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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充满怨毒与不甘,即便明知她的母后,她的皇兄随时随地都能将她舍弃换取更大的利益,但她仍旧依靠着他们,欺骗自己他们是她的后台,继而疯狂的报复羞辱过她的人;
一条,同样满是怨恨,愤怒,不甘,但理智仍在,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从而摆脱一次又一次沦为棋子的命运。
当南宫涵碧抬起头,嘴角勾起温婉浅笑,眸中褪去怨毒之光,似是荡漾着清波,整个人的气质斗然转变,令人眼前一亮。
对此,宓妃眸光闪了闪,勾了勾嘴角,不由高看了南宫涵碧一眼。
剖心之痛难以忍受,一方面代表着成全,一方面却代表着毁灭。倘若无法自这样的心路历程之中走出来,那么就只能在南宫涵碧的内心深处积压出更多的怨与恨,随着时间慢慢的累积,终有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看清了,却走不出来的南宫涵碧,仍会乖觉的做一颗棋子,在她的自以为是之下,进行疯狂的,不计后果的报复。
然而,执棋之人面对这样一颗不听使唤的棋子,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便是除之而后快。
皇室无亲情,无论是苏皇后也好,三皇子南宫立轩也罢,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南宫涵碧。
但在狠狠剖开自己的心,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的价值,反反复复,徘徊犹豫,纠结挣扎过后,南宫涵碧走了出来。
她,依旧怨着,恨着,不甘着,但却看清楚了自己前面的路,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整个人的气度在悄然间发生了细微却不难察觉的改变。
她依旧会乖乖听话,安安份份的做一颗棋子,努力达成她的好母后,她的好皇兄对她的一切要求。心放开之后,眼界不觉也宽了些,之前南宫涵碧没有察觉到的一些东西,此时回想起来,她的一颗心只觉更加的悲凉。
原来…。罢了罢了,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又何须强握着不放。
短短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南宫涵碧整个人几乎发生了质的变化,满心伤痕鲜血的她,历经挣扎过后,为自己铺就了一条全新的路。
坐在她身旁的南宫立轩似是觉察到些什么,侧首看了看她,浓眉蹙成一团,心下顿觉不安,好像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涵碧…”轻唤一声,本是试探的话,最后却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怎么了皇兄。”语气平和从容,南宫涵碧丝毫不在意南宫立轩的试探,红唇轻启又道:“金凤国除了相府,还有那么多的世家,反正我们意在联姻,涵碧嫁谁不是嫁,总能挑选到一家对我们有用又合适的。”
温相府?怕只怕是她的母后和皇兄一开始就想要她去的地方。
借着赏花讨要彩头,一切本是水道渠成的,无奈温绍轩直言拒婚,温宓妃又胡言从中插了一脚,以至于计划落空。
皇兄的计划失败,认识到这一点的南宫涵碧也不想去蹚相府的浑水,顺势避开才是上上之选。
“那涵碧在仔细看看,有喜欢的就告诉皇兄,皇兄一定为你做主。”相府的确是不行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南宫立轩若有所思。
“皇兄安心便是,涵碧不会坏事的。”是的,她不会坏事,不会明着坏事,暗着嘛…呵呵。
梦箩国柔幻公主跟温相府大公子联姻一事,在前者的不追究,后者的转移话题下不了了知,过程虽然曲折了些,好在结果还令人满意,总归是达到了宣帝心中的要求。
一曲歌,一场舞,美纶美焕却是无人欣赏,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居于高位的宣帝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未变,出言打破这一古怪诡异的氛围,朗声笑问道:“骁勇侯可在。”
“微臣在。”骁勇侯庞正,乃庞太师长子,承袭爵位。
“朕听闻你的长女擅舞,那便让她献上一舞,让朕也饱一饱眼福。”
庞正躬着身子,拱手道:“为皇上献舞是小女的福气。”
“今晚是个好日子,就跳个喜庆些的舞蹈。”
骁勇侯庞正长女,名唤庞菲,正值二八妙龄,生得唇红齿白,貌美如花。
一袭桃红色的琉璃广袖裙,腰身高束,凸显纤细的柳腰,宽广的水袖,长长拖地的裙摆,金红相间的丝线绣制出大朵大朵的水仙花,花蕊之中镶嵌着泪珠大小的珍珠,极是华丽好看。
白晳如玉的脸庞,细长的柳叶眉,杏眼桃腮,眼角微微上挑,很是妩媚勾人,瑶鼻秀挺如峰,朱唇一点嫣红,如瀑青丝梳成望仙流云髻,牡丹花型的翡翠步摇,两支蝶恋花的发钗插于发间,配以同色的耳环,端得是明艳动人。
位居皇城五美首位的庞菲无疑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儿,然,有了宓妃那般惊艳的出场,她的光芒也随之黯然失色不少。
此时见她仪态端庄如弱柳扶风般的起身,轻移莲步行至大殿中央,对着宣帝福了福身,清婉温和的嗓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娇媚,只闻其声,便不觉将目光投向她。
单看时,庞菲的光芒犹在,然而,若将她跟宓妃放在一块,前者光芒所剩无几,硬生生就低了那么一等。
怕只怕自今日这除夕宴之后,昔日以美貌与才艺享誉星殒城的皇城五美,精致的容貌已是名存实亡,至于才艺能否再压宓妃一头,谁又知道呢?
