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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庸自被魏泽救后,又由天台山的义士余学葵转移到松江华亭青村,由方孝儒早年的门生俞允收养,后与俞女成婚,再转至余学葵从弟的白沙里村隐住,改姓余氏,埋名隐数代,直到明朝万历才得平反昭雪。
建文四年七月初,在京城。
孝儒的门生廖镛、廖铭等近百人,也纷纷被抓捆着押到牢中。
次日黄昏,在京城皇城外的刑场四周,人山人海。
方孝儒的父母、四个住在外地的子女、兄弟、姐妹、本家叔伯、堂兄弟、岳父母等九族共约七百余人悉数被陆续带到京师;
孝儒的门生故旧三代近二百人也已陆续被带到;
……其他未能降燕的建文旧臣人犯们也都被一个个、一批批地带到。
接着,一群宫廷仪仗队出来,在华盖下,成祖向行刑官和锦衣卫士吩咐一阵后,人马车轿从正阳门,开始向聚宝门拥去。
南京城万人空巷,从五龙桥外到正阳门转弯过通济门,再达聚宝门口,到外都是聚集和涌动的人潮,人们纷纷向前挤来,唏嘘不已,哭声震荡天地。兵士们疯狂地吆喝着,紧张地马来抢去,无法拦挡。
建文七月初。南京聚宝门前,华表高耸入云。
方孝儒头破血流,全身伤裂,被五花大绑、捆在聚宝门刑场门口,刽子手们每抓来的一个孝儒家的亲人,都要在孝儒面前被执行杀戮,几个时辰后,在孝儒的脚下,陈尸无数,是处已成一遍尸山血海。
“燕贼疯狂,无视天理国法,逆我先皇太祖,屠我朝臣国民,残无人道,旷古难见……”孝儒张着破裂的血口,含糊不清地愤怒地叫骂道,“燕贼行径,天理不容!”
“罪臣且住口……”刽子手们狂叫道,并以绳子勒住孝儒的脖子,以尖刀挡着他的咀。
孝儒的弟弟方孝友雄纠纠、气昂昂地也被捆拉着,推到孝儒的面前。孝友也将要在孝儒的面前被试斩杀。
“孝友,吾的贤弟……”孝儒见了,急忙挣扎着向弟哭道,“恕为兄不能为家光宗,却让举族蒙难!”
“仁义兄长何出此言?方家能有兄长这般大忠大义之人,万世留芳,我等死无遗憾……”孝友激动地说道。
“好……贤……弟……”孝儒断断续续地说。
“兄长且听小弟口占一绝:
‘阿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
华表柱头千载后,旅魂依旧到家山。’”
孝友激动地高声吟诵道。
“我京城之内,好一对勇烈的兄弟……”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激昂的喝采声。
“待燕贼亡命之后,国人当为我而唱前朝文丞相名篇: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孝儒挣脱缚索,激动地说着,并手指华盖下的成祖,张着血口叫骂着。
“方孝儒如今幡然悔过,尚可留下性命,倘若一意孤行,朕将叫你血溅南门也!”成祖向孝儒叫道。
“忠臣……何惧生死……”孝儒继续用右手指着成祖喊叫着。
“将他的右手剁下!舌头割下!让他再指、再骂……”成祖叫道。
刀斧手上来,砍去了孝儒的右手和舌头。孝儒已成了个残缺不全的血泪人。
接着,孝儒被回拉到午朝门口。这里已陈列有三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大部分都是孝儒的亲人。孝儒被绑缚在金水桥前的一块大青石板上。他望着亲人们的尸首,仍在咆哮着,披发长啸着,向成祖哭骂着。
“将他千刀万剐……”成祖继续大声叫喊,“再施以车裂酷刑……”
于是,众刽子手一拥而上,同时举刀向孝儒斩剌。孝儒已被完全割下了双脚,只剩下一段呼呼流血的左臂还在肩下摇晃,一颗头胪挂在血肉模糊的躯干上,口里却仍在“呼呼”地溅血哭骂。
在挣扎中,由于孝儒的右手已被砍去,所以其左手镣铐铁链已经自然脱落,孝儒似乎在挣扎着往上爬。此时,一个刽子手见状突然冲上来,举刀砍下了孝儒的双腿,于是,孝儒轰然倒在地上,全身血流如注。他一边骂着,一边抬起残存的左臂,蘸着地上的鲜血,“嚓!嚓……”地在地上一口气写下十三个“篡”字后,才渐渐气绝。
