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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杨嗣昌,陈新甲这样的人物都是绝迹了。几位老臣,虽然清正,但都没有什么才干,孙传庭再一去,朝廷就真的没有一个领军的大臣了。左良玉那样破胆无用的鼠辈,咱们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兄弟们,现在的情形,由不得咱们不小心谨慎!”
“魏大说的是了。”王源最是爽快,听的有理,便第一个表示赞同:“现今这局势,只能置身事外。皇帝不差饿兵,咱们卖过命效过力,现在连饷银也发不上了!一句话,都是苦捱……凭什么皇亲国戚坐享膏梁,卖命出力的事全是咱们?”
李恭也是点头,不过却是又问道:“若是小爷果真相中了咱们,调入东宫效力……又当如何?咱们说到底也是大明武臣,总不能公然抗命。”
“实在不行,你们去敷衍一下也罢了。”魏岳沉吟道:“小爷年纪小,性子未定,我看未必就能坚持多久。”
“那好,就是这般行事。”李恭先是一笑,但紧接着,却也是一脸的黯然。
究竟是大明臣子,打这般商量做这般行事,心中却是十分怪异,也是十分的不安。
魏岳也不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只是牵马攒行。
只有王源将魏岳腰间的宝刀取了下来,拔出来看了再看,半响过后,才道得一声:“嘿,果然是把好刀!”
第7章 崇祯()
到了下午四点来钟的光景,这一天的晚朝结束了。
御膳房已经开始准备御膳,等乾清宫派人过来传请的时候,正好看到皇太子朱慈烺背着手,从深幽的殿门里头走出来。
在朱慈烺身后,则是一群东官讲官恭谨相送,众臣侧身而立,一直到朱慈烺走远,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天,文武并重,自是没有虚度。
“见过小爷!”
殿前广场上哗啦啦跪下来一百多号人,都是执礼甚恭的样子。
只有乾清宫过来的御前牌子趋前一步,打了个躬,笑道:“皇爷今天高兴,娘娘们都在,催着叫小爷赶紧着过去。”
“喔,好好,我知道了。”
今天是难得崇祯高兴,平时都是在自己宫中吃饭,崇祯十次有九次都是自己吃,很少有叫人侍膳的时候。除非是年节,才一定会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
从中左门进去,再从后左门出来,规制只比太和殿小那么一点的乾清宫就赫然在望了。
这会子的乾清门广场上可看不到什么游人,更加没有后世的那种衰颓破败之感,殿瓦是随时更换,红墙年年粉涮,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华美。
过乾清门就是内朝所在,已经看不到禁军的身影,举目看去,就只有穿青绿袍,着白皮靴的宦官们的身影。
“过了门了,请小爷下辇!”
到得乾清宫殿前,丘执中等太**中的太监也面露紧张之色,等步辇前倾之时,众人连忙将朱慈烺扶了下来。
站在原地,朱慈烺也是不自禁的挺了挺腰,然后才迈步拾阶,向乾清宫里头走去。
乾清宫很大很大……这座雄伟的内朝宫殿修建于永乐十二年,殿基与交泰、坤宁二殿连成一片,殿阔九间,进深五间,丹陛露台汉白玉台基上是高大巍峨的两层大殿,四周是成双成对的铜鹤、龟、鼎等装饰。
殿分明间和暖阁,明间有金台,台上是一把金漆坐椅,坐椅之前,摆放着一张宽大厚实的几案。
宝座正后方,则是挂着一张写着“敬天法祖”四个大字的匾额。
朱慈烺看到了,自是感慨万千。这匾额,在清朝被换成了“正大光明”四个字。
而眼前这匾额是崇祯元年时换上的,端庄大气,苍劲有力。
这是当时的司礼太监高时明所写,内书堂出身的太监果然很有两把涮子,字写的很不坏。
至于匾额两边的楹联却是崇祯御笔,一边是“人心惟危,道心唯微。”另一边则是“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这就是崇祯日常办公和召见内监的地方了。
等朱慈烺进来的时候,乾清宫的“明间”已经站满了人,而穿着元青色曳撒,头戴暖帽的崇祯,正也微笑着看向朱慈烺。
先不必管别人,朱慈烺上前给崇祯见礼:“儿臣叩见父皇。”
彼此是家人父子,所以朱慈烺只需上前一跪一叩,也不必等吩咐,就自己站起身来了。
打他清醒之后,见崇祯也没超过三次,其中两次还是自己在不清醒和颠狂的状态之下。当时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相貌的中年男子,匆忙而来又匆忙而去,根本就没有细看。
现在这会儿倒是可以仔细看了。
崇祯穿戴着的是常朝服饰,黄色的翼善冠,饰东珠金线,非常的漂亮。
身上是元青色的团龙袍褂,就是胸前和两肩都用金线绣龙,再下来是玉带皮靴。
皇帝所着,是当时手工制作的典范巅峰之作,全身都是华美异常,大气磅礴之余,又不失小巧精致。
从冠到袍服,全都是不折不扣的艺术品。
不过这艺术品上,却有明显的瑕疵:崇祯的龙袍下摆里衬,有两个很明显的补丁痕迹。
“这……有人说崇祯衣服上打补丁,看来是真的了。”
衣服冠服虽然漂亮,却也掩饰不了崇祯脸上的忧色。
这个皇帝,从即位开始,就是极为辛苦,勤理政务,坚持常朝制度,优礼东林大臣,裁抑太监,撤废税监矿监……该做的全都做了,但到现在,亡国之象明显,覆亡之事已经近在眼前,崇祯自是每天忧愤焦急,他才三十三岁,鬓角已经明显有大片的白发,而脸上皱纹深刻,时不时的露出悲苦的神情,或是莫名其妙的低低一叹。
“看样子你是大好了,朕太忙,你要自己善自珍重,好好将养身体。”
等朱慈烺起来,崇祯很随意的吩咐着。
“是,儿臣一定不会教父皇再担心。”
“嗯。”崇祯点了点头,又道:“最近你写的仿都很看得过,讲官每常提起,也夸赞大有进益,朕心甚慰!听说,吾儿还每天都熬练身体?”
