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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07年11月12日京城小石居
吴福辉,1939年生,浙江镇海人。1959年毕业于辽宁鞍山师范学校,1981年硕士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代文学专业。现任《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主编,中国现代文学馆研究员。著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合著)、《都市漩流中的海派小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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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未名湖是个海洋 文/许秋汉(1)
吾道悠悠
〃你认识脚下的北大这块土地吗?〃如果你对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人和事,对这块土地的精神,传统,认知上是陌生的,在情感、心理上甚至有疏离感,那么,你不过徒有北大的学籍,你不会有〃北大人〃的感觉,当然就谈不上是〃永远的北大人〃了。
未名湖是个海洋Ⅲ(许秋汉)
未名湖是个海洋,
诗人都藏在水底。
灵魂们都是一条鱼,
也会从水面跃起。
〃老汉,你的歌被孔庆东用作博客名了。〃
虽然我每天一上班,就挂在msn上,却很少有时间漫游网上江湖。比起本世纪初就职于网络公司的日子,我现在就像是金盆洗手后的山贼(因为还评不上〃大盗〃的职称)。每天往返于家和单位之间,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北大了,这种状态上的感觉有些类似。但每隔一些时日,总有些与北大相关的信息传来。这次,是同单位工作的师妹午饭时向我汇报,孔师兄的博客与我的老歌的产生了新关联。就这样,北京大学就像一条藏在水下的鱼,不时在我生活的池塘里搅起一些涟漪,不论多么遥远,我知道自己的池塘与未名湖总是连理相通。
放长线吊大鱼……从巨鲸的墓碑开始
未名湖掀起的波澜更多地出现在日常闲聊和饭后闲思中。比如我所在单位的领导是科学家出身,经常批评如今的社会人文学者们尸位素餐不靠谱。老大说的没错:如今江湖的水面上的确看不到什么像样的鱼。然而只因北大的渊源,我知道老板心目中的治世经纶和大鱼巨鲸并非没有,但是只能潜藏水底。比如我们的老校长马寅初,如果他50年前提出的〃新人口论〃被认同,如今我们的住房问题、就业问题、许多学科的研究重点,乃至中国的基本国策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只可惜高瞻远瞩的北冥之鲲刚刚逆流而上冒了个头,就被打入地狱,更别提化鹏展翅了。时至今日,北大之外,又有几人能记起这位本来能为国人带来真正幸福的巨匠呢。于是,只有像我这种未名湖养出的虾蟹,才会在茶余饭后的形而上清谈中,向水面上的风云人物描画那些行将淡去的巨鲸的墓碑。
中国的关键问题在于自然科学还是社会人文,除了未名湖边,也只有在高中文理分班时才有机会被讨论一下。当然了,高中生及其家长们在这时更多地还是讨论未来的生计前途。遥想当年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亦是如此。我父母都是航天科研人员,所以我绝不想当科学家,因为他们生活得太清苦太不幸福了。赶上那个时候,我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看到了北京大学的学生们,他们在探讨着我原以为只有〃伟人〃才会探讨的问题,其中包括科学家和其他三百六十行的人怎样得到公正的回报。尽管衣着不同,但那架势神色与他们身后讲述80年前光辉往事的浮雕那么相似。于是,我知道怎么选择了。
〃以梦为马〃的诗人……外星人黑社会
如同后来的RPG游戏,过了高考关,再过军训关,我才能打开北大的地图。围着未名湖博雅塔转呀转,上哪儿寻找传说中的〃治国秘笈〃呢?或许这个时节,五四青年们全都隐身潜行了;或许90年代版的游戏设定中不再有五四青年这个兵种了。在我这一局的大学生涯中,〃诗人〃这个角色被安排率先登场。
通过十几年的中小学教育,诗人在我心目中的印象虚无飘渺:似乎只有摸不到的过去才是美好的,比如李白苏轼这类近似神仙的古代人物。自从诗人开始说白话文,即使课文要求背诵,我在考完试之后也难以记住。然而来到北大后,一夜之间忽然发现身边冒出了很多诗人,但形象与我心目中的仙风道骨大相径庭:他们中混入人群不易辨认者居多,间或冒出些奇形怪状和蓬头垢面者夺人耳目,甚至在军校同患难的难友中,亦有不少脱下军装就摇身一变,变形为神经兮兮、多愁善感的诗人。
这太有意思了,就像投身未来世界猛然发现身边混迹着许多披着人皮以假乱真的外星人。在他们的黑社会堂会上,或十几人或数百人齐声朗诵着〃以梦为马〃和〃面向大海,春暖花开〃。……嗯,这肯定是诗。因为这些句子我不用专门背诵就能记住,默读吟咏时还会引起内分泌的变化。于是我翻开了海子的诗集:印在封页上的相片一如我身边这些其貌不扬带着眼镜的诗人同学,在我决心选择北大的那年春天,这位北大师兄却选择了在山海关卧轨。直到现在的每年春天,都会有一些知名或不知名的人从各个高校和全国各地赶来,聚集在未名湖边用〃以梦为马〃为暗号接头,纪念海子和诗歌逝去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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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未名湖是个海洋 文/许秋汉(2)
