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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祝大家生活一天比一天更好!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楚楚定定坐在楼梯口,眼前是她一直觉得异常亲切的一片星空,星汉浩瀚,绵延无际。幼时母亲小胖总指着星空对她说:“人生百年,不过是星海中微弱的一道光闪。”但是人在困境中,难免度日如年。
御林军林立在外,她的一举一动,必定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在荷塘中弄得污秽不堪,本来被风吹得已半干了,此刻又被泡得湿透,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连下摆也不知何时已经碎落,露出的小腿被风一吹,起了不少鸡皮疙瘩。腿上那朵刺青,因她怕家人责问,特地嘱咐欧阳霏贴上了块假皮,眼下只有此处还能抵挡几分寒意。此刻自己形单影只,不能奢望有人能取衣来替自己御寒。几个宫人站在外面,看到她,都忙不迭向她施礼,眼中充满艳羡,却不知她只恨不能肋生双翼,逃离这个鬼地方。鬼蜮天堂,其实无甚差别,关键在于住在此中的人的心境。这华贵君看起来年纪轻轻,身体倒是好好,心却病得不轻,简直是尸居余气。与这种人相处久了,难怪连小楼这般正值青春的少年,都一般暮气沉沉。
难道这几日便是要这么过了?守着这么个活死人,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一阵寒风吹来,吹得她直打了几个喷嚏,连鼻涕都流了出来,习惯地往袖中去取罗巾,摸索了几次,还未抽出,低头一看,才发现根本无可擦之物。一股无名火突地窜起:奶奶的,本姑娘才不管你以前怎么过,既然本姑娘住到了你这里,可不是来跟你受苦的,不但要吃香的喝辣的,用度也要舒适,别指望我就这么穿身破衣服过夜,本姑娘要穿你的珍稀锦衣,用你的御赐上好罗帕,反正你看不见,剩下一个小楼还是病人,最多我将他|穴道点上,哼,量你也不能拿本姑娘怎么样!
她主意打定,立即觉得又热血沸腾,站起来,吱啊一声,大大方方推开了那扇厚实的红木门。房内看似睡熟的人,迅速转了个身。只听她向内一看,大略明白了他已经入睡,蹑手蹑脚走进外间,对楼闰低低道:“我要将你眼睛扎起来,因为我也要洗个澡。你如果识趣,就指给我衣服的位置。反正你不同意也是无效,再拖下去,只怕我要砸家具了。”
只听楼闰颤巍巍道:“衣柜在那边,小的那个是我的,不过…………………”嘎然而止,想是被她点了|穴道。
不久,悉悉索索,响起了脱衣服的声音。蜡烛被吹得仅剩下一支,映出的人影,犹如月下的精灵。那双从来晶晶亮的眼珠子还向他那边转了转,扑通一声掉入池中,飞溅起一串水花。
自她进来,房中的香味便有点变了,似乎甜得化不开。他嘴角不由自主勾了勾,想想也知道,小楼刚才必定是想说:容主子有洁癖。并且,他晚上从来睡不着,最关键是,他的眼睛…………………
但是今夜,大约是乏了,他突然疲惫不堪,慢慢将头靠在枕上,听着那时有时无的嬉水声,当真身体放松了下来,眼前慢慢黯淡,沉入了梦乡。最后听得她道:“唉,你们到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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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晚上离开的一众,其实早在中午时分,便悄悄避开了众人,离开漂沙国,向西北进发。从群山上直落而下,便看到一望无际的浩瀚沙海。烈日挂在穹顶,如一个剧烈燃烧的火球,不久,肌肤上便被这炙热烫得火辣辣的痛。连楚天行这样天生白皙的肌肤,半天晒下来,都变成了淡红色。平素最爱美的他,此刻半句抱怨也无,反常地默默跟在杜少华身后,只不时回过头,望下远处越来越渺小的城池。