个手持青杖的瘦高老人该是竹杖翁竺天佑,右首一个手持四尺阔剑的该是霸剑祁浩了。”这四位老人,名之为守山四老,只答应替金母守山,并不是崆峒派的人,怎么会在此地出现的呢?
守山四老,各有数十年功力,当今武林能和他们打成平手的人,已经不多,这灰衣老婆子被这四位老人截住,要想逃走,可说难如登天了。灰衣老婆子一下被这四个老人围住,心头自然大急,两只眼睛骨碌一转,大声道:“你们四个老不死想群欧?”
开天刀陆南屏沉笑道:“对付你老婆子,何需群殴?”
“那好。”灰衣老婆子道:“是你和老婆子动手了?”
陆南屏双目圆睁,洪笑道:“你当老夫是什么人?”
“你总不是金銮殿上的皇帝老子吧,有什么好神气的?”灰衣老婆子瘪咀披动,双手朝前一摊,哼了一声道:“老婆子手上没有兵刃,你却持着一柄厚背金刀,这样的决斗公平吗?”
开天刀陆南屏成名多年,被一个老婆子说他要用厚背金刀和她徒手决斗,心头不觉有气。他把手中金刀往地上一放,沉声道:“老夫不用金刀,一样可以把你拿下。”
“这样还差不多。”灰衣老婆子接道:“不过你还要等一等。”谷飞云看她说了半天.还不动手,心中觉得这老婆子好象想要耍什么花样,但这四个老人,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岂会上你的当?
只听陆南屏不耐的道:“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灰衣老婆子咧嘴一笑,说道:“老婆子只是想到咱们两人一旦动上了手,你们有四个人,一个动了手,还有三个闲着,万一他们出手偷袭怎么办?从左右两边出手,老婆子还照应得到,从背后偷偷出手,老婆子岂不是完蛋了?”
陆南屏怒笑道:“老婆子,你当他们三个是什么人?岂会出手偷袭于你?”
“他们三个不是和你一伙的,难不成还会帮老婆子?”灰衣老婆子笑了笑道:“这样,老婆子还是和他说一声的好。”话声一落,倏地转过身去,朝竹杖翁竺天佑身前走上两步,尖声道:“老婆子要和使刀的老头动手,你不会在老婆子背后偷袭吧?”
竹杖翁竺天佑一张枯瘦的脸上,木无表情,双眼一霎不霎的盯着她,没有作声。灰衣老婆子被他目光盯着直瞧,一张老脸蓦地红了起来,一颗头不禁低垂下去,故意扭一下身子,尖细的道:“死相,你这样盯着老婆子看,多不好意思?”
竹杖翁竺天佑已是七十出头的人了,纵然干日生性冷漠,但这灰衣老婆子总是女的,她这一忸怩作态,一时不由深感自己确实不应该这样盯着她直瞧。灰衣老婆子看他目光果然避了开去,心中一喜,低声道:“你果然是个正人君子,那就拜托你替我接他两招吧。”话才说到一半,左手突然朝竹杖翁竺天佑脸上扬起,人也及时身形一矮,闪电般朝竹杖翁身边窜了出去。
这一下她动作奇快无比,但竹杖翁是什么人,你想从他身边溜出去,又谈何容易的事情?只听他口中轻哼一声,身形一下转了过来,左手五指一摆,已经一把抓住灰衣老婆子背后衣衫。那知灰衣老婆子也是经验老到,十分滑溜的人。
她算准自己从竹杖翁身边闪出,决没人家的快,一定会被他抓住,因此在对方五指抓落之际,使了一记「金蝉脱壳」轻轻一挣,脱下灰衣大卦,人却丝毫不停,箭一般直射出去。竺天佑一把抓落,只抓到灰衣老婆子一件灰布大卦,不觉怒嘿一声,手中竹杖在地上一点,一道人影凌空飞起,直向灰衣老婆子身后飞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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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飞云眼看灰衣老婆子对竹杖翁竺天佑忸怩作态,心中暗暗好笑,那知在这一瞬息之间,灰衣老婆子扬了扬手,弓身窜出。竹杖翁迅即转过身来,左手抓的只是一件灰衣大褂,已教谷飞云看得猛然一怔,因为这电光石火之间,竹杖翁一张脸,竟然变成了灰衣老婆子的面貌。
这原是瞬间的事,竹杖翁左手丢去灰布大卦之时,已经举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揭去面具。但谷飞云看得真切,心头一懔,暗道:“李代桃僵,他会是乙道长的门人。”心念一动,立即以「传音入密」朝隐身暗处的爹说道:“爹,那乔装老婆子的是孩儿的同门,孩儿去助他一臂。”说完,身形闪动,快速绝伦的往左首花林中追了下去。
灰衣老婆子丢出面具,脱下灰衣大褂,当然已经不是灰衣老婆子了,但他后面衔尾追去的竹杖翁竺天佑,并不管你是不是灰衣老婆子,只是认定前面黑影紧迫不舍。论功力,那个假扮灰衣老婆子的人,自然万万不及竹杖翁数十年潜修的深厚,轻功提纵,全仗提吸真气,才能迅快飞掠。但前面那人却机伶滑溜.花园中到处都是花林树木,他不时东藏西躲。
竹杖翁明明从他头上飞过,他才悄悄拔腿飞跑,两人就象捉迷藏似的。一时之间。倒也不易逮得住他。这可把竹杖翁激得怒气冲天,若是换在山林之间,他会一记接一记的掌风,把花木劈个稀烂。但这里可是人家精心布置的花园,自然不好随便发掌。
另外三个老人,眼看竹杖翁已经追了下去,他们都是成名几十年的人,自持身份,岂肯合四人之力去对付一个老婆子,只是站在远处,袖手作壁上观。假扮老婆子的人,虽然没有被竹杖翁追上,但这般躲躲藏藏,也是十分吃力,稍一不慎,就会伤在竹杖翁的掌下。
此刻,假扮老婆子的人早已跑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陡然——他听到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兄台只管朝园外掠去,竹杖翁自有在下替你挡上一挡。”一时心头大奇,不知这个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的是什么人?
他自然知道,老是在树林中打转,时间一久,非被竹杖翁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