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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门姻缘就是有一天母亲出去打牌时,偶然听到姑娘的名字,觉得与自家儿子有缘,于是脑筋一热,托人给他定下了这门亲事而已。
他从小体弱多病,家人生怕养不活,便特意到寺庙中求大师傅为他取了一个佛家名字,也就是舍身给佛祖托佛光庇佑的意思。
大师傅给他起的名字叫净语,所以也难怪母亲听到“净心”的名字时觉得与他有缘。
想必那姑娘起这样一个名字也和他是差不多的原因吧。
好在听说那姑娘性情温婉柔顺,正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并没有反对这门亲事。
占卜罢,谢过寺庙中的师傅,他和母亲便开始往外走。
刚出门,便看到一个人,净语的眉头倏然皱起,心中闪过一丝厌恶。
那人名叫张顺,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地痞无赖,自他和净心定亲之后,此人便赖上了他,又是挑衅又是羞辱,甚为可恶。
听说,此人本来属意净心的,可现在净心却归了他,所以那人气不过,便不停地纠缠他。
可再纠缠就能把净心纠缠回去么,净语觉得,那人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欠揍!
果然,那人一见他,便做出一副无赖的痞子面孔,还肆无忌弹地朝他做出一个口型,那口型净语看得懂,因为他不止一次从那人口中听到过那三个字:假尼姑。
嘲笑他长得像个女子,嘲笑他起了一个出家人的名字,虽然因为今日有母亲的众多家仆陪伴,那人不敢明目张胆地上前来,但净语还是被这无声的三个字气红了脸,那人见了,笑得愈发张扬讨嫌。
“张顺那厮说,整日看着少爷您,都不想讨女人了,说干脆讨了您算了。”
净语想起身边小厮对他说的话,那时他正在看左传,正看到晋景公淹死在粪坑里的那一节,听闻此言,登时恨得恨不能把那人抓过来,摁住他的头也摁死在粪坑里。
那么恶心的人,就应该配个恶心的死法,他想。
被气红了脸的净语很想上去和那人拼命,但总算没有丧失理智,且不说打得过打不过,单说母亲在身边,他就不能造次。
所幸,他们很快便摆脱了那个讨厌鬼。
此时正是春天,春深似海,鸟语花香。
他的心神很快便被周遭的美景吸引了去,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渐渐消散。
母亲看到一个相熟的夫人,便笑着过去打招呼,进而热络地攀谈起来。
他在旁边待得无聊,便到院中其他地方走走。
这是一座很大的寺院,远近闻名,香火鼎盛。
刚拐到放生池前,便听到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
是一个女孩子,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拿着一支柳条逗弄水中的鱼儿,那些鱼儿不怕人,是被人投喂惯了的,登时追逐着柳条嬉戏起来。女孩玩得有趣,笑声明媚动人。
他在一旁看得发呆。
“萱儿,你怎么还在那里,快来斗草啦。”
不远处,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逗鱼的女孩儿清脆地“哎”了一声,提起裙子,向自己的伙伴跑去。
一路洒落的笑声犹如银铃。
他如同被钉在原地,目光痴痴地追随着女孩,那明媚的脸庞,窈窕的身姿,动人的笑容,仿佛汇聚了整个春天最绚丽的春光,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他的心突然毫无预兆地痉挛起来,如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无边的痛楚中却又溢出无边的欢喜,那欢喜仿佛从无边的痛楚中盛放开来,如此饱满,如此妥帖,如此让人热泪盈眶。
母亲在远处连唤他两声他都没有反应,担心他有事,连忙亲自走过来,关切地问:“语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母亲,急切道:“娘,我要娶她!”
“什么?”
“她叫萱儿,娘,我要退了先前的那门亲事,娶这个女子。”
他母亲以为他癔症了,不禁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他愈发急切,落下母亲的手,含泪道:“娘,请您一定要答应我,我想娶这个女子,娶不到她,我。。。。。。我就活不成了。”
母亲登时吓了一跳。
。。。。。。
净语同苏萱的大婚之夜,净语忍着满心的激动,双手微颤地揭开面前女子的红盖头。但见女子缓缓抬起臻首,眨了眨眼,看着他,说道:“原来向我家求婚十次的人长成这个样子啊。”
净语的脸红了。
是的,他托人向苏家求亲,苏家不答应,他便不停地一次一次求,屡败屡战,最后,苏家无奈了,既为他的痴心感动,也因为他的纠缠让苏家再没有其他求亲者,所以便把苏萱嫁给了他。
净语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倾慕深情,他红着脸认真道:“我会对你好,用我的整个性命。”
苏萱眨眨眼,像是为这样郑重的保证惊住了,但很快她的唇角泛起一抹笑容,两眼亮如星辰,点了点头,一只可爱的酒窝在右颊边闪闪而动。
净语定定地看着,而后缓缓地低下头,吻上那个酒窝。
137 来世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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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者与杜小玥
天渐渐暗下来,周遭萦绕的暴虐气息似乎还未消散,满目一片狼藉。
店铺前那只纸糊的白马被人践踏碾碎在泥地上,脏污的马鬃在晚风中瑟瑟颤动。悬挂的灯笼已被摔破踩烂,店内店外黑乎乎的一片。
一缕凄清的月光蜿蜒游进店铺深处的小院内,院中凌乱不堪,四处都是被破坏的纸人、纸车、纸房子。
他蜷缩在黑洞洞的门前,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传来,在他的不远处轻声道:“林大哥,你这是何必呢?”
