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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滋尔:“翻回去。”
陈溺看了他一眼,照着他说的往回翻。
在他翻到最后一页留有文字的那一张时,黑滋尔伸出手,没有血色的指尖挑起那一页掀起,顺势落在中间的手缝线上。
线迹边沿,有细碎的纸屑,
陈溺了然道:“看样子是有人刻意撕下了那一页。”
千黛:“为什么要撕下来?”
陈溺想了一会儿,一下跳到了另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上:“笔札昨天就在柜子的抽屉里吗?”
千黛皱起眉头:“昨天我没看。”
秦沐霜说:“柜子?本子是在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找到的?”
千黛点头道:“嗯,我想检查一下我们房间里有没有道具,打开第三层抽屉就发现了这本手札躺在里面。”
秦沐霜甚是肯定地摇着头:“不可能,昨天我们进屋后就先翻了柜子和抽屉,就只在最下层看到了那只樱花岛人偶。”
易可:“啊?人偶不是被放在桌子上的吗?”
谈话声到此为止,秦沐霜打了个寒颤,他们拉开抽屉看到人偶的时候听到了一串诡异的尖笑,立刻把抽屉又给关上了,根本没有把人偶拿出来过就调头离开了屋子。
她和另外两人前脚离开,陈溺他们后脚就进屋了,可他们却看到市松人偶被放在桌子上。
陈溺想了一会,搁在下颌处的手指轻微的弯曲又舒展开,接着开口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淡声道:“要么那个人偶真的有问题,像你们说的一样,是个活物,但我更偏向于另一种猜测。”
几道目光汇聚过来。
陈溺抿起嘴唇,皱起眉头道:“比起神神鬼鬼,这件事从头到尾更像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还要我再说得更详细吗?”
易可很认真地点了下脑袋:“需要。”
千黛恍然大悟道:“哦哦哦!我懂了!”
易可:“你又懂了?”他转过头看向秦沐霜:“你也懂了?”
秦沐霜一脸痴呆地摇头。
黑滋尔的声线压得更加低沉缓慢:“有人先得到了这本笔札,然后在你们与我们交替出入屋子的空隙之间,拿出市松人偶放到桌子上,再将笔札放进了抽屉。”
易可还是不能理解:“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溺:“假设那页被撕掉的纸上写着要看到这本笔札的人,拿去给其他人看,那就能够解释了。”
撕掉那一页纸是为了防止手札再被其他看过的人转手,回传到他手中。
移动市松人形可能是出于腾空抽屉,顺便给他们造成更多恐慌,干扰视线之类的目的……但总感觉还少了些什么。
秦沐霜道:“照你们说的,那么短的时间内要避开我们的视线进入屋子里,还要做那些事,也不大可能啊。”
千黛说:“并非不可能,你们忘记游戏里还有道具了吗?”她看向陈溺:“程几何就能做到你说的那些,所以那个人手里肯定有类似的道具。”
陈溺颔首:“有可能是隐形,也有可能是提速,得找出对方是谁,然后从他口中撬出来那页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他的猜测不可能百分百正确。
这种时候如果修哉也在场,那也好办多了,让他把所有人摸个一遍,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做的。
不过他也另外一个办法,只不过麻烦了一些。
陈溺掏出了厚重的道具百科全书,和他有过接触的人,身上所携带的道具会被记录在案。
从昨晚到现在,与他有过接触的人有这个屋子里的人,以及隔壁屋子里的其中两个人。
就道具百科更新的几页内容来看,这些人基本可以被全部排除在外,他们身上携带的道具作用并不能让他们拥有在短时间之内避人眼目移花接木的本事。
易可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看了陈溺一眼:“你怎么还有心情看词典啊?”
想到自己和诅咒沾上边了,他就慌得不行,还是岛国人给下的,但凡看过恐怖电影的人,都知道东瀛咒术害死人不偿命。
千黛又想起什么事来:“诶对了,你和医生之前在找什么来着?”
陈溺正打算开后回答她的时候,杜宇闻与唐如是大步走入了屋里。
“隔壁屋外面挖出来个东西。”一进屋,唐如是就吆喝出一句,他面色发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陈溺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样子没必要再找了。
秦沐霜随口说了一嘴:“挖出什么了?灌满血的木箱吗?”
唐如是被噎了一下,呆愣在原地:“你怎么知道?”很快,他看向秦沐霜的视线中多了一丝猜忌。
众人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也跟着愣了一下。
陈溺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不着痕迹地蹙眉:“是木箱?”
杜宇闻是老警员,脑子转得比唐如是要快,问道:“你们找到什么和木箱有关的线索了?”
陈溺合上道具科普书,扬起另一只手,晃了晃手里的笔札。
“什么?”唐如是伸手要去拿,不慎陈溺往后退了一步,回避开来,唐如是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易可:“有,有个诅咒,看——”
他话没说完,被千黛从后捂住了嘴巴。
陈溺干脆把手札放到了木桌上:“你想看的话随意,但看完不要怨别人没提醒过你。”
唐如是的手停在半空中,隔了一会儿,终究是收了回去。
杜宇闻坐到长板凳上,摸了摸肚子说:“本来还有些饿,看到那箱子里头的东西,真是啥也吃不下了……你们应该知道箱子里有什么吧?”
千黛回忆了一下方才从手札里看来的内容:“血,手指,眼球?”
