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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连点头,心里没有半点儿的犹豫,脑海之中就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救寒烨,别说是什么吃苦,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毕竟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行,只要你有这份决心,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老太太在我刚刚坐过的石头凳子上坐了下来,灯笼一放下,灯笼上的提把就成了她手中的拐杖,就看老太太敲了敲地面道:“这样,后院的房檐上面挂着一双鞋,绣花鞋,你去拿过来。”
我点点头,转身就打算过去,可是想了想,突然觉得奇怪,转头望着老太太道:“您是怎么知道有双鞋的?”
老太太那细长的眼睛翻了个白眼道:“我就住在附近,那死老鬼还没来这道观之前我就在这儿住,住了一辈子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对这道观比他还熟悉。”
虽说这位老太太主动提出来要帮助我们,这一点让我对她感激不已,想来老太太这人心肠也不坏,但是说起话来却呛人得厉害,我被她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忙不迭就往后院去了。
我从墙边拽来了一把梯子放在墙头上,爬上去了,果不其然,在房檐下面找到了一双鞋子,是老式的绣花鞋,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鞋底都被磨平了,重新纳了好几次鞋底,不过鞋子里面还蛮干净,只是放在这里的时间长了,上面落了不少灰尘。
捧着鞋子回来,我看到老太太正在掏耳朵,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便道:“小姑娘,我先给你说好了,这办法虽然管用,不过也挺吓人,你准备好了?”
“嗯……”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你不怕?”
我想了想,笃定道:“不怕。”
老太太端详着我,突然一笑道:“你应该睡过棺材吧?正常人看不到,我这双眼睛可是能看到的。”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她那双眼珠儿很小,眼白有点儿多得过分的眼睛,她告诉我,她这双眼睛自打生下来就能窥探阴阳,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睡过棺材的人,身上有种特别的气,和普通人根本不一样。
我被她说得有点儿害怕,不由得对这老太太肃然起敬,就听她用干哑的声音道:“你要是想救他,就要吸足了足够的阴气,从这儿出去直直地往前走,走出去两百米,能看到一棵柳树,在柳树下面有一张草席,草席下面盖着浮土,把上面的浮土清理掉,会看到一口棺材,棺材里是前阵子刚去世的一个老人,你今天晚上抱着这双鞋在棺材里睡一晚,明天早上,我会去把你挖出来,到时候你把这双鞋给他穿上,身上的阴气补足了,他自然就没事儿了。”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稳,好像是在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在一旁听着的我却觉得浑身汗毛竖立。
什么?让我去和棺材里的死人睡一晚上?光是听听,我就觉得头皮发麻,那可是死人啊!
看着我表情有异,老太太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办法我给你说了,这是看在死老鬼的面儿上才帮你的,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想吧,去不去都随便你。”
说完之后,老太太拿起了棍子挑起灯笼,身子一歪一斜地就往院子外去了,她那婆娑佝偻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在石凳子上坐了足有半个小时,心里那是天人交战。
恐惧感在我的身上四处蔓延,我想了又想,心里的两个小人儿在打仗。
去吧,那是真恐怖,我想到要和一个死人睡一晚上,就觉得死的心都有了。
不去?可是寒烨现在这个状况实在令我忧心,明明自己还信誓旦旦说只要能解救寒烨,不管什么样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现在看来,自己这个誓言也有点儿太飘忽了。
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久,我望着寒烨所在的那个房间门口,终于打定决心从凳子上坐了起来。
现在能救寒烨的就只有我,且不说他是不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即便不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寒烨就这样下去,闻人吉的师父虽然说得比较乐观,但是也透露了,寒烨的情况并不太好,这样坚持下去,每一分钟都会有危险。
我站起身来,走到了寒烨所在的那个房间的房门口,借着月光,我隐约能看到寒烨那张帅气逼人的面庞,他直勾勾地站在那里,脸上面无表情,全然没有往日的威严与自信,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摸了摸寒烨的脸颊,他的皮肤变得僵硬无比,还有些干瘪,似乎生命的活力正在一点点地从他的身体中抽离开来。
不能再犹豫了。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会有危险,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去做,看着眼前的寒烨,我轻轻地凑上前去,踮起脚尖,在他的唇间轻轻贴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嘴唇是真实的触感,我抚摸着他的脸颊,又抓住了寒烨的手握了握,最终将他放开。
寒烨,我要去了。
人是不能犹豫的动物,有些事情,只要是一瞬间的犹豫,就会让人变得没有勇气,我不敢再多看寒烨一眼,生怕自己会有犹豫,放开了寒烨,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胡天齐虽然变成了狐狸的形状,可是打起呼噜来,那声音可和正常的人类不相上下,我有点儿无奈,本来挺帅的一只狐狸,怎么一打呼噜就让人想到中年大叔呢?我哭笑不得地帮胡天齐关上了房门。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散了我脖颈间的汗,寒意袭来,我甩了甩肩头的乱发,抱起了石桌上的绣花鞋,又从后院找来一把铁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便出门往外去了。
