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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拼着命忍着不敢笑,现在这场景就是一锅油,随便沾个火星便着。他倒不是怕林少被打死,他是怕林少一时手潮把别人打死。
大熊摸着胡子回味半晌,才猛然醒悟过来,气地两眼通红,暴跳如雷狞声道:“好,好,小崽子,看来你今晚是不想活着回去了”。
林少摇摇头,自言自语叹道:“无论谁都应该学会先责备自己,然后才能责备别人,否则就表示他只不过还是个没有长大的熊孩子”。说完,又嘻道:“现在,有两个熊孩子了,熊大,熊二,嘿”
大熊这一共说了不到十句话,就被林少占了两个便宜,连自己名字都饶进去了。恼地三尸暴跳,理智全失。恰好今日古城突发地动,衙役皆在衙门商议事情,未派人外出巡夜。顿时恶从心头起,浑然不顾身处闹市之中,暴喝一声,用足十成的力气,一拳对着端坐的林少脑门便奔了过去。
林少一边叹气一边对江山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如果有傻逼跑过来骂你或者打你,那么你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做对了”,说着话,伸出两指,轻轻一搭大熊粗壮的手臂,大熊顿觉半边身子一软,手腕被林少两根手指压在桌上,拳头散开,铺在桌面上,一丝力道也挣扎不出。
大熊憋红着脸猛抽手臂,却如被五行山压住的猴子,缩不得,进不得。再看那林少,一手压着大熊的手腕,另一手从胖虎可爱的小脸蛋上挪开,不紧不慢的拿起一根吃面的筷子,对着大熊掌间一拍,“噗”一声,筷子直透木桌,稳稳地扎在大熊拇指和食指指缝之间。大熊吓得魂飞魄散,低头一看没有扎中手掌,刚准备松口气,却听林少抱歉道:“对不起哈,手潮了,这次我对准点”,说着举起另外一根筷子,眯着眼,在熊大手掌上认真瞄准起来。
熊大也是混了七八年镖局的江湖人,有一些眼界,更知道进退。先前见林少和江山一把能捏死的模样,便说个狠话,显摆显摆,最终准备讹点钱了事,也不至于真把对方打个半残。后来被林少几句话弄地失了智,才会恼羞成怒。此时,一见林少举轻若重露了一手,简直欲哭无泪,忙喊道:“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
林少拿着筷子,笑道:“现在可以讲道理了么?”。
“必须讲道理”熊大一脸正义凌然,说着话空着的手一巴掌拍在胖虎的后脑勺:“妈的,是不是你又惹祸子了?还不向叔叔道歉”。
胖虎被拍地一脸懵逼,林少却摆摆手,还是很“和蔼”地对胖虎道:“叫哥哥”。
江山在一旁简直被林少的机智折服了,句句话都是套路:这大熊称他“兄弟”,他却让胖虎叫他“哥哥”。。。。
胖虎愣愣地喊了一声:“哥哥”,林少又“亲切”地笑道:“真乖,是不是你把我们的面打泼了啊?”。
胖虎瞅见老爹铁青的脸,哪里还敢撒谎,连连点头。林少抬起头,对着大熊道:“兄弟你看,就是这么点小事,哎,小弟弟这么可爱,要不就算了吧”,说话之间,筷子悬在空中晃来晃去,晃地大熊心惊胆战。
大熊立马肃然道:“那怎么行,我们家教向来很严,熊孩子犯了错就得父母担着,这碗面,我赔了”,林少竖起两根手指,笑道:“是两碗”。
大熊瞅了瞅桌上,赔着笑道:“好像就打泼了一碗吧?”,“哦,一碗吗?”林少摸摸鼻子,开始把玩起手中的筷子。
“两碗,绝对是两碗”大熊回答地干脆有力,毫不犹豫。正好伙计托着木盘进来,大熊眼睛一亮,喊道:“这呢,这呢,我们的面搁这桌”。
伙计认识大熊,也不以为意,端了两碗鸡汤面放到林少的桌上。林少“不好意思”道:“哎呀,我就开个玩笑,你看这,太客气了”,话未落音,大熊觉得手臂一松,活动自如起来。当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低眉顺眼拉着胖虎,急匆匆从长棚内逃了出去。
林少把窝在怀中的小黑猫放到地上,将吃剩的半碗面搁它身旁,小黑猫舔了几口,便美滋滋吮吸起来。又一把将刚端上来的两碗面揽入胸前,换了一双筷子,仰天哼着小歌,成就感十足道:“这讹来的面闻上去更香啊”。
江山也不说话,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林少——这家伙,耍起无赖来如臂使指,花样百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哼完歌,林少低头看看江山:“喂,看什么看,没见过流氓打架啊?”。
江山乐道:“你,演技略显浮夸”。
林少气呼呼道:“不浮夸点哪讹来两碗面,靠你和郭芒早饿死投胎去了”,又一拍脑袋:“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哦,文耶武耶,何为之本?”,说着一指讹来的鸡汤面,笑道:“读书,可以心平气和地跟傻逼说话;习武,可以让傻逼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你说,哪个重要?”。
江山仔细想了想:“话糙理不糙,但,值得斟酌”。
林少翻了个白眼:“斟酌个毛,要不是英明神武的本少侠罩着你,遇到这不讲理的混人,你连打闷棍报复的机会都没有”。和江山熟络以后,林少说话也越来越损,先前的优雅和客气早丢到九霄云外,遇事不调侃江山几句,就感觉吃了亏似的。——其实这不怪林少和郭芒,当你有这样一个好脾气的朋友时,你不隔三差五欺负他几下,那才叫暴殄天物呢。
江山喝着面汤,转转眼珠,笑道:“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真要想报复,也是有办法的”。
“哟”林少不怀好意地看了江山一眼,怪声道:“江秀才,你是准备拿笔报复,还是拿嘴报复呢?”。
江山正经道:“我会给那孩子钱”。
“噗”林少竖起拇指:“这么牛逼的报复方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不你也报复我一次吧”。
