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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规矩,每户人家都得给老祖上两根红蜡烛,最少三根香,可是这蜡烛点不起来,让人忍不住感到着急。
亲戚们都纳闷,这往年清明虽然也下点小雨,可也没像今日这样起这么大的风呀
我说,今天出门没看天气预报,倒霉
没辙,这蜡烛是必须得点,所以我只好不停地用手护着火苗,好不容易才把蜡烛给插到坟前,结果刚一撒手,就被风吹灭了。而这旁边的香却是被风吹得燃得更快,这蜡烛没点得起来,香却是燃了大半了。
我忍不住说:“要不,不点蜡烛了吧?”
爹顿时对我吹胡子瞪眼,说不行,还说这蜡烛要是点不起来给祖宗,今年到明年清明间,我们家一定会倒大霉的
我无奈,只好努力点蜡烛。
正忙活中,忽然间听到有人大声喊一下“让让”,大家伙儿下意识地让开了一下,只见有个削瘦矮个的人从人群里面穿了过来,他是一张生面孔,我亲戚太多,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他是哪一位亲戚,就见到他径直地走到了老祖的坟前。
他和我们其他人都不一样,我们来扫墓都是带着一大袋香火蜡烛和纸钱的,可是他却是一手提着一个油桶,一手拿着毛笔刷子等小工具,也不知是来做什么的。
只见他放下油桶和小工具,在老祖的坟前单膝跪下,双手合十拜了拜,这才拿起刷子在老祖的墓碑上轻轻扫去上面的灰尘。
哦,原来他也是来“孝敬”老祖的,只不过他孝敬的方式和我们祭拜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我继续点蜡烛,没一会儿便听到三叔压低了声音问大伯这人是谁?大伯说不知道啊,我们这才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是我们的亲戚,也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认清这一点的大伯赶紧上前去,抓住那人的手,厉声问:“你做什么?”
那人这时候已经换上蘸了红漆的毛笔,他并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而是坦然地对大伯说:“这墓碑上的字掉漆了,我帮你们涂涂,这里的墓碑都涂过了,就差几家了。”然后又说:“大字一个10元钱,小字一个1元,你们要不要继续?”
一提到钱,大伯顿时意识到这是赤裸裸的讹诈,正要发火,但是又看见老祖墓碑上的字历经岁月的风吹雨打,上面原有的漆早就掉光了,而这个人刚刚描了一个字,这墓碑上的大字已经被描了一个,新漆和老漆对比明显,要是不让这人继续涂下去,这墓碑上就显得太难看了
父亲这一辈人凑在一块儿商量了一下,我看得出来他们对这样赤裸裸的上门敲诈感到愤怒不已,但又无可奈何,十分迷信的长辈们都不想在老祖的面前闹事,最后决定忍了这一口气,掏钱让这个人把字描完算完事了。
老祖的墓碑上正中的大字写的是老祖的名讳,左侧小字整齐写满在世子孙辈的名字,右侧小字则是老祖的生辰与忌日,这上面的字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有差不多100字,这人要是把所有字都描完,能赚个五六百元钱
早就听说了赚死人钱很好赚,但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打劫的
我对这人也是窝了一肚子火气,但长辈们都认栽了,我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只能是瞪着那人的背影,看他一笔一划地在墓碑上描字。
他很快就描完整块墓碑,然后跟大伯算账,他说手里没零钱找不开,所以拿了五百就走了。
等他走后,长辈们再也忍不住,在背后骂骂咧咧,都在说这年头世风日下,竟然有人连死人钱都敢赚
我闷不吭声,继续点蜡烛。
说来也怪,之前不管怎样都会被吹灭,但这一次蜡烛插在坟前,却是的没有再灭了。这风明明跟之前是一样的风向、一样的大小,明晃晃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却顽强地不再灭掉了。不止是我一人点的蜡烛,其他人点的蜡烛也没有灭了。
点好蜡烛,我就要斟酒给老祖拜拜,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之前讹钱的那人竟然溜到了另一座坟前,故技重施,又想再讹别人的钱
我匆匆给老祖拜过之后,就冲了过去,这个时候,那人已经在墓碑上描好了一个字,正停笔跟那户人家谈价钱,别人当然也是怒火中烧的,可没办法,现在墓碑上新漆老漆对比明显,要是不描完整块墓碑,这老祖的“门面”可就难看了
我想也不想,就抢过那人的笔,说:“不就是描个字吗?你能描,我也描,我不收钱”
那人脸色一变,赶紧来抢笔,但别人老早就对他有火气了,我这么一闹,他们也机灵地把那人给捉起来,还对我说:“苏悦,你上过大学,认的字多,你描。”
这能葬在一个山头上的,基本上都是同一条村的人,平日里都相熟,这户人里有我的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叫苏有为,他家里人都认得我,所以才愿意把这种事交给我来做。我有了他们家这句话,也就放开了胆子去做,那人着急地冲我吼:“小孩别乱来这描金人的笔是你能拿的吗?”
他被人架住,也冲不过来,我挑衅地瞟了他一眼,像是报复他之前讹我们家钱的举动的一样,就他带过来的红漆,借花献佛地给别人家老祖描起墓碑来了。
不是我吹,我练过几年毛笔字,所以写字还算工整,描起碑文来一点都不吃力,几分钟之后,也就将别人家老祖的碑文给描好了。
这户人掏了张100元塞进那人的手里,说:“用了你的油漆,这是给你的工本费,滚吧”
我也说:“别想着再去弄别人家的墓碑了,现在有我这么一闹,这里谁不知道你真面目了?你以为别人还会给你描碑文?”
那人拿着钱,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瞪了我好久,好像恨不得冲过来揍我一顿似的。我挺直了腰杆子,这里都是我的乡亲,人多势众,才不怕他一个。
许久,那人才忍着怒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苏悦。”
“你今年24岁?”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穿红内裤了,你年纪看起来是二十出头,自然不难猜。”
我低头一看,发现裤头中露出一抹嫣红,想来应该是我方才蹲下来描碑文时露了底,被他看见了。而且看我的样貌也就知道我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稍微一推算也就知道我大概在24岁这档年纪上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于是我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
那人瞪了我一眼:“本命年还敢这么乱来,简直就是找死”他捡起脚边一张纸钱,拿他那根毛笔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递给我:“你这七日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我这几日还是住在这附近的。”说完就收拾他的东西,脚步匆匆地走下山去了。
我手里拿着那张纸钱,看着他下山的背影,嘴角抽了一下。
呵呵。
给我死人钱是什么意思?
诅咒我?
我心里不快,一转头,把那纸钱扔进火里,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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