乡间小路,月光星星点点洒在碎石上,每一步落下去,星光仿佛踩着我的鞋尖儿,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美景如斯,可是一想到等一下就要去刨棺材,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没多久,我便远远看到了老太太口中说的那颗柳树,远远看去,柳树的枝杈纵横,就像黑暗中一双嶙峋怪手,正在张牙舞爪地召唤着我。
鼓起勇气来到了柳树下,我战战兢兢地掀开了草席,用铁锹铲掉上面的浮土。
正如老太太所说,棺材很新,看样子才刚刚下葬没多久,我不知道里面葬着的是个什么样的死人,也压根儿没勇气去看。
按理来说,棺材埋在土里,应该会很潮湿才对,但是这个棺材的棺板干燥,最奇怪的是,棺材上面竟然没有钉子,我只是用手轻轻一推,棺板移动了半寸。
我深吸了口气,双手用力推开了棺材板,将棺材板挪开了一半儿,下面露出了一只死人干瘪的手,我不敢太仔细去看,生怕看完了之后反倒没有勇气下去了。
整个人一咬牙一闭眼就钻进了棺材,我竭力贴在一侧,免得碰到对面的尸体,将棺材板又重新拽过去盖好后,我侧身贴在棺材板上,连大气都不敢出,鼻翼里都是腐朽的尸臭味。
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地过去,我怀里捧着那双鞋子,老太太告诉我说,只要挺过这一晚上,第二天她会来把我从棺材里救出去,“第二天”,这几个字成为了我对人生唯一的希冀,只盼望时间能走得快一点。
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反倒让人更害怕,我在心中回想着关于寒烨的事情,恐惧似乎稍稍褪去了,人陷在纷乱的思绪中,好像躺在一滩海洋球里,我的思绪渐渐有些抽离,人也昏昏欲睡。
连我自己都惊讶我在这个时候居然能睡着。
就在半梦半醒间,突然有人摸了我的大腿一把。
第一百零八章 温柔一刀()
我不知道自己在棺材里呆了多长时间,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被人这么摸了一把,我立马清醒过来,浑身哆嗦了一下。
那感觉就好像穿着衣服被人泼了一大盆凉水似的,从头到脚都凉透了,浑身僵直得仿佛打了一层石膏似的。
棺材里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一具尸体,此时甚至不需要问任何问题,好像有一个惊雷在我脑袋里爆炸,我腾地一下差点儿跳起来,疯了似的大叫一声,连我自己都感觉到那叫声无比尖锐刺耳,几乎贯穿耳膜。
谁知道我这样大叫一声,那尸体居然更加放肆起来,我只觉得那边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不知道尸体的什么部分和我接触着,好像是膝盖在我肚子上撞了一下,疼得我差点儿背过气去,同时,一双干瘦如同枯爪般的手已经探到了我的脖颈上,一把攥紧了我的脖子!
喉咙被这双手攥得生疼,我只觉得脖子上的筋似乎都快要被扭断了,不仅如此,这双手的指甲很长,抓得我皮肉生疼,除了疼痛之外,整个人已经无法呼吸了,我甚至没有任何准备,窒息感猛地传来,脖子上青筋暴起!
此时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恐惧那么简单了,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唯有脑袋发胀脸颊通红,一阵燥热沿着脸颊向上攀沿。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濒死的感觉”,在即将窒息的瞬间,感觉反倒变得格外灵敏,就连视觉也变得发达许多,我惊愕地望着眼前,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只见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一双泛着枯黄色光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还有一张血盆大口,两排獠牙十分尖利,那嘴角向上勾翘,勾勒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当我看到那张脸的全貌时,恐惧立马好像闪电一样,在我全身蔓延开来……这竟然是我在道观里见到的那个老太太!那张如同风干的核桃一样遍布皱纹的脸……不!绝对不会看错!
霎时间,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根本没有什么解救寒烨的办法,只是我自己太过愚蠢,这老太太本来就是鬼,她根本就是以解救寒烨的事情为诱饵,将我引到棺材里面,想必,是想占用我的身体来还魂!
可是,我也知道现在明白这些已经晚了,不管我如何挣扎,却无奈这棺材里面的空间太过狭小,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任由那无力的窒息感慢慢袭来,如同潮水一般将我包裹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头上的燥热感瞬间被冰冷麻木所取代,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便模糊了。
这……无边的黑暗,是的,除了漫无边际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能来形容我现在眼前的一切,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处在真空状态,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我仿佛悬浮在混沌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似乎有了一个柔和暗淡的光点,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那个光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就好像正在向我靠近。
这感觉十分诡异,怎么说呢,仿佛我根本不处在这个世界中,又或者说,我并没有实体,只是一道意识。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非常清晰,那个光点渐渐扩大散开,当那一人高的落地灯盏在我眼中终于变成实体的时候,周遭的景象都变得清晰起来,周围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砖铺砌的地面,不远处还有一张散发着柔和光亮的床,床看起来晶莹剔透,那质地应该是玉石,我不由得咋舌,这得是土豪成什么程度,才会用玉石给自己砌床啊?
墙体沿着光线不断向前延伸,我却没有看到终点,这足以证明这个房间太大了,已经超出了光线所能触及的范围。
我盯着眼前的那盏灯盏出神,灯盏的造型很奇怪,歪七扭八的,有点儿像后现代工艺品,那种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