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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母妃今日这高髻惊艳,只是这步摇簪……恐有些不妥!”
众人皆是往四位贵妃的头上看去,四位贵妃也侧首,相互看身边人的步摇簪。
贤贵妃皱眉,从头上取下步摇簪,“这步摇簪,乃沅妃刚刚敬上的,娴儿,你说不妥,怎的不妥?!”
“三串金珠皆是九颗,这便是逾矩了!簪头上的鸟雀似孔雀,却是凤凰羽冠,然而这羽冠萎靡,毫无霸气,尾端的扇面形状,似孔雀开屏,却分了九条尾翼。皇后娘娘宽容,或许见了不会说什么,怕是皇祖母和父皇见了,少不得要斥责。”
淑贵妃当即从头上拔了步摇簪丢下台阶。昨儿因沅妃一闹,被太后训斥,今日沅妃一早来送礼赔罪,她当是有诚心的,没想到,竟是要借机又闹一出。
“本贵妃乏了,先回去歇着,贤姐姐见谅,几位妹妹也尽早歇着吧!”
说完,她这就走,烟妃等人忙起身跪礼相送。
归娴也随着众人道,“恭送母妃!”
良贵妃和德贵妃亦是拔了发簪丢在地上,拂袖离去。
贤贵妃却在椅子上,见沅妃怨毒地看归娴,笑得不紧不
慢。
“娴儿,你救了我们四个,竟是又得罪了沅妃呀。”
沅妃脸色微变,忙收敛了怒色,仓惶上前跪趴在地上,“臣妾只想尽心赔罪,不成想,下面的人,竟笨手笨脚,将臣妾的一番心意扭曲,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罢了,退下吧,本宫与归娴说说话!”
“是!”
沅妃忙收拾了地上的几支步摇簪,又上前接下贤贵妃递下的步摇簪,匆匆告退出去。
烟妃等人看足了热闹,却是看出,沅妃想借步摇簪,叫四位贵妃与皇后反目,也都忙起身告退。
贤贵妃从宝座上起身,下去台阶,握住归娴的手。
“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来,给母妃重新梳个头,一会儿还要去给你父皇请安呢!”
归娴忙随着她到了内殿的梳妆台前,梳妆台上立着几棵小珊瑚树,树上竟是各式各样的珠宝发簪与耳坠,盈盈闪闪,叫人眼花缭乱。
“若喜欢,等回府,搬一棵回去。”
“归娴只瞧瞧新鲜,怎敢夺母妃所爱?”
贤贵妃瞧着珊瑚树,忍不住自嘲冷笑。映在镜子里的容颜,仿佛凉透的黄花菜,胭脂的颜色也枯败了。
“什么所爱?每年生辰,你父皇都叫人赏赐一棵。他当我喜欢呢?后来打探之下才知,他压根儿不曾动过心思,不过是叫富亦康自己斟酌送过来的。富亦康那混账,当我这里是穷疯了巴望着珊瑚树呢。”
归娴默然听着,帮她拆解发髻……
贤贵妃见她乖巧,突然又笑了笑,从镜子里端看她惊艳的脸儿。
“娴儿,今日母妃想通了,抓住你父皇的心才能活得长久。若今日母妃得了你父皇的什么赏赐!母妃从此以后,爹娘也不认,只一心疼你和离觞。”
归娴唇角一抽,面上还是堆着笑,却比哭还难看。
若叫血族王看了她、赏了她,慕凰那边,怕是要得罪。
第185章 本妃失宠就罚你()
第185章 本妃失宠就罚你
眼下满宫如静海,上下无不杜绝惹事生非的,就连离觞抓捕辛姒母子一事也被夜魇亲自压制,更何况是她梳理的一顶小小发髻?!
这位贵妃娘娘,是推着她往刀尖上踩,且迈过刀尖,便是油锅!
不过,凭她贤贵妃镜子里这张阴测测的脸,若因一头发髻获宠,未免异想天开了。
夜魇生了一双火眼金睛,隔着肚皮的人心一眼便能看穿,珠翠满头的美人儿更是看腻了不愿多看的,又岂会在意一头发髻?