“儿臣敬慕父皇,愿效法父皇,文武并重。”
崇祯向来自觉自己是神文圣武,只是群臣赞誉并不算什么,而且现在国事如江河日下,也很少听到圣君和中兴等字眼了。
便是他自己,怕也觉得中兴二字,已经是极难听的讥刺!
但无论如何,亲生孩儿当面说得如此话,仍然是顺耳好听。
当下崇祯只是一笑:“吾儿近来说话也颇听得,大约是一病之后,如菩提顿悟了。”
皇帝难得说笑话,殿中众人也自是跟着一笑。
朱慈烺却道:“儿臣近来读书进益,也常阅塘报,前方军事,悉数在心。所以愿习骑射刀枪,请父皇恩准。”
“咦?”崇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大约是没有想到,以前这个平庸发福的儿子,居然真的有这般上进的心思。
他心中只觉欢喜,站起身来,背手在御案后转了一圈,到底脸上露出笑来。
见他如此,周后并袁妃等人,也是脸上露出微笑。
周后更是满心欢喜,看着儿子,只觉这十余年的功夫,并没有白费。
昭仁与长平二公主,一个倚在周后身边,另外一个,却是趴在周后怀中,长平抿嘴微笑,星眸只是看向哥哥,昭仁年纪还小,不过也是知道太子大哥在父皇跟前博了好彩头,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看着朱慈烺,苹果也似的小脸上也满是笑意。
定、永二王与皇五子朱慈焕都是老老实实的恭立在侧,崇祯瞧着他们,抬手向着朱慈烺一指,笑道:“瞧你们大哥,这样才是好样儿的,你们读书都是和他在一起,如今他要学武,挑教习,朕都允了,你们也要争气,要跟着一并学习,身为皇子,原本就是要文武并重,当初你们皇爷爷,就是这般教导朕的!”
“是,父皇!”
三个皇子都是毕恭毕敬,连忙躬身答应着。
“朕心里很是欣慰。”崇祯也是不胜感慨的样子,看向诸后妃,皇子,公主,**之中,也是难得这么欢聚,当下脸上更是笑意盈盈,不过他向来性子内敛,虽是高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当下只挥一挥袍袖,令道:“传膳吧,朕吃完了,还要处置国事,批阅奏章!”
第8章 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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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继续修改,先上传新版八章,以后的更新每天最少是三章起,请大家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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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参加这种宴会,朱慈烺对御膳很期待,一听开饭,连忙正襟危坐的等着。
崇祯一声传膳,外头殿阶上就响起了细乐声。
进来的时候朱慈烺就看到了,有那么十来人,手里拿着各种传统乐器,穿着干净的袍服,正在殿门口伺候着。
等正式一传膳,就传来不大不小,声音节奏也刚好的音乐声。
没有想象中的难听,吃饭时听一听这种稍有节奏的乐声,倒果然是有助食欲。
御膳的滋味么,倒是一般。毕竟是随温随吃的温火膳,大块鸭子整只鹅,不是爆炒出来又没有味精这些调味品,滋味很是寻常。
不过就这种水平的饭食崇祯怕也享受不了几天了,关中一失陷,农民军一路袭来,崇祯一筹莫展,于是天天就是减膳撤乐,减膳撤乐,一直到吊颈而死那天为止。
看着坐在殿宇正中,一本正经挟菜吃饭的崇祯,朱慈烺摇了摇头。
就算是吃饭时,崇祯也是很正经严肃的,他以“坚毅”闻名,这个面具戴的久了,恐怕自己都习惯了罢。
可怜,鬓角的白发,眼角细细密密的皱纹,还有时不时情不自禁的喟叹声……这些都足以说明,眼前这个九五至尊,忧心忡忡,心境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愉快。
这还是一家老小齐聚一堂,全是自己人的场面。就算是这样,崇祯也是隐忧难解,局面确实是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想来他还在等孙传庭的战胜消息,不过,就算胜了,也是一时间的开颜。大明到了今天,实在是积重难返了!
“怎么说呢……”朱慈烺心思复杂的想道:“还是属于自己找的。很多悲剧,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他在这里七想八想,外头又来了一队太监,进来给崇祯跪下行了一礼,接着便道:“皇爷,两位太妃听说今日家宴,欢喜的了不得,特派奴婢送了菜来,请皇爷格外加餐。太妃说,国事要紧,龙体更加要紧,请皇爷善自珍重,千万可要保重龙体。”
另外一个太监也是跪下,说的话虽不完全相同,但也差不离。
宫中还有两个老太妃在,对崇祯也很关切,今晚家宴,就派人送两个食盒来加菜。
还有天启帝的张皇后,就是后说话的那个太监,也派人送了一个盒子菜来。
崇祯为人严刚坚毅,对物质是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他自己吃饭,几个菜也就够了,不象万历年间享乐无度,一顿饭过百个菜也是寻常。
宫中太妃心疼他太寒俭,也是经常派人送菜过来。
不过**中的女人,平时自己找乐子消闲解闷,国事如此真的不大了解,到现在,还在劝崇祯不要太辛苦了。
听着这话,朱慈烺看到崇祯脸上也是露出自嘲的笑来。
朱慈烺摇了摇头:大约崇祯自己也知道,可能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