因其扭头的频率实在太高,单君逸走在最前面,不知怎么发觉了,面无表情,只隔了须臾便抛出一粒小石子去,果然,彼时楚天行的脖子必定向后扭去,如是几次,欧阳霏的均天师首先忍不住了,噗哧笑出声来,楚天行丝毫未觉,依旧不时扭转过去,最后萧宁远不得不出声道:“天行,你脖子不嫌累得慌?放心,楚楚如今的内力,已经基本恢复,她那个刁钻脾气,你难道不曾领教?还怕有人欺负了她去?”他喏喏应得倒极好,可惜只是把回头的频率放缓了些,兵士还待要笑,欧阳霏已闲闲道:“还能笑出声的,体力必定不错,就去扛水囊罢。”唬得一干人紧步紧走。却也是不能拖沓,这塔马沙漠,是出了名的浩瀚无垠,据说面积是图伦碛的数倍,而若停留在沙漠腹地里,栖息在沙丘间,晚间不知何时便会掀起沙尘暴,顷刻间便能将所有生灵,都吞噬完全。
眼见日头已斜,火红的落日下,蓝色的天幕渐渐拉闭,黄|色的沙丘一路铺展过去,不时有风从四周吹来,将浮沙吹开,露出底下森森白骨,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已经风化得难辨形状。张涵真起先还不免要念点往生咒,后来也渐渐麻木。驼队在默然跋涉,中午的烈日,烤得每个人嗓子都还在冒烟。然而,纵然是单君逸,也不过偶尔接过属下递来的水囊喝上一口,其余人更是难得去碰。杜少华年纪最小,也跟着众人隐忍,虽然什么都没说,清秀的面孔却渐渐发白,单君逸刚要去招呼他,楚天行手疾眼快,早将一袋水塞到他口中,恶声恶气道:“快喝!”差点噎得后者回不过气来。单君逸见状,不由大怒道:“你这莽夫作什么?再捉弄少华,小心楚楚将来剥了你的皮!”后者冷笑道:“要不是她一再叮咛我照看你们两个,小爷才不会吃饱饭撑着!我瞧着你这般生机勃勃,哪里需要人照拂了?倒是少华,我可不能看丢了。我今儿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吵架!”看少华已经用完,又自去他手里取了水囊放回,闷声不响,又向后看了一眼。这回却没人笑了,单君逸顿了顿,拍了拍手,将手中沙粒全抛出去,定定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突听欧阳霏喜道:“前方有个废弃的院子,倒可以在那里歇脚!”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破败的庭院,连顶都已经被风掀走,只留下尚未倒颓的几处墙壁。地面的红砖倒还完整,中心灶台的痕迹犹在,显然曾有人烟。单君逸半日行来,虽然自恃身份,不便叫苦连天,但早就疲惫不堪,当下便下了驼峰,细细察看了遍,才道:“此地倒也过得去,略加遮挡,过上一晚总没有问题。”
欧阳霏只要他这句话,一干人并骆驼都进了院中,那一瞎一瘸向导腿脚不便,下来自然比别人慢些,欧阳霏整顿好部属,回头去察看,已见得萧宁远将二人领了进来,殷勤分付食物铺盖,还取了两袋极满的水囊过来。两人毫不客气,取了便大口牛饮。单君逸正从院中行出,见状冷笑道:“也不见这两人有什么用处,这般糟蹋食物,你也不觉浪费!”拂袖去了。欧阳霏缩了缩肩膀,却见萧宁远面不变色,继续将食物递过去,与两人谈笑风生,似乎对刚才那一幕丝毫未闻。他跟着楚楚,也学了几句狐胡话语,此刻用得娴熟,跟两人比比划划,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来。欧阳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着回转去了。
天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大部分人都陷入了睡眠中。杜少华和张涵真早就疲乏不堪,头碰头在那里睡熟了。楚天行靠在一边,看似睡得极沉,但一阵风过,他的耳朵便耸动几下。单君逸星目本来一直向南瞪着,后来也渐渐阖上。欧阳霏坚持睡在外院,萧宁远亦然,便各卷了铺盖,带了些兵士一个睡在左侧外院,一个睡在右侧外院,两人都是操心的主,自然都是浅睡。外面除了呜咽的风声,便是沙鼠跳跃而过与沙蜥簌簌的爬行声。猛然间,突听内间一个声音叫道:“什么东西?”