江山不理会林少发动的嘲讽技能,继续道:“他打泼了那碗面,我给他五文钱,再给他十文钱,让他把剩下两碗面都打泼。然后,我会把兜里所有钱搁桌上,告诉他,按劳取酬。。。。”。
听着听着,吃面正吃到发热的林少突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冒了起来,张大了嘴,舌桥不下,喃喃道:“你是读了多少圣贤书,才把心读得这么黑啊?”。
“仗义每从屠狗辈,腹黑多是读书人嘛”江山宠辱不惊。
“我年少无知,先前对您说话的语气不够尊重,请您见谅”林少认认真真道了个歉。
第26章 修月开山河()
两人一猫,一黑一青一白,出了棚子,在长街上悠忽而行。小猫舔了半碗面,撑地走路趔趄趔趄;江山吃了一碗面,鼓腹含和缓步慢履;林少啃了两碗半面,打着饿嗝一摇三晃。
林少趁江山不注意的时候,踢踢小猫屁股,蹲下来商量道:“猫哥,这书生住处又小又挤,也不用你去抓耗子,你哪凉快回哪去吧”,那小黑猫瞧瞧林少,摇摇尾巴,“喵”了数声,便蹿入夜色中。
“为什么赶它走?”江山问道
“它终究会走”
“你怎么知道?”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没有人天生愿意流浪”
“可是生活会把他放任天涯”
“就像极乐鸟吗?没有停歇,没有终点,只有选择飞翔,没有停歇的飞翔。累了的时候也只能在风中休息。一辈子只能着陆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时候”
“其实,那不叫极乐鸟,那叫梦想”。
林少下完结论的时候,便到了虎扑轩门前。门房敞开,三尺柜台当口而立,负重着悲怆的现实。蓝色的布帘在夜风中飘荡,布帘之后,一居陋室,承载了苍凉的梦想。
江山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沏了一壶茶,多年的习惯了。他不好酒,至于食色性也之事,更是力不从心,当然,这个力,主要指财力。唯独与茶之雅,便是再穷,也断断割舍不下。
月照西窗,半床明月半床书。江山亮了盏油灯,换了身衣服,坐到案牍旁,磨墨濡毫,低头沉思了一会,便运笔如飞,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笔尖,爽如哀梨,快如并剪。少顷即栖毫而量,脸上浮出遂心如意之色。
林少打了一会坐,突觉受伤之后郁散不聚的丹田之力从若有若无变得浓郁、粘稠,一股凌冽的暖流从丹田处喷薄而出,流转向周身,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依次冲击而过,一个大循环回到丹田。运行片刻钟时间,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神清气爽,再无一丝倦意。
林少睁开眼睛,轻“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啊,宸玄黄,虚春秋,要是能恢复到镜明心。。。嘿,我还能再吃五碗鸡汤面”。心情愉悦,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伸头过去看看伏案观文的江山,问了句:“写什么呢?”。
江山爽然道:“今日奉读容阁主冰鉴论,若有所悟,席间又与你探讨阴阳御天术,两相应照,心生灵犀,感而作,甚为称心”。
林少笑道:“那今天倒是好日子了,我这么多年就近些日子懒于练功,却不想境界上好似反有些许提升,天地之炁和丹田元气曲尽其妙,可谓契合之悟吧”。
江山也替林少高兴,鼓掌笑曰:“如此恭喜林少侠了!我虽不解武学,但世间之事料想多有相通之处,想我古城派潜虚先生三十八岁时,方从龙眠山水、翰墨老屋走出,一头扎进秦淮风月、笙歌粉黛的金陵,这种出世后又入世的巨大反差感,反而让潜虚先生停滞不前的文风更进一步,山水静物为之自然,人情世故亦是自然,物之自然与情之自然相结合,落纸化为自然之文。‘十字文论’就此而生,也算是契合之悟。今林兄际遇与潜虚先生恰恰相反,却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少听得江山时时将古城派先贤挂于嘴边,心中暗笑其书儒之气甚重,却又有志于江湖掌书史,恐是有点才不适用、南辕北辙之嫌。须知江湖之史,非是单凭一书一册一籍,便可尽载其中,所谓“不出于户,以知天下”,只可应付于庙堂千年不变之势,而绝不能通晓江湖风云莫测之局。
林少有意提点江山,便道:“汉唐学子三千万,皆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向圣贤书,十年寒窗、凿壁映雪,只为一朝得中高榜,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唯江山你有志于江湖掌书史,志虽远,然若山中无路、水中无舟,此志如何凌云、如何破浪?”。
江山貌愚心智,闻言便知林少有拔犀擢象之意,当下笑道:“康庄、舳舻皆在眼前,还请林兄赐教”。
林少挥挥衣袖,轻声道:“我自江湖而来,除却这一袖风尘、两足云月,便只剩下些浅薄的见识,可与江山兄饮茶而叙,以消长夜”。
“余有荣焉”江山行了一礼,郑重道。
林少拿起床边一把纸扇,撒扇而摇,问道:“江山,你可知何为江湖?”。
这个问题江山久有所思,自忖娴熟于心,脱口而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道者言,逍遥游处,便是江湖;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与儒者言,八荒四野,即是江湖;遁迹江湖之上,藏名巖石之中。与隐者言,枕石漱流,乃为江湖;波澜开闔,如在江湖中,一波未平,一波已作。与诗者言,水月无边,可谓江湖。。。百家所悟,不一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