贤贵妃从镜子里看出归娴若有所思,狐疑微转头,斜睨她的方向一眼。
“娴儿,你可要用心些,只能比刚才的好,不能比刚才的差,若是被你父皇训斥了,厌恶了,这笔债咱们可不好清算。”
归娴只想慰问一下她家祖宗,是不是上辈子被驴踢了三脚。
她心里咒骂了几百个轮回,粉润的唇还是清浅地扬起来。
“归娴无甚打扮的本事,母妃的发髻刚才已然登峰造极,归娴怕……无法超越。”
“你这嘴倒是巧!本妃可是听说,你曾想开设一家梳头上妆的铺子?连送胭脂水粉的御医都选好了的。若非离觞困住你,怕是那铺子已经风风火火地开起来了吧?!”
归娴讪讪堆着笑,着实不知该如何辩解。
“叫母妃见笑了。可归娴觉得,母妃换个发型,倒是不如换一换与父皇相处的方式,如此,说不定能……”
“且说来听听!”
*
一个时辰后,贤贵妃便提着食盒到了御书房门前。
她换了一身锦绣蝴蝶兰丝袍,简约挽着斜髻,耳畔的两朵娟纱珍珠蝴蝶兰,娇艳明媚,衬得淡妆柔婉的容颜,生生惊艳了许多。
富亦康与一众宫人打量许久,差点将她当成坊间美人,细看了眉目,忙入了御书房通报。
夜魇早就听出她的脚步声,不等富亦康开口通禀,便头也没抬地摆了下手。
听得衣袂拖曳过地摊的沙沙声,他从龙案上的折子上抬起头,怔了一下,旋即便扬起唇角。
“爱妃来了?”
贤贵妃食盒提到身体一侧,盈盈跪拜下去,泪花恰到好处地瞬间悬在了眼眶上,情深意切地叹道,“陛下……臣妾已多年未听到陛下唤臣妾爱妃!”
夜魇忙绕过桌案上前,托住她的手肘,“别哭,哭就不美了。”
说着,他直接将她带到宽大的罗汉榻旁,“爱妃做了什么糕点?”
贤贵妃忙打开食盒,“果味的血凝糕,因听归娴说,人类的糕点能做成花朵的样式,臣妾便略做尝试……”
说着,她亲手把盘子端出来,瓷盘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点缀,纯净的雪白,衬得盘子中央的糕点像是一朵刚盛开的牡丹,牡丹却是淡绿色的,蕊为淡黄,鲜润艳泽,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
夜魇赞叹许久,方传召富亦康进来,待查验无毒,他才品尝。
见贤贵妃从旁候着,竟没坐下,不由莞尔,纵是糕点味道并无新奇,也忍不住夸赞两句。
因此,这一日贤贵妃与血族王陛下重修旧好,恩爱相处半日的事,就不胫而走。
待送走贤贵妃,富亦康忙碌收拾着盘子与食盒,朝着被宫人围拢更衣的夜魇说道,“陛下,奴才越看越觉得这糕点像是恒颐王妃的手艺。”
夜魇平举手臂,待宫人为他扣好了腰带,兀自又理了理袍袖,漫不经心地冷笑,“何止是像?压根儿就是那丫头亲手做的,就连贤贵妃那一身行头,都是她的馊主意!”
富亦康探看一眼帝王龙颜,见那薄唇抿着一丝威严的嘲讽,这才明白,精明睿智的血族王陛下是故意中计。
“陛下,这贤贵妃开了头,怕是,良,淑,德三位贵妃,少不得要刁难王妃娘娘。”
“朕心里有数。”他在龙椅上坐下,忽然想到什么,又唤忙于收拾的富亦康,“亦康,你派个人去给归娴传话,就说,‘尽力而为’!”
富亦康挑眉,恍然大悟,“是!”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他却又返回来,“陛下,境况不太妙!”
“嗯?”夜魇不悦地搁下笔,“归娴是不是已经被良贵妃召去了?”