“尔胆敢说朕篡夺?”成祖一见,更加气急败坏,而且又气又怕,忙疯狂地叫喊起来,“……将他车裂……”
于是,刽子手们七手八脚,将淹淹一息的方孝儒杠缚在五马绞架上。随着一声大喝,五马急向五方拉去,孝儒的残躯骨肉在刑架上,被撕扯得丝丝作响,顿时分成数块。他的血浆一股股地从其口中和腔中喷出,洒在那块大青石板上。那青石渐渐由青变红,后来竟变成了鸡血色,直到侍从清扫擦洗路台时,它仍不能恢复原色,最后竟完全变成了一块用人血染成的巨型晶莹剔透的红色人血石。
至今,此人血石仍伏在明故宫中,供世代游人观赏。人们都视之为宝石,也有人认为此石价值贵过了价值连城的“鸡血石”。
方孝儒终于成尸数块,倒在血泊中,壮烈地为国殉难了。其尸体同其他烈士的尸体一起,被兵卒们车拉人扛,穿过正阳门,越过外秦淮河,被推到聚宝门外报恩寺下的万人坑中。
当天深夜,三山门外“清明”书楼的陈老先生,含悲忍泪,将方孝儒先生的尸体拉到聚宝山下,含悲忍泪,细心地将他埋葬在万木丛中。
埋好了孝儒,陈老先生扯下自己身上的白布,盖在孝儒的坟头上,并且大哭着,咬开自己的中指,用鲜血在白布上写出一副对联:
“血染雨花鲜为痛忠魂埋十族,
声凄云树劲长留正气炳千秋。”
在葬毕孝儒之后,陈老先生慢慢抬起头,离开了聚宝山。他因连日来数起悲惨事情的剌激,已觉身心疲惫,神情恍惚。到次日凌晨,浑身疲困的陈老先生,竟手持方孝儒的绝命遗书,拖着破烂长袍,一边行走,一边大念大唱起来。那绝命词道:
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
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犹。
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
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
呜呼哀哉!庶不我尤。
陈老先生行吟道上,神态憔悴,衣裳褴褛。他从聚宝门、抱恩寺,走到十八坊,穿过鸡鸣寺,上了旧台城,逶迤来到了神策门城楼之上。
“老先生何故如此模样?千万不能……”在城楼边,一位穿戴笠帽簑衣的渔翁见其欲纵身跳城,忙惊问道,“世事虽乱,我辈亦不能轻生!”
“世事混浊,吾心已碎,蝼蚁无力,何可救之?”陈老先生慢慢起抬头,漠然反问道。
“君不闻:虽是山河破碎、乾坤倒置……”那老翁又慨然说道,“然而,金瓯可补,乾坤终有扶正之日也……”
“唉,老丈之言差也!天缺一片有女娲,心缺一角何可补?”陈老先生凄惨地叹道,过了一会,又远望前方,叫道:“哎呀,危楼远眺,浓云谲变,水天一色,无边无际……,这一具残躯何用……”
说罢,陈老先生急步登上楼台之巅,低下头,俯瞰玄武湖水荡漾,再抬头茫茫然远望。
“呜呼,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陈老先生忽然披发大叫,叫罢,遂翻身跃入城下湖中。
此时,那渔翁闻声,悚然回头,翻身扑来,然而,其为时已晚!待那老者赶到城头女墙旁边时,陈老先生已入水中,不见身影。老者唯见目下的湖面掀起了一阵波浪,接着又慢慢地平静下来。
“苍天哪……”那渔翁也大哭着,咆哮起来。此时,一条闪电穿过长空,划破东方,然而,玄湖依旧霪雾浓浓,蒋山依旧暗云沉沉。
第318章 万杀之夜血火奔【5】()
七月炎天,淮北北郊。
南军的烈焰已近平息,唯有一星半点的余烬还在迸发星火。
兵部尚书铁铉与成祖的大将邱福、皇太子高炽的大军在淮北持久大战。铁铉在南,燕军在北,两军陈兵城外,南北对垒,多日相持不下。
“少主后任的兵部尚书铁铉,果然忠勇!我等不能速胜,这如何是好?谁能料到:建文已去多日,唯此北地一旅,却如此强劲难以消灭!”太子高炽向邱福说道,“铁铉较之曹国公,更胜数筹呀!”
