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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要戏份是白诺自己这边的:小少爷陶秀亭无所事事,便出家门找集市上做梳子的苏九妹——这两人是情人关系。
这一幕的最后,他在大街上恰巧遇到谈生意回来的晋锋一行人。
剧本上的台词始于陶家早上的请安礼。
小镇上倒没像京城里的人有那么多讲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早饭,就算小辈给晚辈请过安了。陶家人不多,男女都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没有什么避讳。下人们则在厨房里解决早饭。
坐在主座上的自然是新人演员杨震扮演的陶老爷,他旁边的大夫人则由十三组的姜岚扮演。她本身就年近四十,这次扮演的角色又是严厉古板的大妇,此时只需绷着脸、端端架子就可以。
梅香站在大少爷身边布菜,这筷子一伸一缩的,难免要在陶秀山眼前晃悠晃悠。陶秀山好几次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白净的脸蛋,她脸一红,便悄悄退到一边去了。
黎彩衣扮演陶家三女儿陶秀芝,虽是十六岁的少女,但她的眼角吊起,脸上被系统画了个桃花妆,一点都没有端庄闺女的样子,尤其是薄唇上的两点嫣红,显得这个角色十分轻佻——这种设定倒是和黎彩衣本身温婉的性格完全相反了。
她厌厌地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皱眉擦嘴的模样完全是个刻薄挑剔的大小姐,让白诺不得不赞叹她的演技。
陶秀芝旁边坐着她的生母,二夫人陶任氏。扮演二夫人的演员同样是个新人,叫康敏。她名字起的和《天龙》中的某夫人一样,长相也符合某夫人的风骚,恰恰就是个二房妾室的脸蛋,只不过演技就差上许多了。比起同是新人却收放自如的陶老爷杨震,康敏念起台词时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僵硬,动作也很生涩,一看就知道是新人。
吃完早餐后,韩威扮演的大少爷陶秀山借着要忙铺子里的生意之名离开了陶宅;老爷陪大夫人一起去金光寺礼佛,也不在家。根据剧本要求,白诺扮演的小少爷陶秀亭要趁着陶源丰不在,溜出陶宅见他的老情人苏九妹,结果在花园的入口碰巧遇见了陶秀芝。
“哼,走个路都偷偷摸摸的,缩手缩脚像个小娘贼一样。难不成……你也想学那个小贱人,偷咱家的银子?”
她酸酸地讽刺他。
白诺一听,登时“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得断断续续地反驳:“才才才……才不是,我……我是出去……买梳子……买梳子给大娘用的……”
“你提那人做什么?”他瞪着眼睛,眼光却上下忽闪。
这是剧本要求的:做贼心虚,手忙脚乱。
陶秀芝冷笑:“买梳子?哦……是买梳子去啊,我说呢,何当你还挺孝顺的。”接着话锋立刻一转:“买个梳子罢了,走两步就是芙蓉小坊,干嘛非得跑到绿柳巷去,还天天都去!”
“我看……你拿咱家的钱可不是为了买梳子,也不是为了大娘,而是特意为了给那卖梳子的人吧。”黎彩衣学着陶秀芝的语气,阴测测地说道。
白诺更加慌张:“你……你休要胡说!什么特意不……不特意的,胡说!”
他见对方还是哂笑,忙补充道:“芙……芙蓉小坊的梳子……不好……绿柳巷有做得好的……去那儿好……好……”
黎彩衣挑挑眉毛,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啐了一口“不争气的”,便施施然离开了。
白诺走在去绿柳巷的路上,心里却对台词起了疑惑:刚才陶秀芝提到的小贱人是谁?貌似陶秀亭也认识她的样子,难道是梅香?
从早上吃饭时的情况看,梅香和大少爷陶秀山貌似有那么一腿,要是陶秀芝口中的小贱人指的是她,那岂不是陶秀芝和她大哥陶秀山也……
白诺鸡皮疙瘩冒出来,赶紧停止遐想。
绿柳巷离陶宅所在的状元街距离还真挺远,陶秀亭堪堪跑到那里只是为买一把梳子,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都不会信。白诺体质好,这点路程自然不算什么,但这个陶小少爷一看就是一副没干过重活的小公子模样,大太阳底下跑这么长时间不出汗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赶到绿柳巷的时候还特意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珠。
然后积分增加了100分,奖励理由是:细节到位,演技有所提升。
所谓“比芙蓉坊还好的梳子铺”只是绿柳巷巷子口上一个卖装饰物什的小摊子,一个绑着荆钗、身着粗衣的年轻女子正巴巴地守在那里,她见白诺来了,立刻面露喜色。
此女正是十三组唯一的一线演员、本次出演《美发尸》的三个低级通灵师之一,“偷心弦”贺子淑。
白诺打量她,她也在打量白诺。早在出演《美发尸》之前,她就听过白诺的名号了,据说是新人中非常有看头的潜力股。十三组在得到影片开拍的消息后,除了按照惯例调查晋锋等实力强悍的老演员之外,也特别关注了一下这个新人。
此次,她刚好和白诺饰演情侣,两人在一起的戏份比较多,正适合打探新人的情报。
白诺疾走几步,迫不及待地走到她面前,堪堪说道:“九妹,我……我来看你了。”
贺子淑拎着篮子,赶紧把白诺拉到了没人的巷子里。
“你没事不好好在家待着,看我来做什么。”她羞嗔。
“我……我给家里买梳子,你这儿的最好,所以……”
苏九妹眼含秋水,一根白白净净的手指轻轻点在白诺唇上,柔声说道:“亭哥你别说啦,我的梳子哪儿有芙蓉坊的精致,你……”
“你是特意来照拂我的,妹子都知道。”说罢,羞红了脸。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真觉得……你的梳子……”陶秀亭一激动就说不下去了。
白诺现在知道了,这个苏九妹是个绿茶婊,而他演的小少爷白秀亭不但是个痴汉,还是个结巴。这半天来说话那个费劲哟,都快把他累死了。
“亭哥,你对我真好。上次也是,你为了我不惜顶撞陶老爷,最后还从家里偷了……哎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亭哥你别着急,这事早就烂在妹子的心里了,我只在没人的时候和你唠叨,旁人是一个字都不会提起的。”
台词在“偷了”后面是省略号,所以苏九妹在这里用的是欲言又止的语气,但看到的人心里都像挠痒痒一样,想知道这件“烂在苏九妹心里”的事情到底是什么:陶秀山从家里偷了什么?这件事会不会跟后来的剧情有关系?没有关系的话为何剧本要吊着大家的胃口,把话说得藏一半露一半?