唐如是捂着嘴背过身干呕了一下,看样子先前所见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杜宇闻呲着牙,咧嘴道:“何止呀,其实也算不上是箱子,就是木块搭在一起,方方正正的,从地里抱出来的时候直接散架了,肠子洒了那小伙子一身,那血和果冻似的,稠得不行。”
秦沐霜说:“该不会……箱子里的那些是昨晚失踪的那个人的……?”
千黛道:“不大可能,血液放出来经过一晚上不会凝固成他说的那样,笔札里还提到过,要放置一周来着。”
黑滋尔漠然道:“血不是他的,肠子有可能是。”
陈溺认同地点了下头,看向唐如是,问道:“你们知道昨晚失踪的人是谁吗?”
唐如是没有隐瞒的意图,回答道:“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听他们说是个头高高的一个女孩。”
杜宇闻说:“嘶——我发现你们那区域来的大部分还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小毛孩。”
陈溺点了下头,就是因为年龄不大,心智还未成熟,行动力强过理智,才会被仇恨驱使着大老远跑到箱井村来报复,意气用事反栽跟头。
易可捂着肚子,脑袋搁在桌面上吆喝道:“我好饿啊。”
再过不久就到中午了,他们连早饭还没吃。
唐如是:“饿?你现在出门去看看,立马就饱了。”
陈溺抬起头看向黑滋尔,道:“走,去看看。”
唐如是说:“我说笑呢。”
陈溺置若罔闻,黑滋尔跟在他身旁,两人一起走出屋外。
隔壁房门外围聚了不少的人,相互之间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神色各异。
人群里不见有本村的人,按理说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箱井村的人不应该会这么淡定坐得住。
可事实就是如此,村子里仅有的几个原住民看不出有一点儿惊怕,反倒像是习以为常,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开着房门坐在门槛上,老神在在地抽着烟。
本来陈溺想先去看看那个箱子,见状,脚步一转,改朝其中一名村民走去。
老人抬起干皱的眼皮看了陈溺一眼,吐出一口烟雾,又垂下眼睑,继续看着脚尖发呆。
陈溺停在他面前,先表明自己的身份:“我不是游戏虚构出来的人,和你一样,是这场游戏的玩家。”
村民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扔下烟蒂,站起身用鞋底把烟头踩灭,转身准备进屋。
陈溺:“难道你不希望这场游戏能尽快结束吗?”
老人身形一顿,颤巍巍地转过身,开口问道:“上一回,我们错信了别人的话,整个村子,死得只剩下几个人,我能轻易相信你?”声音又干又哑,仿佛漏气的手风琴。
陈溺说:“我们的屋子里出现了一本手札,那本手札我看过了,破除诅咒的那一页被人刻意撕掉。”他挑起嘴角,一点儿不见害怕,道:“所以,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老村民连连咳嗽几声,呵出一口浓痰,啐在门槛上,隔了一会儿,又说:“那箱子又出现了,破除诅咒也没用。”
陈溺冷着脸,掩去眼底的嫌恶之色,淡声道:“我不觉得没用,但你执意置之不理的话,失踪的人会越来越多,那箱子也会越来越多,最终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会深陷危险当中,你也不例外。”
迟迟不见陈溺与黑滋尔回来,千黛同其余几人也离开了土胚屋,见陈溺正在和一名村民交谈,小步跑过来,恰巧听见老村民破口谩骂的那几句话。
头发花白的老人狰狞着一张脸,唾沫芯子随着话一同飞出口中,时不时的还夹上几句地方话。
“你们要恨就去恨那个岛女去,她是蛇蝎心肠,不知好歹,嫁给了村长的儿子,村长让她这么一个外来人进门是看得起她,她不好好守本分生孩子,还整出这么个害人的玩意儿!!”
千黛顿时火气上涌:“你们这些买卖人口的狗东西还有脸说别人蛇蝎心肠?谁稀罕嫁给你们村长的儿子?要不是有你们这种人,她也不会被拐卖到这种深山老林里!”
村民梗着脖子说:“我们是为了传宗接代,天经地义!”
易可小声嘀咕:“那她杀你们全村,也是天经地义。”
要不是亲眼见到,他真不相信当今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老愚昧,要不是自己也被牵扯进来,纯当个故事听的话,他说不定还会为樱花妹的反杀拍案叫绝。
那老头彻底被惹怒了,骂骂咧咧地退回屋里,要把门关上。
陈溺叹了口气,本来可以心平气和的交流,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呢。
他退让开一步,对黑滋尔说:“交给你了。既然他不想开门,那以后也不用开了。”
被他使唤,黑滋尔不仅不生气,还挺愉悦,当即应下:“好。”他摸了摸陈溺的头顶:“就像这样把你想要的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唐如是眼皮子一跳,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也好过头了,让人觉得非常违和。
尤其是那名叫作黑滋尔的男人,对陈溺可以说是无条件的宠惯,唯命是从,乐意被他使唤来使唤去,一点儿脾气也没,还叫人以为他是天生性情温柔。
可但凡其他人哪句话不小心说得不对了,立刻就会收获到警告的眼神与压得让人恨不得给他跪下的危险气息,差别对待尤为明显。
黑滋尔迈出一步,站到了门前,抬起右手,手指屈起叩响房门。
千黛:“和他客气个什么——”
话说了半截儿,余下的字硬是噎了回去。
条条裂痕迅速在老榆木门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