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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怒又恨,三个人都想杀,却分不出个先后来:要论仇恨值,门口的白诺无疑是她最想下手的,但是教堂最右边的迟睿又拿捏着她重要的把柄,同时,她也惧怕刘宇的眼镜——杜蕾莎天不怕地不怕,自负自己的力量强大所以什么都敢干,可她唯独不想经历的,就是死前的一刻……那是她永生难忘的噩梦与痛苦。
于是她风中凌乱了。
就在这时,麻由美那边的最后一道咒语终于念完了。
“南木之火,乙木之星,朱雀陵光神君,借我三味真火一用,招!”
咒语刚落下,展厅中的空气立刻就烧灼起来。麻由美身下的血阵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红光,红光渐盛,不出数秒,点点火星便飘散在空中。
须臾间——
巨大的能量爆发!
一股排山倒海的滔天热浪向四周奔涌,波浪一般滚动的气流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模糊了。
火凤缭绕,冉冉升起,根本没人能看清楚炎焰真正的形状,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炙热的存在——万物在燃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些混蛋!”
教堂中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正是杜蕾莎发出的。
因为在她的视线内,蜡像馆里所有的蜡像都开始融化了。
付出多年努力、精心策划布置的伟大艺术成果,此刻付之东流。
第二十七章 真实()
蜡烛融化是什么样子?
有人用美女来形容之:淡尽红妆,褪却衣裳,在火光妍妍中,化为一滩春水。
蜡像馆中所有蜡像融化又是什么样子?如果让白诺来说,他只会用一个词来形容:恐怖。
这是丑陋真相褪去甜蜜外衣后的恐怖:
手捧圣经的牧师融化了,慈爱的微笑扭曲为刻薄的奸笑;
虔诚祷告的贵妇融化了,精致的浓妆染花为恶俗的小丑;
翩跹起舞的姑娘融化了,秀美的长发脱落为稀疏的扫把;
单膝跪地的少年融化了,真诚的双目凹陷为可怖的窟窿。
蜡衣褪尽,渐露真实。在那些形形色色、栩栩如真的外表下,裹藏着的却是血淋淋的筋肉和怨恨的内心。杜蕾莎的手能演绎众生百态,也创造了蜡像馆中一个个人生的悲剧。
你看他们笑得灿烂,却不知蜡壳之下,是死者的哀嚎与咆哮:艺术必须如此惨烈吗?究竟什么才是真实与美丽?
如果说,虐杀出轨的丈夫,是杜蕾莎作为一个被抛弃妻子的怨恨与不甘,那么之后那些无辜惨死之人被禁锢在蜡像中所受的痛苦和煎熬,就是她的恶道与罪孽。
有生皆苦,有念皆妄。
世人都有忧怨和仇恨,但是一旦被**控制而不加以节制,就会像杜蕾莎一样,彻底失去底线,沦为恶魔。
杜蕾莎的惨死是因,她的复仇便是果;杜蕾莎的杀戮是因,那如今,这份业果也将报来。
待浓浓的烟雾散去,数百条乳白色的灵魂缓缓升起,如之前麻由美所预料的那样,每座蜡像都禁锢了一个不安的灵魂,每个灵魂又都在漫长的折磨下变得无比愤怒。
他们在空中飘荡,掀起气流,发出尖啸,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痛苦。
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强烈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无语无相,只能为眼前场景之浩大所折服。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恶鬼杜蕾莎,则被数百条冤魂的强大力量震慑到无法动弹。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倒流、穿梭;昨日重现,白色透明的魂体用淡淡的烟雾演绎了这三十年来、圣荷勒达小岛上和小岛之外所发生的一切:
小镇里,一个孤单的老农夫收到了艺术家的邀请函,他眼含热泪,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他一生从未离开过的那片土地;
港口边,一对热恋的男女正在吻别:女人给男人正正领结,男人为女人戴上红帽,他向她许下早日归来的诺言;
渡轮上,一位年轻的画家满怀希望地望着远方的小岛,他要看到世界上最真实的艺术品,他要画出一幅震惊艺坛的画像。
静静的孤岛,幽幽的别墅,还有矗立在密林深处的恐怖蜡像馆,到底葬送了多少人的梦想与真实?
所有来到这里的人,无论是好人、坏人、有罪的人,还是无辜的人,都被挂到杜蕾莎夫人的铁钩上,剥皮抽筋,砌进热蜡。他们在临死前饱受痛苦,死后也得不到转世的安宁。
一年又一年,终于到了今天:他们冲破束缚,总算将郁积胸口多年的愤怒咆哮出来了。
一时间,风声鹤唳,鬼哭狼嚎。亡灵们在展厅上空盘旋着,形成一股强劲的涡流,将杜蕾莎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她想逃,但是逃不掉了。
层层叠叠的灵体向她俯冲过来:脸颊、胸部、后背、双腿,每个亡灵都想在她身上划上一道,啃上一口。即使强大如杜蕾莎,也如白蚁附树一般,顷刻间被啮噬得干干净净。
在她灵魂消散后,隐藏在地下室中的那具裹在蜡里的尸体也迅速脱水,变成一具干瘪的僵尸。
强大的恶魔就这样被消灭,众冤魂们报了仇,便纷纷冲出蜡像馆,发出欢快的叫声。
百鬼齐鸣,风中弥漫着愉悦与幸福。
这时如果有船只路过,就会看见上百条白色的影子正从格兰特岛上腾空而起,飞向世界各地。
那景象无比壮观,如同戈夫岛上开进一只游艇,惊起了无数飞鸟一般。一瞬间,朦朦胧胧、灰暗隐蔽的格兰特岛在众人眼中突然清晰起来——那些千千万万次路过这条航线的人们,此刻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岛上有这么多绿色的植被,原来绿色植被间有这么多活泼的生物穿行,茂密的丛林给小岛增添了一份欣欣向荣的生机。
多年不见的浪潮再次拍打在金色的海岸上,为寂静多年的小岛唱起第一支欢快的歌。
客死他乡的灵魂终于可以回家了,从这一刻起,格兰特岛,复活!