“铁铉本为山东的一员小吏,能成了少主兵部尚书,实为少主胜算之策呀!铁铉忠烈,更兼智勇双全,其势可敌十个李景隆。重用铁铉等能人志士,也是朝中方孝儒等人的高明之举!”大将邱福说道,“而今铁铉搜集了山东及大江南北残部,统帅全军,占据淮北,誓死勤王复国,其势有死灰复燃之态,殿下不可小觑!”
“我等将如何对待铁铉这支劲旅?”高炽向邱福问道,“双方已战多日,人困马乏,我军终不能胜。这如何是好?”
“对待此人,只可智取,不可强攻!我辈前次所以不能速胜,皆因把铁铉视作李景隆了!”邱福轻声说道。
“将军有何战胜铁铉之计?”高炽问,“这淮北乃南北要塞之地,倘若不能尽皆荡平,恐怕天下震动,或许建文真会死灰复燃!”
“殿下勿忧!这铁铉虽然智勇,然而必竟是亡国之臣,如今其主上蒙难,京城陷落,其士已气馁,势在强驽之末,本来无心久战。殿下不如重整军营旗鼓,摆出个长期久战姿态,铁铉为救京都,必然性急,欲求速战速胜,而我军则可事先埋藏伏兵,以逸待劳,见彼杀出,即可奋而歼击之。”邱福道。
“倘若铁铉不来,将如何破之?”高炽问。
“正因为铁铉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志士,京城危亡,他决不会长久袖手旁观。”邱福道,“况且,我方才已得到军报:南方的魏国公徐辉祖也有与铁铉合兵一处,先扫平淮北外敌,再回救南京,卷土重来之意。徐辉祖援救铁铉之兵,已到淮南八公山下。因此,一旦我等在此吃了铁铉,之后,还可坐等徐辉祖的军马送上门来,以便一并歼之!”
“此计甚好!只是淮北地形平坦,这埋伏兵马之处何在?”高炽问。
“前方山口,山陡路窄,且两旁禾稷茂密,虽不能隐藏马队,却是我步兵埋伏的佳地!”邱福手指城南说道,“如有可能,还可遍地隐设绊马绳索!”
高炽在马上向前看去,但见前方城池一角,颓城低垛,掩在山中;对面农家茅屋片片,水潭星罗齐布,犹如沼泽,都落在杂木林中。
“此处竟有此险,将军所言极妙!”高炽遂点头笑道,“我等即可因地制宜,在此伏下一批步兵行卒!”
二人欣然,随即吩咐近万步兵走卒,依计而行。
再说在南军大营之中,主帅铁铉正因朝中巨变,高炽、邱福又按兵淮北郊外不动,牵制自己南下的军马,使自己不能脱身,不能早日援救京城,十分焦燥。
“朝廷大难,而燕贼又稳坐淮北城外,我不能先行取胜而抽身勤王,这如何是好?”铁铉问身边的山东参军高巍道。
“尚书大人何不派兵直攻高炽大营?如今,京城陷落,我等不可久留北地,如再三拖延下去,南军心冷,必有后患!”参军高巍说道,“末将愿领三千人马,冲进邱福大营以胁逼燕军,大人引大部人马踏平高炽军营!”
“不可!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