从明月湖畔被当众退婚,再到不堪受辱上吊自杀,又到清醒求下两道圣旨,随后前往清心观静养,再到拜入药王门下,又到城北狩猎场强势回归,锋芒初露。
短短不过半年有余的时间,相府哑巴嫡女彻底推翻了世人对于她过去近十年之久的认知。
世人传言,相府嫡女是个哑巴,儒弱孤僻,性情古怪,貌若无盐,无才无德;
世人又道,相府嫡女貌若天仙,绝代风华,乃是药王最疼爱的关门弟子,天生骨格精奇,武功出神入化,一手绣技独步天下。
温宓妃的武功厉不厉害,绣技好不好,亲眼目睹过的人三分二都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另外的三分之一自持身份,也没可能四处宣扬她的‘英勇’事迹。
故此,传言中的这两点暂且不予评说,单论其容貌,绝对当得起貌若天仙,绝代风华,倾国倾城,放眼整个雪阳宫无人能出其右。
“臣女遵旨,请皇上允许臣女稍做准备,换身衣服。”
“朕准了。”宣帝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明黄色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现如今的庞氏一族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庞菲身为家族年轻一辈嫡出的姑娘,自小便如天之娇女一般,身份比皇室嫔妃所出的公主都不会逊色。
她的祖父乃当朝太师,她的父亲是骁勇侯,她的二叔是户部尚书,手中皆握有实权,一门三个男人都身居高位,庞菲自记事起就受人吹捧,无论出席什么宴会都是旁人巴结瞩目的对象。
撇开身份背景不谈,庞菲天生就容貌姣好,五官精致,皮肤白晳,活脱脱的大美人一枚,是各家公子求娶的对象。
一方面,庞菲很喜欢很享受别人以她为中心,每当她一出场就对她投以炙热爱慕的目光;另一方面,她又自视身份贵重,很是瞧不起那些倾慕她的男人。
以她的出身,断然不会嫁给名门世家子弟,嫁入皇室才是她未来要走的路。
打一出生就顺风顺水,享受世人赞美的庞菲,今个儿是首次遇了冷落,可想而知在她这张美丽温婉的面容之下,压抑着怎样的熊熊怒火。
最近这些日子,除了热热闹闹忙活着过年之外,若说皇城里还有什么趣事儿,无非就是大街小巷都传得沸沸洋洋,关于宓妃的大小事情了。
认真算起来,当日明月湖畔,郑国公府世子扬言退婚,说不会娶宓妃为妻之时,庞菲也是在场的,那时的她可没有想到,就是那样一个穿着暗沉衣裙,拉耸着脑袋,胆小畏缩,怯弱孤僻,缩着身子躲在郑天佑身后,整个人灰蒙蒙黑压压,毫无可取之处的丫头竟然在这样的宴会上狠狠的将她踩在脚下,无疑是当众煽了她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
那时,庞菲可没有将宓妃看在眼里,听着其他人嘲笑奚落宓妃,左一句哑巴右一句哑巴的喊她,庞菲心里也是很痛快的。
虽然她一直未发一语,但她的神色与表情,却让很多的人都愿意为了让她展颜一笑而攻击宓妃,狠狠的嘲讽侮辱宓妃。
又怎料到今日,她的风头都被宓妃掩盖得严严实实,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她,而后她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心里万般不甘不愤,庞菲也不得不承认,什么皇城五美,什么五美之首,到了她温宓妃的跟前就什么都不是。
论容貌,放眼整个金凤国只怕都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比肩的,而她若不是一个哑巴,那……
紧了紧袖中半握着的拳头,庞菲抬眸警惕的飞快瞥了宓妃一眼,微低着头退下去准备。
“妃儿,你在看什么?”大儿子不用娶柔幻公主,温夫人提起的心也落了地,紧崩的神经一放松,所有的心神就又都落到了宝贝女儿的身上。
摇了摇头,宓妃笑得乖巧恬静,小脑袋靠在温夫人的肩上蹭了蹭,比划道:“看美人儿。”
噗——
温夫人一愣,轻抚宓妃头发的手一顿,轻嗤了一声,险些当场失态,这小丫头说的什么话。
“谁家的女儿有我家的女儿漂亮。”常言道,绿叶红花,经过今晚温夫人才真正的认识到,三个儿子所言非虚,在这众多盛妆出席,精心打扮的众家女儿中,她的女儿就是那一枝独秀的红花,而其他纵使早有美名的姑娘也都一时间沦为了陪衬的绿叶。
“娘是台上的鲜花看多了,把女儿也当成花了吧,哪有这么夸自己女儿的。”
“娘说的是真话。”
母女俩的悄悄话旁人是看不懂也听不到的,宓妃的手语瞧不懂,温夫人的低语听不清,任凭再多的目光落到她们的身上,她们也只当看不见。
目送庞菲的身影离开,宓妃低垂着眸子,危险的勾起嘴角,笑得莫测高深。
庞菲,庞家的人。
换言之,那便是她的敌人。
妃?菲?
同音不同字,宓妃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她可不太喜欢别人的名字跟她的名字同音呢?
既然不喜欢,那便要毁了。
明月湖畔,被许多年轻公子众星捧月般对待的几个女子中,便是有这庞菲的身影,她虽不曾开口说过话,但她极聚暗示性的举动,却也间接给了原主羞辱与难堪,要说她是推手,是帮凶,倒也一点都不过分。
庞菲自以为她投向宓妃略带警惕又满是警告,复杂难明的眼神无人察觉,竟被宓妃捕捉了个正着,唤起了原主不愿记起的那一段灰色记忆。
朦胧模糊的记忆碎片之中,说有着庞菲这位明艳动人的美人儿。
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她的到来,就是讨债来的。
故,对上庞菲视线的那一刹那,宓妃无声的动了动嘴唇,似笑非笑,眼神挑衅的低睨了她一眼,不出意外看到庞菲变了脸色。
上了她黑名单的人,无论男女,宓妃发誓必定让他们今生后悔生为了人。
“皇上,有舞无曲不美矣,何不再请上一位小姐抚琴为庞小姐助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