尽管白话诗通过了我的内心认证,不过,我还是欣赏和怀念孔夫子〃诗三百皆弦而歌之〃的时代。我的文艺史观是这样的:诗与歌原本就是一体,一两千年以前的歌坛巨星可都是大诗人,从前的诗词写出来可都是要用来唱的。直到中学我开始学弹吉他的时候,崔健和罗大佑也还是被戴上诗人的桂冠。不过越到现在,至少在中国,诗人与歌星已经是截然不同、毫无关联的两种角色了。
一百多年的学校……五千年的庙
幸好我一进北大觉悟还不高,既不想当诗人,也不想当歌星。因为在这个时代,诗人总与敏感自恋联系在一起,而歌星总和没文化联系在一起。后来,我一点儿也不毅然地放弃了几次能够成为歌星的机会,但发现根本没有人怀疑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因为北大的朋友们认为这很合理;而在更多的朋友看来么,不歌颂青春和爱情,却唱什么未名湖和士大夫,那怎么可能成为歌星呢。
其实,我也是歌颂过青春和爱情的。不过我觉得这属于私房歌,只唱给特定的人听就够了。给大众听的呢,至少先从北大的同学老师校友们开始,当然要唱未名湖和士大夫了。更何况,想把我包装成歌星的几位实力派师兄,其实就是希望我把未名湖和士大夫唱给更多的人听。
当我不再是懵懂的北大新生时,自以为找到了通往终极任务的一个关口:是不是大夫没关系,但中国不能没有士。正如季羡林先生所言,作为知识分子和读书人,他们传承着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然而,士大夫已经被作为剥削阶级消灭了,那么谁是士大夫呢?北大给我的答案是:你不做谁来做。
北京大学当然有资格给出一个标准答案,因为它传承的是京师大学堂、国子监和太学的血脉,它就是专门培养士大夫的。所以它不止是一所一百多年的学校,而是一所几千年的庙,形可以散而魂魄不散。士大夫可以没有一块封地,没有一顶乌纱,甚至没有一具像样的躯体,但如果魂都没了,中华民族也就灰飞烟灭了。
有这么严重吗?我也曾这样问过自己。但这个怀疑是经不起拷问的:如果中国人都不再说中国话写中国字,不知道中国的历史,那么中国就只是一个在联合国注册的账号了。如果这些不显得如何危急,那么若是所有中国人都不以中国为自豪了呢?国人能以什么为自豪呢:地大物博?如今站在地球上看,我们的地非最大却满目苍夷,物非最博却浪费奢靡。更何况地大物博也无非是上天和祖先的荫德。那么还有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它验证了中华民族作为一个生物群落的强势结果。但任何民族和物种在灭亡之前都是没有灭亡过的。祖先为我们积累下的精神遗产,如今我们继承了多少?又毁弃了多少?西洋人都知道孔子老子如何智慧,东洋人都以遵从他们的思维为荣耀,而中国的堂堂大学生走出国门,又有几人能理解他们说的是什么。这些本该塑成民族魂魄的基石,却被当作了学科分工的砖瓦。于是,我们的自豪就如同我们申报的非物质遗产,又有多少只剩下一具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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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未名湖是个海洋 文/许秋汉(3)
士之魂……读了书就是〃读书人〃了吗?
忧国忧民就像是弥漫在北大的传染病,尽管有人抵抗力很强,但感染率还是相当高。患上此症的孩子却自以为加入了黑客帝国里的游击队,拔下后脖颈插着的迷魂网线,就看清了所谓健康人其实都被圈养在营养液咸菜缸里做梦。直到现在我还经常陷入庄周梦蝶的幻境不可自拔。
来到北大,就像被士大夫的魂魄施了魔法,被选中者必须走上这条苦行之路。在千年〃士魂〃的巨大磁场中,个人的意志无比渺小,由不得你想还是不想。
然而,这个朝代的士大夫可不好当,不但下了野,还被革了命。想要死灰复燃,只能借尸还魂。幸好有个未名湖,午夜时分在此独自静坐,就会发现那是时空转换和能量传接的月光宝盒。
能量场也覆盖了湖边的教室宿舍和图书馆,敏感的神经很容易就被士魂击中。隐藏在北大灿若群星的学林高手中,高大黑壮的萧国亮老师并不起眼。但在社会史的第一堂课中,我就被他击中了。
〃所谓原始社会是一种生存状态,奴隶制是一种人际关系,封建是一种政权架构,资本主义是一种经济方式。它们根本就不是并列的概念,完全可以重叠在一个时代的社会里。中国的封建时代开始于商周时期,而在秦始皇施行郡县制之后就结束了。所以,你们学过的社会发展史纯粹是胡说八道!你们来到北大,第一件事就是必须把从前的错误逻辑理清楚。不然就没法继续学习,也没法与世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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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我中学时代就跟老师抬杠,直到这时我才像个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娘。也是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鲁迅先生所言的〃治学先治史〃是什么意思。我不敢肯定课堂上听到的就是真理本身,但我至少体会到了一丝可以让人如此上瘾的真理的魅力。
战死于汗青夹缝……扯下皇帝的新衣
上个月,我因工作需要参加了一次久违的少先队活动。看着孩子们把那传说中血染的布条系在胸前,高唱着不怕流血牺牲的歌曲,向着血红的旗帜宣誓,要为一个他们不可能理解、他们的老师家长也不再相信的理想奋斗终身……我的心如刀绞一般痛。本来冰雪聪明的一代代孩子,自从挂上了红领巾,他们就被告知,要为一个解释不通的概念流血牺牲。与此同时,誓言这种神圣的仪式,从此也变得一文不值。而我自己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如果不是在未名湖边被幸运地击中,我也一定不会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有什么问题。我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