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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腱子肉的意思,这个孩子将来生出去要给一户不能生育的人家,对方已经许好了三万块钱的营养费了。
她特别害怕,却无计可施,觉得全是自己的错。
看着马尾辫小姑娘被自己拉下水,她也后悔,可她依然不敢承认。
拖到了现在。
现如今,她嘴上说自己是冤枉的,心里却在想:“城隍爷,我想活,我想活下去,我求你,千万不要让我丈夫知道,钱是我用的,我怕……我怕……”
“好了,也差不多了。”腱子肉举起了筊:“城隍爷,事情您都明白了,现在就给我们评评理!”
而他心里的想法,一,这钱是小姑娘偷的,他得跟小姑娘要十倍的金额,也就是一万多块钱,二,这钱是他老婆偷走的,可他老婆能偷了去干什么呢?难道是贴补野汉子了?他妈的,要是老婆偷了,打死她!拼着那三万块钱的营养费不要了,往死里打她!
他心里一阵厌倦和暴躁,忽然觉得这个女人要是真的害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弄死她吧。
腱子肉幻想出了一个画面,用绳子勒在老鼠女人的脖子上,拉紧。
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他们俩。
我后背一凉,也纳了闷了,哪儿来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啊!这就要杀人了?
这会筊已经被他举起来了,黑痣皂隶正挺期待的盯着我呢!
那意思是在请示我,到底出个什么结局。
要是我断老鼠女人偷的,阴面,要是我断马尾辫姑娘偷的,阳面,要是我也算不出来认怂,就一阴一阳。
只要我按着真相,断成了阳面,那老鼠女人是必死无疑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可以断成一阴一阳,我的面子倒是没什么,多少香火,也不如一条人命重要,就算他老婆那个样儿,跟着他,被打死也只是早晚,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不过我真的断成一阴一阳的话,这对夫妻和这个小姑娘,一定会去别的庙里掷筊算卦,只要别的庙里断出来是他老婆偷的钱,他老婆一样得是在劫难逃。
一阴一阳,就等于我撒手不管了。
除非,为了老鼠女人,我断成了阳面,这样的话,马尾辫姑娘蒙冤赔钱,而老鼠女人就会逃过一劫——但是马尾辫姑娘是无辜的,就算在我看来,她的名声和冤枉,不及人命珍贵,可这对她来说,也是很不公平的!
他妈的,这事儿怎么这么麻烦,当个神灵断案,也他娘的很麻烦,感情这人不用承担的苦难,到头来,都是神来承担。
我没犹豫,示意黑痣皂隶,阳面,断马尾辫小姑娘。
黑痣皂隶因为是跟着我吃香火的助手,所以也能听到他们的祝祷,脸色顿时一变,显然非常不解:“城隍爷,这么做可不对!小的斗胆,您不能冤枉好人!作为一个神仙,冤枉好人,可要被天雷劈的。”
是啊,这种忌讳谁都知道,可我也只能明知故犯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立马低下了头,可显然还是不太乐意。
但他不敢违抗我的意思,还是对着摔下来的筊动了手脚。
筊落地,断定是小姑娘偷的。
庙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腱子肉一看,来了精神,瞪着小姑娘就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赔钱!”
老鼠女人软绵绵的就倒在了地上,像是松了口气,脑袋上的汗,涔涔的就往下流。
其他香客也议论纷纷:“真的是她啊?”
“看不出来,人模人样的,还真偷钱了?”
小姑娘的脸一下就给白了,立刻说道:“城隍爷明鉴,我根本没偷钱!你,你再掷一次!”
按理说,筊确实是可以投掷三次的,腱子肉冷哼了一声:“依你。”
黑痣皂隶像是来了希望,请示我:“城隍爷,咱们不能一错再错!”
“阳面。”
黑痣皂隶嘴角一抽,显然根本无法接受:“城隍爷,您真的不能再这样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没法子,只能又让地上的筊变成了阳面。
“你看怎么样!”腱子肉更来精神了:“就是你!”
“不灵!不灵!”小姑娘跳了起来:“这城隍爷根本就不灵!老天开眼,这钱根本就不是我偷的!”
“你自己口口声声说上这里来求神,怎么又嚷着不灵了?打脸不打脸?”腱子肉喝道:“你赔钱不赔?这么多人证,你刚才说的话,别想赖过去!”
小姑娘眼瞅着要急哭了,显然也是特别后悔:“我哪儿知道这个城隍庙根本不灵,网上说,这里什么都算的清楚,没有一个错的!谁知道,到了我这……不对!”
小姑娘一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立马跟腱子肉抢筊:“给我,这都是你扔的,不算,这一次我亲自扔!”
“哼,真是没有狗急了跳不过去的墙。”腱子肉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说道:“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自己扔!”
小姑娘心里祷告着:“城隍爷,你可睁开眼睛行行好,我真的没有偷钱,求你给我还一个清白!”
说着,一手就把筊给丢出去了。
黑痣皂隶一脸的不忍心,再一次求助似得看向了我:“城隍爷,这个小姑娘很可怜!”
这次我直接摆了摆手,示意黑痣皂隶,还是阳。
黑痣皂隶那个表情,像是一直以来,都错看了我一样,带着点不甘心和失望,让筊还是阳面。
小姑娘一下坐在了蒲团前面。
“求筊只能三次,你们都知道!”腱子肉洋洋得意,不急不慢的跟我的神像行了个礼:“别说,城隍爷真灵验!帮我揪住了一个贼!”
