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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豹说:“二哥呀,这王爷他长仨脑袋、六支手?”
秦琼说:“哎,哪有三头六臂的王爷,他也是一头二臂。”
齐彪说:“他的穿著打扮跟咱普通老百姓一样吗?”
秦琼说:“那哪能一样啊!按照品级他有朝服。”
李豹说:“齐彪呀
!咱们哥儿俩开开眼,在门帘这儿偷着看看,反正王爷得打咱门前过。”
齐彪说:“对!咱们也开开眼。”
秦琼说:“你们瞧可是瞧,只准隔着这帘子缝虚目往外瞧,不准掀帘子。”
“二哥,行了。”
两个人站起来,到门口帘子这儿,留神往外看。一会儿的功夫,就听有脚步声,头里是一名中军官带路,后头有四名旗牌官,再往后就是这位查边的王爷,王爷的后边还有四名旗牌官。只见这位王爷头戴三叉平顶雁翅紫金冠,身穿一件猩猩红的大红蟒龙袍,上绣龙探爪、蟒翻身,下绣海水江崖,腰横八宝团珠带,宝蓝色中衣,高靿儿的粉底官靴。往脸上观看,面似生羊肝,宽天庭,重地阁,剑眉环目,直鼻阔口,颏下一部银髯,左右双耳相衬。这位王爷走到南房的门头里,齐彪正在门框这儿蹲着,李豹站着往前探身,两个脑袋好象探到一块似的,隔着帘子缝往外瞧。李豹不由得用手一掀帘子,嘿!他喊出了声。这一声像动了这位王爷,他回头一看,哼了一声,往北走去。
王爷到了北屋,洗漱完毕,坐下喝茶,叫人唤店家。伙计赶紧跑到屋中,跪倒叩头:“王爷,您叫小人什么事?”
“我问你,南屋住的是干什么的?”
“跟王爷回话,他们是济南府镇台衙门奔越王府进寿礼的。”
“为首的姓什么叫什么?”
伙计说:“适才我问过了,姓秦他叫秦琼。”
王爷说:“好,你叫这秦琼来到为王面前答话。”
“遵王谕。”
伙计站起来奔南屋来了,到了南屋,说:“秦爷,北屋的王爷让您答话去!”
秦琼说:“他住他的店,我住我的店,为什么让我去答话呢?”
伙计说:“您别说了,就刚才这二位爷……”
说着用手一指齐彪、李豹:“吓了王爷一跳,可能是为这事。”
秦琼说:“我就去。”
齐彪说:“二哥呀,这祸是我们哥儿俩惹的,您甭去了,也甭管他什么王爷,咱拉出刀来干脆给他宰了得了。”
秦琼说:“别胡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王、谢二位贤弟你们哥儿俩看着这哥儿俩,可千万别胡来,要胡来我可担不起。”
谢映登说:“二哥,您去吧!这儿什么事都没有。”
秦琼随着伙计来到北屋,见王爷跪倒,口称:“卑职秦琼见过王驾干岁!”
“秦琼,你抬起头来。”
“是!”
抬头一照面,这位王爷见秦琼面似淡金,鼻直口方,还真是个英雄的样子。心里说:我当上寿的这些人全都照刚才那两个瘟神、太岁一般,敢情也有好看的。就说:“秦琼,你既称卑职,哪里为官?”
“跟爷回话,我在济南府镇台将军唐璧麾下,乃是一名武功郎
。”
“既是如此,你可有文约在身?”
“有。”
“取出来为王一看。”
“是。”
王爷看过文约,点了点头,说:“为王方才进院之时,你手下两个人向户外探头惊叫,是何缘故?”
“跟王爷回话,那两个人一个叫李志,一个叫何辉。因为他们当差这些年没见过王爷您这样的打扮,冠袍带履,他们窃看王爷是要见识见识,看得出了神儿,这才惊了王驾。常言道: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内能行船。一为他们无知,二看在卑职我的面上,您就恕过他们吧,我这儿给王爷叩头啦!”