他们想归想,在表演和台词上是半点也耽误不得的。苏九妹从一篮子梳子里面挑出几把粗糙质朴的递给白诺说:“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就给你挑把梳子吧。这雕花的和雕燕子的是给太太和小姐们用的;这把鸳鸯的……”
她顿了顿,才又小声喃喃道:“这把鸳鸯的,就当妹子送给你了。”
说罢,垂下了头。
这台词简直恶心肉麻到一定程度了,但白诺不得不继续:“九妹……你……你对我说这些,便是对我最大的好!我……家里没人像你这般……这般看重我,别说是……别说一把梳子了,我……我什么都愿意,愿意为你做!”
贺子淑也是强忍呕吐的冲动,笑嘻嘻地继续演她的“好妹子”:“你不要乱说啦。我不求你什么,只需你常来看看我,让我也见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九妹,你……你不信我?”
“我指天发誓!”白诺竖起三根手指头,“我陶秀亭永……永远喜欢苏……九妹,只要你欢喜,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
“别说了,我信。”她用手指抵住白诺的唇,“我可不要你为我受苦。”
白诺脸上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然后神神秘秘地对贺子淑说:“前段时间……风声紧,我一直不敢动。这次我爹和飘香楼有……有一笔大生意,刚巧让我大哥接手。他那个……那个没心没肺的,哪里看得懂那些密密……密密麻麻的账本……”
他突然放低声音:“我……我从库里拿走一点钱,谁也……谁也发现不了!”
贺子淑惊讶:“你怎么又想从家里偷钱啦,陶老爷是什么样的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敢从银库里……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上次就差点让他发现,要不是你及时把祸事栽给了那个……”
“嘘——”白诺赶紧做了个缄声的动作,“这事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我爹,要不然他得……他得削了我的脑袋!”
“总之……银子就是那女人拿……拿的,跟咱们半点关系……半点关系也没有。这次机会千载难逢,等……等咱有了钱,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啦。”
“九妹,咱们一起过风一样……自由自在的日子,你说好不好?”白诺露出“殷切”的目光,眼巴巴地瞧着对方。
贺子淑一头撞进白诺怀里嘤嘤啜泣。白诺只好强忍着不适,用双手空抱着她的腰,两人开始“此时无声胜有声”起来。
对于一个弯得不能再弯的男人来讲,在非革命友谊状况下拥抱一个女人本身就是件窘迫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琼瑶剧情下,展开这种一看就是狗男女磨唧的对话……白诺觉得演这一幕真难受,比挨鞭子、挨枪子儿还难受。
不过台词中至少又出现了一个线索:这个陶小少爷和他的姘头正在为私奔做准备,而且他以前好像还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不能为外人所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白诺这里的台词到底有多坑爹,先把影片的镜头转向剧情的主线——陶大少爷的酒水生意那里。
地点:陶家酒铺门口。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韩威和晋锋总算完成了关于飘香楼生意上的对话,此时他们正在视察酒铺里伙计们的工作,这便见着迟睿了。
迟睿扮演的乔刚在酒铺里当长工,他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麻袋裤子,上身是一件粗布织成的无袖汗衫。迟睿虽然在现世中是个富二代,但在影片中却扮演了一个穷苦的劳动者,连工人长期在太阳底下曝晒干活时脖子上留下的一圈黑印儿和晒得黝黑的皮肤都被系统设定好了,和他演陆怀安的时候形象完全不同。
他扛着一缸子酒,正要把刚从窖里拿出来的十几坛女儿红往木轮车上装,装完了就要送到飘香楼的王老板手里,让他验验货色。
于是韩威和晋锋便要随他一起去,一是要看看王老板的反映,二也是陶老爷嘱咐过伍掌柜,要让大少爷全程都盯着生意,也好多学习学习。
总之,三人推着板车,走向了绿柳巷。
刚一到街上,小小的木板车便被一个匆匆忙忙的人影撞了一下,结果酒坛盖子上残余的那一点水刚巧泼到车旁边的晋锋身上,他下身前面的长襟湿了一片。
这撞了车的莽撞人,正是白诺。
他和贺子淑分手后,便装作心神恍惚、匆匆回家的样子,结果到了绿柳巷的出口就“一不小心”地撞了路过的一辆木板车。
“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人走路也不往前看啊!”迟睿怒喝,“你看看,五哥的衣服都湿了。我们这儿还赶着要见老板呢,现在你说怎么办!”
乔刚是伍子彦的好朋友,这次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