蜷缩的身影微微一颤,他抬起头来,深秋凄清的月光中,泪痕宛然:“小玥。。。。。。你、你还理我?”
仿佛又是一声轻柔若无的叹息,女子道:“小玥说过,会陪着林大哥,直到林大哥有了自己的妻子,有了自己真正的家为止,可是林大哥你。。。。。。”
他是一个倾听者,就是只能够听到、却看不到鬼魂的人,他曾有过一个家,有过一个亲人,那人是他的养父,他的养父把他从一座坟墓中救出来,把他养大大反派也有春天全文阅读。
可就这样一个亲人,也没有很好地陪伴他,在他稍微大些之后,便常年外出,四海为家。
他独自一个人,守着养父留下的破屋,寂寞地长大。
他贫穷、孤僻、残疾,为了糊口还操持了一门糊纸色的贱业。
从小到大,他接触到最多的,就是别人鄙夷、轻视、看怪物一样看他的眼光,和四周无赖无休无止的戏弄、欺侮。
只有那些被他帮助过的阴魂还对他表现出一些善意,让他阴暗荒漠的内心感到丝丝的暖意和安全感。
于是,他便给那些他帮助过的阴魂下了契约,把他们束缚于纸糊的人中,陪伴他。
一个鬼语者发现了这一切,而后带来一帮人把他的纸人焚烧一空。
鬼语者说,只能留下一两个阴魂陪伴他,等他帮助了下一个,便让之前的离去,这样接替着相陪。
但他并不是时常能遇到请他帮忙的鬼魂,也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信守约定,愿意不知期限地待在他身边。于是,他的耳边渐渐寂凉,最终只留下了一个声音。
轻柔的,温婉的,坚定的,直入人心的声音。
只有她,从始至终,不离不弃。
他内心最深的眷恋。
再后,养父去世,两个人找上门来,自称是他的亲生父母,抱着他失声痛哭。
他站在原地,静默如一块石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试着调动一下自己的感情,但是没用,好像长期困苦的生活已经把他的内心打磨出一层硬壳,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深入。
这两个把他草草填进坟墓的人,他看他们的目光,和看陌生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始终没有和父母一家热络起来,他孤僻已久,并不太善于和人打交道。
父母曾试着给他说一门亲,他拒绝了,一次,两次,当拒绝到第三次的时候,父母彻底冷了心,不再管他。
他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妻子,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家,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到手的姻缘,这其中的原因,他不愿深究。
终于,小玥忍不住了,问他:“林大哥,你为什么不同意别人给你说亲?”
他不想回答,可是一次不答,两次不答,对小玥,他真的无法做到一直避而不答。
他沉默许久,声音微颤地问道:“小玥,我我娶了亲,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杜小玥明白了,她沉默下去。他的耳边顿时岑寂空旷起来,空旷得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冷。
他开始心慌起来。
他是如此自私,明知道这样逗留对她毫无益处,明知道这样阴阳相隔什么结果也不会有,明知道她内心早就渴望超度,可是,他还是想留住她。
卑鄙地利用她一定会信守诺言的秉性,想留下她。
杜小玥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心慌到无以复加,他狂乱地想她会不会也弃他而去,除了寄希望于她坚守承诺,他没有丝毫留下她的力量红警1895最新章节。
他不断地呼唤她的名字,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回应声。
她没有离去,他欣喜得有些失常,不断地和她说着话,但是她没有想以前那样回应他,她很沉默。
她没有离开,只是很沉默。
其实,他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只是阴阳相隔,就是都活在这个世上,她是官家小姐,他是贱民之子,他们的身份地位、容貌才学,教育见识都注定他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天谴鸿沟,甚至,连说一句话的缘分都没有。
他到底在奢求什么呢?
她不说话,他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连她在不在都不知道,她了解他的一切,可他除了她的声音,什么都没见识过,他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绝望感汹涌而来,终至灭顶。
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阴暗邪恶肆意流窜,叫嚣着要毁灭一切。
其实,早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这个世间,是如此冷漠,如此肮脏,早已不值得他委曲求全。
心境恶劣,他连续激怒了多位上门的顾客,最后那一位,干脆带人把他暴打一顿,把店铺砸了个稀巴烂。
没有了那个温和坚定的声音,他活得愈发不人不鬼。
幽婉的叹息近在耳畔,杜小玥轻声道:“林大哥,娶妻吧,以后不要再和阴魂接触了,就像个普通人那样,安稳地生活吧。”
“不,”他说,眼中含泪,“小玥,我想见见你,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如果我能看到你,你会嫌弃我吗?”
“”小玥疑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女子秀丽的眉头轻轻蹙起。
“你会嫌弃我吗?”他又问。
“不,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女子说,依然不解。
他看着她的方向,露出一丝含泪的微笑,而后站起身,忍着全身的疼痛,一跛一跛地把所有被毁坏的纸人、纸车聚到一处,搬到屋内。他把屋中所有的灯油打翻,关上房门,点上蜡烛。然后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