秦琼这番话给王爷说得哈哈大笑,他喜欢秦琼有胆量,会说话,叫秦琼站起,说道:“为王看在你的面上,原谅他们就是了。”
“多谢王爷!”
“秦琼,我问你,你多大岁数入官门当差呀?”
秦琼说:“王爷要问,我十八岁在历城县衙学习当差,二十岁升任捕快班头,后来因为我办案有功,这才提升到镇台将军摩下调遣。”
“秦琼,你老上辈是做什么的?”
秦琼一听心里头轰的一下子,心说:刚才这事已然了结了,你还问我这干什么!要提起我的老上辈来也让你听听,比你这王爵怎么样,就说:“王爷要问,我老上辈全是为官的。”
“噢!那里为官?”
“打我祖父,还有我父亲,全在南陈为官。”
“这个……你祖父姓字名谁,官居何爵?”
“我祖父官居太宰,姓秦名旭,表字东明。”
“哎呀!”
两边旗牌官一瞧,王爷怎么直皱眉、叹息呀!“我来问你,令尊官居何爵?”
“我父亲姓秦名彝字鼎臣,官居到马鸣关总镇。”
“噢!我再问你,你的萱堂可在?”
“在!”
“身休可好?”
“她老人家身体健康,还好。”
“秦琼,我问你,你们家有几门子亲戚?”
秦琼一听,嘿,怎么问上亲戚啦?“啊!我家里就有一门子亲戚。”
“哪一门?”
“我有个姑姑,我姑父姓罗名艺字彦超,只因杨林伐陈,打到马鸣关,不幸我父阵亡,我母带我逃到山东,可也不知道我这姑父、姑母落在何处。前几年,我到山西办事,皂荚林误伤人命,发配幽州北平府。原来北平王正是我姑父大人,他把我带到二堂见姑娘,这才认下姑亲
。”
这位王爷听到这里皱着眉,接着问:“秦琼,你再想想,你们家还有什么亲戚?”
“跟爷回话,没有了。”
“不能。想!你再好好地想想。”
“好好想我也想不起来了。”
“你再仔细地想想。”
秦琼心话,还让我想啊!想来想去,“哎呀!王爷,我想起来了。还是我小的时候,我妈跟我说过,我外祖父也在南陈为官,官居寿春关总镇,名叫宁禄臣。他老人家一世无儿,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就是卑职的高堂老母,还有个姨娘,可是不知落在何处。”
“秦琼,我再问你,你这姨父姓字名谁,你娘可曾跟你说过?”
“说过。”
两旁中军、旗牌一瞧,心说:我家王爷说着说着怎么眼圈儿红了,眼泪吧嗒吧嗒一对一对往下掉。秦琼是低着头对王爷回话,他瞧不见,可就说:“我这姨父也在南陈为官,姓邱名瑞字梦龙。”
旁边有人搭碴儿:“秦琼,你说的是我家王爷的官讳。”
这个时候,这位王爷可就忍不住了:“唉!秦琼,我儿呀!”
秦琼一听怎么着?今天无形中认着我姨父大人啦!一看他姨父放声大哭,也就勾起难受来了。赶紧跪倒口称:“姨父大人,我心里难受哇!”
当时爷儿两个是悲喜交加。邱瑞说:“秦琼,你起来。来人哪,给他看座。”
有人给搬过座来,秦琼坐下。邱瑞就把这么些年秦琼家中的景况通通地问了一遍。秦琼说:“姨父大人,您怎么会到了隋朝为官呢?”
邱瑞就对他说明,陈后主是一个无道的昏君,设美人十院,纵情酒色。隋朝伐陈,搭救老百姓出水火,南北统一,此乃正义之事。经水军都督、双枪将定彦平介绍,自己归降了大隋,被开皇天子封为昌平王。秦琼听罢忙问:“我姨娘身体一向可好哇?”