白诺四人的意识也活过来了:这里再没有疯狂的魔鬼,再没有恐怖的追击。满屋子的蜡像都变成焦黑的尸体,一缕晨光隐隐打在蜡像馆厚重的窗帘上,给红色的幕布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儿。
麻由美身下的阵法早已燃烧殆尽,血液蒸干后只剩下红色的粉末,风一吹就消散了。而她本人,则在施法结束后的瞬间就失去意识,瘫倒在了刘宇的怀里。
真的,结束了。
久违的剧本君再次出现:第四幕结束,影片进入尾声,演员们又有台词可以念了。
但这时候,演员仍然不能松懈,毕竟在尾声部分给影片留下悬念和彩蛋的恐怖片也不少,要是度过了最危险的部分却在阴沟里翻船,那就太不值当了。
所以念台词也好,表演也好,还是要做到位。
白诺转过头,对一脸震惊而木然的另外两人说:“那个恶灵不会再出来了吧?”
刘宇摇摇头:“应该不会了,她的灵魂都被冤鬼吃光了,怎么可能再出现。”
“那死在这里的人们呢?他们的灵魂去了哪里?”
“应该是前往极乐世界往生去了吧。他们杀死了杜蕾莎,就相当于为自己报了仇,没有仇怨的鬼自然能够升天。”
这时,迟睿提醒大家:“对了,有谁现在拿着手机的赶快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信号。”他刚刚被杜蕾莎抓走的时候,裤子里的手机早掉在了不知名的地方,而白诺的裤子已经被杜蕾莎撕成了碎片,更是指望不上。
于是刘宇赶紧掏出手机,一打开锁屏,就看到阶梯一样的三条线又显示在了屏幕的最上方。他激动地叫道:“有了,终于有了,你们快看!”
待另外两人都过来确认过信号的存在后,刘宇迅速播了一个号码,待电话连通后,便迫不及待地和对方交谈起来。
白诺这时才想到,自己的衣服几乎全没了——上身一丝不挂、下身像泰山一样只挂着几根布条——他一时尴尬,因为没有台词,也不好对大家说起这件事。
迟睿见状,立刻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然后冲他调皮地努了努嘴。而躺在刘宇怀里的麻由美其实早就醒了,她羞得满脸通红,却碍于对方的面子不便指出。当白诺穿好衣服,又将身下的布条捋了捋,确定遮住下身的重点部位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下糗大了……
白诺心中暗暗叨咕,恨不得把迟睿的外套再拽长一点,好把自己的下半身全遮严实了。
不过节操什么的和性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不论他出了多大的丑,只要能活过这部片子,活着就是最大的奖赏。
刘宇挂了电话:“刚才我已经联系了警察,当地的巡逻船队很快就会到达这里。格兰特岛和最近的海警站台不过相距六十海里,他们的船速一般都是二十节。也就是说,不出三个小时,咱们就能离开这儿了。”
“那就太好了,我真希望早点离开这里。”麻由美欢呼雀跃,她是真的为劫后余生而感到欣喜若狂。
台词到这里就结束了,剧本上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刘宇拉开了窗帘,众人在灿烂的朝阳中迎来远方的船只”,所以估计得等船来了,这部恐怖片才算结束。
刘宇、迟睿和麻由美三人纷纷坐下,默默享受着恐怖片中为数不多的宁静时光。
活下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麻由美和刘宇两人灰头土脸,手上和脸上的口子数都数不清;迟睿脚上的刀伤掺了沙子,他正一颗一颗地从鲜嫩血红的脚掌肉里往外挑呢;而白诺……他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现在根本没办法处理,皮肉伤还好说,烫伤需要专门的药膏,而下面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则必须要找专门的医生来看看了。
问题是:哪里有医生?总不至于让他在《恐怖蜡像馆》里找个医生来看看前列腺问题吧……
况且他的问题比前列腺增生钙化啥的要难以启齿得多,那个部位真是……啧啧,不知道影片结束后他能不能在死后界找到这么个类似于医院的地方,偷偷给自己看一下。
思及此,白诺又想起了黑白熊和希望之峰,恐怖片的世界扑朔迷离:演完恐怖片后的演员会去哪里?获得重生的条件具体又是什么?
在契约成立的那一刻,黑白熊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邪恶,简直让白诺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将来他又会不会对现在草率的决定感到后悔呢?
方敬……方敬……
生命的最后关头,白诺还是不争气地想起了这个人。
他唯一爱过的,而且爱得刻骨铭心、痛不欲生的一个人。白诺曾经以为自己爱他胜过世上的一切,当方敬背叛了他的时候,所有的爱又都化作了蚀骨的恨,恨到心胆俱裂,恨到地老天荒。
可当他真走到奈何桥边时,方敬的影子又出现在了脑海中:他笑的时候露出单边的小虎牙,他神里神气冲人翻白眼时像只傲人的小公鸡,还有他见他最后一面时,对方冷漠的语调和眼底若有若无的怜惜——接吻、情动、温柔、冷酷……百转柔肠,无可奈何。
对方敬这个人,他除了恨,还有不懂。
罢了罢了,一切都得等他完成契约中的要求、回到现世才能解决,现在就让他先忘了这个人吧。
白诺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