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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里面讲述的声音越发大了:“是了,就在我望见那俊秀的男人是狐妖的时候,他似乎也认出了我猎妖人的身份。看着我,眼神之中颇多挑衅,却是一转眼,身形就消失在了后面的巷子里。”
“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跟上。要知道事出诡异必有诈,身为猎妖人自然要比寻常人都谨慎几分。。。但我实在太好奇了,加上这毕竟是闹市之间,这狐妖除非吃了天王豹子胆,断然不敢在这闹市里闹出什么来,他还不足以让妖物和人类打破那种隐秘的平衡。另外,我还有一个感觉,跟上去,说不定会发现一些了不得的什么。。。这样想着,我一咬牙,也走出人群,进了那条巷子。”那人说话间长叹了一声,似乎是在感慨。
这一下众人听着,比那老蒋讲起聂焰还要吸引,忍不住一叠声的催促那人快说。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调整情绪,过了半晌才说到:“之前说到我进了那条巷子,也算不得偏僻,两旁都是人家。一进巷子,就看见那男妖狐不紧不慢的走在巷子里,颇有些明目张胆让我跟上的意思,妖都坦然到这份儿上,我也不好再躲躲藏藏,既然来了,索性就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似乎是有意要引我去个什么地方?走走停停,后来却是到了什么地方?你们猜?”
“猜什么猜?那就一口气儿说了吧。”
“就是,就是!听得人心痒痒。”
众人听得着急,哪里还顾得上猜什么,那人没料到冷场,只好苦笑了一声说到:“旱灾之后,很多人流离失所,老百姓最不能缺的就是那粮食,而这个城中,时常有布施,所以在这边的一块空闲之处,就形成了流民暂时聚集的地方。这一日布施,稍微有些力气的都去排队领粮了,在那个聚集的地儿,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我走到这里的时候,那个男妖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看着一堆破落的帐子,随意盘坐躺在地上的人,我心中还疑惑,他是引领我来看看人间疾苦吗?可就是那一天。。。”这人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疑惑,砸砸嘴,似乎想分辨一些什么。
但经不起众人的催促,又再次开口说到:“反正,我是忘记不了那一幕,容我啰嗦几句,因为那是一生难忘。那一天吧,我记得男狐妖引路时,天儿就泛黄的压抑了,昨日里都说要下大雪,只不过一直压抑到那一日都没有下下来。我一个人看着那乱七八糟迷宫似的流民居所,正在迷茫,眼瞅着,这天儿就下起了雪。”
“先是那雪粒子,只是转瞬之间就飘起了鹅毛大雪。这饥荒加上寒冷,却是流民们最难熬的时候,却不想着一下雪,那些流民竟然欢呼了起来。我心说莫不是已经被这日子折磨的傻掉了?却是凝神一看,在那些流民的欢呼之中,走来一个女子。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似乎不畏寒冻,竟然穿着一身儿白衣,只是批了一件薄薄的红色斗篷就来了。她一个人,提着一个篮子,远远的,我也看不清楚容貌,就觉得行走摆动之间,那种风姿卓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人陷入了回忆,言语也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众人听得入神,之前还时不时有的喧闹声儿,推杯换盏之声全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沉默。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远远的望着,按说男人都该折服于她这种风姿之中,却半点不敢生出猥亵的念头。我承认,我那日也只是默想,如此风姿,就算长得如同那东施,也是一个人间秀色,就单凭那种风姿!”那人强调了一遍。
聂焰在外面似乎已经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头上盖着的那片叶子,也算着聂焰点头的动作,跟着微微晃动。
估计是梦到了什么好事,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笑容之中却有说不出的沧桑苦涩,兴许是这个姿势睡得不是那么舒服,他忽然把腿舒展开来了,像是无意的摸了一下小崽子,口中却是含含糊糊的嘀咕。
“哪有什么风姿?当日也是一样莽撞。”这么一句话,估计靠得很近之人,才能听清他讲的什么?
可当日里不就是莽撞吗?看他站在宅子前发呆,自顾自的就笑了一声,跑起来那瘦削的身影,哪里又有风姿?脏脏的脸蛋儿甚至认不出是个女子。
似乎想到了很多,聂焰微微皱眉,睡得很不舒服的样子,店小二再次路过,也是觉得这人莫不是热到难受了吧?却注意不到叶片阴影之下,那稍显沧桑的脸上,那一丝惆怅之感。
“这女子是来布施的,但比起之前那些善举,她更加的大方,那篮子里竟然装着是用红纸封好的银钱。她一路走过,都是递到那些如同乞儿的流民手中,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屑不敬不耐之意。在这时,我想,这莫不是天上的仙女来拯救人间了?恰好那女子走的近了,抬头也是注意到了我。”
“我怕是此生都忘记不了那一眼,她的眼神很平静,不,应该是平和?初看只是觉得此女清秀可人,也算得一个美丽女子,再看,却觉得眉目之间仿佛笼罩着一层光彩,却是动人无比,又带着那娇憨的少女之态,忍不住赞一声尤物。最后看时,就觉得这五官无一不是恰到好处的美,增一分则太过,减一分则无味,分明就是绝色。”
“当时,我承认我是有些呆傻了。那女子却也不恼怒于我,只是冲着我淡淡一笑,又继续为流民们布施。我是难忘那一笑,这明明就是飘雪的冬日,怎么她一笑,我就犹如到了百花之谷,初春之湖畔那样的舒爽,仿佛一切都有了生机。。。我真真是。。。”那人不停的感慨。
“李兄,你这是被狐妖迷住了吧?”
“啧啧,李兄,没想到你平日里稳重,谨慎。今日说话却这么像登徒子呢?”