“想当初,陈朝亡国之时,你姨娘想起你家来就哭,近些年才给这个事放下。你到长安上寿完了可一定要到我府上看看你的亲姨娘去!”
秦琼说:“既是今天咱爷儿俩见着了,到长安我当然是要给您们老俩口叩头去。”
爷儿俩又说了会子话,秦琼告辞。回到南屋,弟兄们问:“二哥,这漏子怎么样了,怎么去了这么大的功夫呀?”
秦琼就把认亲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给秦琼道喜。吃过饭,安歇睡觉。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老高了,哥儿几个才起来,整衣服下地。秦琼向伙计问道:“北屋里王爷起床了吗?”
伙计说:“他老人家天将亮就起驾了。临走之时给您留下二十两银子,放在柜上候您的店饭账钱,还嘱咐您到长安务必到他老人家府上去。”
秦琼说:“我知道了。”
到柜上算清了店饭账,二十两银子有富裕,秦琼也没让往回找,就算给伙计们的烧煤小费。又叫十名兵丁进来,挑起寿礼,备好马匹挂上军刃,零碎不落,向潼关走去
。这一天过了潼关,走在路上,正赶上大雪纷飞,秦琼恐怕喽兵们挑着珠宝古玩行走艰难,于是找了个集镇,就住了店了。到了第二天雪还没住,秦琼心想,好在此地已离长安不远了,多住些日子,等到天晴了再走。齐彪说:“二哥,咱们备上马,带上两瓶子酒,到西北山上找个小亭子喝酒,一赏这个雪景儿,多么好啊!”
秦琼说:“我可不去。”
齐彪又问王、谢说:“你们二位去不去呀?”
王伯当说:“在屋子里,守着炭盆还冷呢,我不去。”
齐彪说:“你们都不去呀,我们哥儿两个走啦。”
秦琼说:“你们去,可老实点,别惹祸。”
李豹说:“不能,不能。齐大哥咱们走啦。”
说着两个人备好了马匹,带上了酒,由店里出来。出了镇口一瞧,一片白茫茫。他俩一直的往西北走,奔迎面这座山来了。到了山坡下,正是三岔路口,顺着西北的山坡上来,走到中腰一瞧,前边隐隐一段红墙,转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座庙。这两个瞎摸海也不认识字,不知道是什么庙。齐彪说:“兄弟,咱们下马,叫开庙门,在庙里喝酒,倒也不错。”
李豹说:“对,这个乐儿不小,就这么办啦。”
说完两个人下马,把马在树上拴好了,上前手拍左角门的门环,叫道:“和尚,当家的,开门来呀!”
叫了半天,没人言语。李豹说:“这八成儿是座空庙,我把门踢开吧。”
说完抬起腿来,朝着庙门(口当)的一脚,喀嚓一声,踢下一扇庙门。两个人走进来一瞧,钟鼓二楼,挺宽的院子。到了大殿前,推开殿门,就见当中供的是三世佛。两个人下来顺着东夹道往后走,到了二层院子,一看东边有一个角门,进来是一层正殿,上了台阶,一推这两扇隔扇,吱扭一声。齐彪抬头一看,就说:“二哥,您怎么在这儿呢?叫您喝酒吗,您不来,怎么上这儿装神仙来啦!”
李豹兜着齐彪的脖儿拐,就是一个耳光子,齐彪捂着脖子一回头,说:“嘿!你怎么打我呀?”
“该打你!这是神像,你怎么说是二哥呀!”
“你细看一看,是二哥不是二哥?”
李豹一瞧,当中绣金的围子里面,塑着一个站像,八尺来高,淡金脸膛,细腰奓臂,透着威武。头戴平顶卷檐笠,身穿一件蓝布的合衫,胸前是十字袢,杏黄色丝鸾带,双搭蝴蝶扣,大红中衣,厚底的靴子。上首里有个童儿,牵着一匹黄马,下首里一个童儿捧着一对瓦面金装锏。前边桌子上供着一堂苹果,五供蜡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