富亦康狼狈地跪趴在地上,恐慌地六神无主。
“陛下明察,奴才找了一个时辰,没有找到王妃娘娘,又去了良,淑,德三位皇贵妃的寝宫,皆不见王妃娘娘的踪影。于是,奴才又去了太后寝宫,见恒颐王与归云公子正说话,便未敢惊动,宫人们说,王妃娘娘不曾回去太后寝宫。奴才担心王妃娘娘安危,便又去了仙影长公主寝宫与贺兰丞相寝宫,皆不见王妃娘娘的下落!”
夜魇一掌拍在桌案上行,满桌的奏折被震得弾飞起来,“传召夜镶,暗中寻找,不可惊动任何人!”
“奴才遵命!”
*
贤贵妃以“怕不得皇上不喜欢”为由,将归娴关在暗室里闷了一整天,害她误了给父亲和夜素明请安的时辰。
贤贵妃欢天喜地的回来,好一番说道夜魇对自己的疼惜,才将她放出来,一反常态地夸赞她聪颖。
日暮西斜,太后寝宫内,古云姬还在敲打木鱼。
东配殿里,夜妙戈因相助清筱与冷琉璃易容诰命夫人一事,被罚抄写经书,累得手腕已然端不住笔,颤颤巍巍,落笔都是歪斜的。
花园里,夜离觞与归云正隔着石桌继续未完的棋,两人聚精会神,痴迷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旁夜虹亲自熬煮香茗,备了糕点,正要问夜离觞在何处用晚膳,见归娴被木槿和木莲搀扶着进了宫苑,似脸色不好,她忙笑着迎上前。
“九嫂回来了?!”
夜离觞这才从棋盘上挪开视线,狐疑看向归娴。
见她忧心忡忡,脸色苍白,他忙搁下棋,上前扶住她的手,“你去哪儿了?怎现在才回来?”
木槿和木莲,以及一众嬷嬷都忙跪在凉亭的台阶下,俯首认罪。
“今日贤贵妃娘娘叫主子梳头,后来贤贵妃去了御书房,便把主子和奴婢们关在了她寝宫内隔绝牵引的暗室里……这会儿才被放出来,主子尚未用午膳呢!”
夜虹本是盼着归娴回来,能给自己出主意抓住归云的心,乍听此话,笑便僵在了脸上。
归云坐在是桌旁,没有挪动,眼底亦是超脱年龄的沉静,掌心里一枚黑子,却当即成了粉末!
夜离觞亦是暗怒交加,却隐忍着腮骨微动,怕归娴担心,没有发作。
前一刻他还以为,归娴被贺兰靖远留下说话,这个时辰才未归,没想到,竟是被囚禁。
见他这就要去正殿,归娴忙抓住他的手,被饿得已然气虚无力。
“别告诉皇祖母了,所幸有惊无险,我就是有点饿,还想……去如厕!”憋了一天,她肚子都快憋坏了。
夜离觞忙抱起她去了殿内,宫女们极有眼色地迅速抬来神兽恭桶,摆好屏风,备了熏香,手纸,不声不响地退出门。
夜离觞直接将她放在恭桶前,这就蹲下去给她解衣带……
归娴忙抓住他的手腕,囧得双颊快要沁出血来。
“离觞,你这是干什么?”
夜离觞无奈地停住动作,嗔怒抬眼看她,“你还有力气弯腰吗?”
“有,有……你……你还是出去吧!”刚确定有孕那会儿,他天天陪着她如厕,害得她浑身不自在。“距离产生美!你在这里,我真的……”
夜离觞无奈,只得退出去,“我在门外,若感觉身体不适,便叫我。”
“嗯。”
隔着屏风,归娴看到门板关牢,才坐在恭桶上。
不过,肚子里痛快了些,心却还揪着。
这一闹,良贵妃,淑贵妃,德贵妃,少不得来找麻烦了。
她得多想几个“争宠”方案,待她们每个人都获宠,彼此针锋相对,她方能全身而退。
花园里,夜虹叫木槿带一众被囚禁过的丫鬟嬷嬷们去用膳。
众人一走,她偷觑了眼归云,便转身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静儿,“去御膳房给九嫂传膳,再叫御医过来,记住,去了御医院嚷嚷的大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