欧阳霏倏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已见得萧宁远身形飘忽,闪入了内院。单君逸已经坐起,面有警色。张涵真扶着杜少华,亦站起身来。楚天行身子不见动静,但其实早蓄势待发。内院背阴面躺着一干单家家将中,一人面色惊惶,手急急神向后背,似乎在摸索什么。右侧人亦已惊醒坐起,帮着将衣襟掀起,寻找了片刻,便哈哈大笑道:“莫七,你的胆子如今越发的小了,不过是条蚯蚓样的小虫子,竟怕成这个样子。唷,这颜色倒顶别致,待我取下给你看个仔细………………………小东西,别扭!”
欧阳霏面色顿异,已听萧宁远喝道:“沙漠里哪有蚯蚓,还不快将它甩开!”那人笑眯眯,果然从其背上拽下来一条金色的细长虫子,正在那人手心扭动不止,闻言噢了一声,正待甩出,谁知那小虫就在此时,突然闪电般凑过头来,在他大拇指上倏地便是一口。那人痛呼一声,忙将它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碎,骂道:“格老子,咬得还顶痛!”言未尤了,突然面上渐渐蒙起黑灰色,不过片刻,栽地便倒!萧宁远伸手一探,面色便黯。
四周人都是一阵惊呼,似乎着了火般,手忙脚乱,从铺盖中爬将出来。单君逸已冷冷道:“慌什么,无非是条毒虫。都小心些,将火把点亮,看看它的巢|穴在哪里?”
四周人应声都有点惊慌失措,但都依言燃起火把,在这红墙内细细寻觅,墙上、地上,都无所见,楚天行亦站起,立在杜少华身后,淡淡道:“刚才那人的铺盖卷里翻了没有?”
众人连声称是,数刀齐飞,砍开了那人的被褥,果然见得其中还扭曲着几条金色的小虫子,细细长长,正在那里蜿蜒而上。众人一阵熙攘,便要举刀去砍,单君逸冷冷道:“慢着,四周既然没有,必然是从他身下来的。大家小心些,将这里挑开看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
众家将齐声应了,将火把举高,七手八脚,围着此地便是一阵敲打,果听得底下空空的,回声有异,电部本来就对这种暗室最为在行,不待单君逸开口,小心翼翼,拨开了上面的几皮红砖,刚刚打开,站得最近之人,身形都起了一阵抖索,刚有人要失声惊呼,单君逸已冷冷道:“都这么不济事,难道石统领治军如此无方?”
四周顿噤若寒蝉,但见得红砖拨开之处,露出了一个洞|穴,也是一块块红砖铺砌而成,只是由于年深日久,有些地方已经坍塌,想来原本必定是一处暗格。但此刻,只见四壁及底下,密密麻麻,扭曲簇拥的,都是这种金色小虫,大小都差不多。洞窟深处,在虫堆中影影绰绰,露出来好几副人的骸骨,蛆虫与金色小虫爬行其上,争夺着地盘。欧阳霏到底是女子,捂了嘴便一阵干呕,被烈火几把拽出,已听单君逸冷笑道:“将楼六的铺盖连人,都抛将进去。拿火来,将此地烧个干净!”
众家将木然应了声是,张涵真面色不忍,正欲开口,楚天行已一把拉住,淡淡道:“确也只得如此。此虫毒如此厉害,不知道会不会沾染到衣物上。就算将他埋在此地,最后也必然要被虫豸所食,不如一把火烧了干脆。今日灭了此害,将来楚楚来此,也少了一重隐患。”已见得单君逸猛然投过来一瞥,又迅速转过头去,神情难以辨认,带头将其被褥拨下。
他一动手,身边家将立即跟着,将楼六大力挑入虫窟中,不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