正在这个时候,我手上的“印”冷不丁就疼了起来,像是被扎进去了一根针!
是这个小姑娘对我的怨恨,带着那些山娘娘留下的秽气,一起在手上发作了。
低头一看,那股子黑气,泛的越来越厉害了。
草泥马,果然,这些苦果都得老子自己扛啊。
“走!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腱子肉奔着小姑娘就过去了,要把她拉起来:“你自己想的辙,自己认,赔钱!赔钱!你个贼!”
老鼠女人浑身瑟缩着,更像是老鼠了。
我过去拉住了腱子肉。
腱子肉看我又来管闲事,脸色一变:“别仗着你是这里管事儿的,就能管天下所有的事儿了,你他妈的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啊!”
黑痣皂隶和王德光他们也不解的看着我。
“我不是玉皇大帝,”我答道:“就算筊的卦象,显示你丢的钱跟小姑娘有关,可也未必是她偷的。”
“啊?”腱子肉一脸看傻逼的表情:“你什么意思?会用人话来说吗?”
第789章 踏天罡()
“是啊,什么意思啊!”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都显示东西跟她有关了,还不是她偷的?”
“没准是这个小哥想着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也得分人,城隍爷都断出谁是贼了,他一个给城隍爷跑腿的,还能翻了天?”
王德光也没闹明白,眼巴巴的瞅着我:“老板,是不是哪里出差错了?”
因为在他们这些知道我身份的看来,卦象是我亲自给的,没理由又转脸亲自推翻。
唐本初也跟着着急,倒是拉了陆恒川一把:“陆先生,你看我师父,是不是又心软了?”
“野猪的心没吃过,”陆恒川事不关己的说道:“不知道软不软。”
我没搭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声,看向了腱子肉:“我看你这个掷筊步伐和姿势,你是西川人吧?”
这话没头没脑的,他也听不明白,就瞅着我,恶狠狠的说道:“我是西川人怎么了?干你屁事?”
“你是西川人,应该就听说过狼筋的故事。”我说道:“对不对?”
腱子肉瞪大了眼睛,不吱声了。
“狼筋?”倒是有香客十分好奇:“什么叫狼筋?”
这事儿是一个传说,狼筋就是狼身上的抽出来的筋,麻袋形状,西川产狼,那里的人基本都听说过这种故事。
传说,只要家里出了贼,但是分不清是谁,家里如果有狼筋,对着那些贼烧,贼就会浑身发抖,从而被人发现,是一种没法解释的法子,但是很灵验。
有一家富户,他们家就有狼筋,丫鬟奴才没有敢偷东西的,可是有一天,他们家小姐的一个金凤钗好端端的就不见了。
地主婆心说哪个傻子敢在自己家偷东西,就把人叫全了,把狼筋给烧了,结果在场的人没一个浑身发抖的,但是客厅的帘子没有风,却自己颤了起来。
地主婆过去一摸,好家伙,原来金凤钗是卡在门帘子上了,估计小姐戴着金凤钗路过,被挂在上面了。
所以西川有句俗话,叫“门帘子案”,意思就是讽刺有人自己把东西给弄丢了,还稀里糊涂的冤枉好人。
“你什么意思,”腱子肉半信半疑的说道:“你有狼筋?”
狼筋不易得——剥下来要经过特殊处理,很珍贵,可不是随便能拿出来的,我摇摇头:“如果这事儿的门帘子,是小姑娘的,那你跟城隍爷掷筊,城隍爷会不会把事情指到小姑娘头上去?”
“你的意思……是东西跟本不是被偷的,而是掉到了小姑娘那,所以城隍爷才……”腱子肉张了半天嘴,一瞬间瞪了眼:“你别放屁了,我屋里的东西,怎么会掉到她屋里去?”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也像是看到了几分希望:“就是说,城隍爷的意思,东西不是我偷的!”
老鼠女人一听这个,面色又跟死灰一样。
我没去多看老鼠女人,直接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是这里的庙祝,城隍爷当然不能张嘴跟你们说话,事情呢,就由我代办,我跟你们回家,找钱包到底在哪儿,行不行?”
“你?”腱子肉一脸的不信:“你凭什么代表城隍爷,城隍爷是不能张嘴跟我们说话,能跟你说话了?”
“那我就问你。”我说道:“你丢的钱,是不是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棕色的皮夹子里,里面有1253。6块钱?”
小姑娘没听出什么,腱子肉和老鼠女人的脸一下都给变了,老鼠女人说不出话,腱子肉死死的盯着我:“你怎么知道?”
这有零有整的,胡诌可诌不出来。
“这还用说,”我答道:“这就是城隍爷使唤我跑腿的证据。”
所以说,做个活人城隍,还是挺方便的,不然的话,这就算是显露神迹,要受罚的。
腱子肉冷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跟贼串通了?”
“也行啊,我就说出个城隍爷告诉我的,但是贼却不知道的事情。”我说道:“比如,那些钱是你从哪儿赚来的。”
那笔钱的来历对腱子肉来说简直戳心,他的表情就很不自然了——他当然不会把自己被开除了的事情给说出来,梗着脖子就说道:“你说,说对了还行,要是不对……”
我没等他说完,就凑近了腱子肉,低声说道:“那些钱,是你上班的时候迟到6次,旷工8次,对客人态度不好7次,导致用人单位实在用不了你,给的退职金。”
腱子肉一听,脸上的肌肉突突的就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你……你……”
我抬起头来,盯着他:“你这下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