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开起了那个讲述之人的玩笑,那调侃之间,讲述之人急了:“我哪里是什么被迷住了?我平日里哪一点儿像那登徒子了?你们知我为人,不要讲此等的话语,若是你们见到了那女子,不见得就比我强到哪里去!”
“这就是天狐吗?”终于有人开口了。
那讲述之人似乎在否定什么,最后开口:“我到现在都觉得她哪里会是那魅惑天地的天狐?分明就是善良不可亵渎的仙女。。。那日,我就是那样想的,甚至自惭形秽之下,想要远远避开。”
“却不想,在我身后,那男狐妖忽然出现了,我惊吓之际,却听得他说了一句‘舍妹就在你等猎妖人眼前,怎么不出手杀了?她可是天狐,你们不是做梦都想杀了她吗?猎妖人,就是一众强软怕硬之辈,一身杀孽,还以为在行那正义,可笑可笑’。”
第四十七章 归家()
“兀那狐妖,好生嚣张,若是让大爷我遇见了它,少不得一斧子将它劈的魂飞魄散。”
“这狐妖怕是故意来挑衅,让你杀那女子的吧?”
这句话一说出,犹若引爆了火药一般,那饭桌之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猜测什么的都有。
只有那讲述之人喃喃的说到:“总之,那男妖狐说完这话,转身便走。我回过神来追赶,却到底是失了他的踪影。再回来时,那女子也已经走了,剩下的都是一片流民赞美之声,直呼她为女菩萨。我之所以不能确定,全因为我岂可轻信狐妖的言语?再不信,是从未听说天狐有如此的善良?最后,天狐不应该是那绝顶魅惑的存在吗?为何平和温良,又圣洁如那高山之雪,娇憨若那少女之态,清纯高洁,不可亵渎?你们见了便是明白了。”
“啊。。。”此时的聂焰扯掉了脑袋上的叶子,忽然长叹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吓了正和他脸对脸的小崽子一跳,赶紧缩了一下脑袋。
聂焰看得好笑,轻拍了一下它。
然后干脆利落的一手提起让老板准备的清水干粮,又把装着小崽子的包裹系在胸前,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驿站。
驿站外,那匹被栓在树下的黄骠马儿已是吃饱,看着聂焰走来,忍不住连连的打起响鼻,似乎不耐聂焰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聂焰走上前去,拍拍马儿的脖颈,说到:“老伙计,听了一件故人的事儿,耽误了些时候,咱们这就上路吧。”
说话间,聂焰解开缰绳,翻身上马,那马儿善解人意的低嘶了一声,甩开蹄子,便朝着道路的前方奔跑起来,在火热的日头下,带起了一路的烟尘。
分明是一只普通的黄骠马,却是跑的很快,那带起的凛冽风,也吹起了聂焰的一头长发。
他那神色显得有些玩世不恭,嘴角也是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在马上有些爱惜的摸了一把黄骠马的鬓毛,这几年倒是它陪他出生入死,喂的草料之中悄悄由少入多,考虑着马儿的承受能力,拌入了一些未化形的妖兽精血,倒歪打正着,让这马儿更加的神骏了。
也是当年的少年心性,心中也难免得意,这马儿比起古时那传说中的赤兔怕也不差了吧?
“大黄,你说这碗碗做这些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所图是什么?她断然是狐族之人,这一点已经不用怀疑,而自古人和妖哪有不两立的?而近年,她也活动频繁,频频出入那些传闻有大妖的深山,甚至在人间也。。。这一次,就是单传为了行善吗?”
聂焰对着马儿自言自语,马儿却哪里会回答他?只是不满的又嘶鸣了一声。
那意思好像在说,本大爷在专心跑路,你小子别啰嗦。
聂焰苦笑了一声,低头看去,小崽子已经在他怀中睡熟,原本系在腰间,露出了一个腿子的煮白鸡,鸡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倒是馋嘴。”聂焰看了它一眼,好笑的看了一眼它那油光闪亮的嘴,伸手摸了一下。
儿时无烦恼,无论人与兽都应该是如此吧?看这家伙,也是一个吃了又睡的货色。
黄骠马儿神骏,加上吃饱喝足,休息的够,原本聂焰预计要傍晚才能赶到的地方,却是在下午时分,不到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这是蜀地的一个小镇,在几年前离开故土之时,聂焰就是带着几个孩子来这里定居的。
选择这里,自然不是毫无原因。
第一,因为蜀地偏僻,蜀道难行,一般兵家祸事都很少波及到蜀地。
第二,则是因为这里大山连绵,多山岭水泽险峰,又因地形原因,多具灵气。自古剑侠,仙侠,修者多出蜀地,但妖物凶兽也多出蜀地,甚至传说中的几个大妖也盘踞在此,为方便自己猎妖,不离孩子们太远,这里也是选择。
最后,蜀地相接滇黔,也是那多深山大泽,妖物频出之地。
聂焰在三年守孝的时节,就已经决定把蜀地做为落脚点,如今也算是按计划行事。
这个小镇不在蜀地的中心,算是比较偏僻。
初到之时,这里的民风虽然彪悍,但也透着一股热情,只是贫困了一些。
到了如今则是繁华了许多,一些都全因为梅寒。
这倒是个神奇的丫头。
进入小镇,与聂焰打招呼的人不少,在这里四年的时光,倒不是他聂焰多有名声,而是他那些弟弟妹妹,特别是梅寒的名声。
之前,聂焰的宅子就买在镇子比较靠近边缘的一条巷道。
是一个刚刚够兄妹四人加上聂焰住着,稍显有些拥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