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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的人都在花厅外伺候,一个个武功底子都还不错,花厅里传出去的声音都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落下,一字一句的转身就禀报给了云锦。
悦耳动听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让得花厅里的父子三人皆是一怔,站起身来就见一身着白色绣云纹锦袍,风姿卓越的男子阔步而来。
相传,药王的四个徒弟,个个皆是人中龙凤,相貌一等一的好。
见得云锦,方知传闻不虚。
“你是云公子?”
“正是本公子,不知庞太师有何见教。”云锦扫了一眼因失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白氏,一双桃花眼风姿潋滟,勾魂夺魄。
“云公子是个爽快人,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
没等庞太师把话说完,云锦目光落到碎了一地的瓷片上,眼里划过一抹深意,沉声道:“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
“你们是怎么回事,没见有人受伤了么,还不赶紧带她下去包扎一下,不知道本公子最是见不得死人了吗?”
粉衣侍女面色一白,福身又惊又惧的道:“奴婢失职,请公子恕罪。”
“叫人进来把花厅收拾干净。”
“是。”
“庞太师不会怪本公子自作主张吧。”目送白氏跟着粉衣侍女离开,云锦勾唇冷凝着地上的血迹,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对这姓庞的一家越发厌恶了一些,于是笑说道:“本公子最是见不得脏东西,等这花厅收拾干净了,本公子再来。”
话完,压根就不等庞太师父子三人反应,看也不看他们乌黑乌黑的脸色,云锦的身影就已经闪到花厅之外,在他们的眼里化作残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
至于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云锦压根就不在意,他巴不得他们闹得更凶,更没谱一些,这样他才有本钱为小师妹谋求得更多。
这样的一家人,以后指不定还得给小师妹使什么绊子呢?
若能尽快除了,倒也未尝不可,只是眼下时机不对。
“爹,他云锦实在欺人太甚。”庞正气得面色涨红,整个人都处于爆发的边缘,尤其想到云锦说话时的表情,当真是恨不得就那样扑上去咬断云锦的脖子。
庞统的脸色也不好看,袖中双手屈握成拳,狠狠的握了又握,怒极的道:“他的话实在太侮辱人了,这样的窝囊气儿子我实在受……”
什么叫做最是见不得脏东西,等收拾好了他再来,他们父子在他眼里就是脏东西么,他简直可恨至极。
他们不是脏东西,更不是东西,呸呸呸,庞统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竟然说他们自己不是东西。
“忍。”
庞太师这样告诉自己的儿子,同样也这样告诉自己,当云锦打断他的话,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拂袖而去的。
最后他却生生顿住了脚步,他若离开,自己的确是痛快了,可他庞家的一切就要通通都毁在他的手里。
那怎么可以,那是绝对不行的。
庞家的基业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他的手里,更不能毁在他两个儿子的手里。
这些个屈辱,即便难以忍受,也得就这么先受着,才能从而静待时机再扳回他们丢失的尊严跟颜面。
只有手里还牢牢握有这些权势,早晚会有报仇血恨的那一天。
此番,云锦找上宣帝,虽然他在太师府大门前闹了那么一出,手段血腥残酷,但却没有动用江湖手段。
故,庞太师不敢太激怒云锦。
药王谷神秘莫测,超然物外,四国皇室对药王谷都避让三分,礼遇三分,认真说起来药王谷属于江湖门派。
对于那些挑衅了药王谷威严的存在,直接就可采用江湖手段行事,或灭门,或血洗,或挑战,反正以药王谷的实力,无论哪一条,太师府都要吃大亏。
原本庞太师心里并没有想过这些,在他看来,即便是药王谷再怎么强势,他堂堂金凤国的太师府,又是当朝皇后的母家,怎么可能由得他们动用江湖手段。
一点一点认清楚隐匿在太师府外围的那些暗棋的身手,庞太师也终于认清楚一个事实,为何四国帝王皆要对药王谷敬畏礼让三分,哪怕亲近不了药王谷也绝对不得罪药王谷。
哪怕就是动用庞氏一族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所有的势力,兴许的确是能与药王谷一拼,胜负尚未可知之前,庞太师却明白一点。
那便是他即便险胜一筹,一直没有动手,保持着观望姿态的宣帝,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太师府连根拔起。
逞一时之勇的事情,以庞太师这只老狐狸的心机与谋略,他是万万不可能这么做的。
常言道: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事。
这些年他的确是得意忘形,行事太张扬,太嚣张霸道,目中无人了一些,以至于招惹了多方记恨而不自知。
若非是他行事越发的张狂得意,白振国那老东西也不会糊涂到对乐风动了杀机,招惹到药王谷这头沉睡的雄狮。
狮子就是狮子,哪怕睡着了,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挑衅它的威严。
沉寂多年的药王谷,势必因着他太师府而高调的向世人宣告,犯药王谷之威者,杀无赦。
“可是爹…”
“老二,你素来聪明,不会想不明白为父为何要你忍,我忍,大家都忍着。”此时,紧盯着庞统说话的庞太师,眸光如箭,锋芒毕露,带着凌厉慑人的寒气。
今日之辱,暂且受着,总有一天他会将曾经所受之屈辱,一点一点十倍,百倍的偿还给药王谷。
药王谷而已,也并非是动不得的。
只是不能冒然去动罢了。
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庞太师整个人的气息一变再变,渐渐归于平静,周身的气势敛尽,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
如若不是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一抹精芒,或许当真会以为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姿态摆得很低很低的一个普通的老人。
眼见庞太师是当真动了怒,庞正庞统两兄弟心中纵有再多的不满,不甘,不愿,都不得不收起来,甚至还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们并不怕庞太师暴跳如雷的发怒,因为怒过,吼过之后,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却怕极了明明心中有怒气却隐忍不发的庞太师,每每那个时候,他们整整半个月都会提心吊胆,又惊又惧,生怕行错一步而遭受重罚。
“清洗伤口的时候会有些疼,还请夫人忍着一些。”粉衣侍女将白氏带出花厅,穿过抄手游廊,绕过两个小巧精致的花园,走进了玲珑阁正堂才安排她坐下,找来一个药箱替白氏处理伤口。
云锦的心思她一个小上的侍女不敢去猜测,只能尽职尽责的做好他吩咐的事情。
比如,替白氏包扎伤口。
明明因着乐公子之事,云公子应该憎恶她面前这位骁勇侯夫人的,偏偏云公子却让她替白氏包扎伤口,真真让她想不明白。
“姑娘动手吧,本…我能忍。”
疼吗?痛吗?
她早就麻木了,失血过多也让她精神恍惚,头眩晕得厉害。
可她咬着牙坚持着,一定不可以倒下去。
“那好。”粉衣侍女垂眸扫过白氏的手掌,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暗道这女人可真能忍,姓庞的那些人也真狠,真冷血。
保养得宜的玉手,掌心之上正扎着一块青花白瓷片,伤口深可见骨,将白氏的整只手都染得鲜血淋漓极为刺目。
也幸得白氏不傻,没有冒然将掌心的瓷片拔掉,否则她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了。
“奴婢要先拔出碎瓷片才能替你包扎伤口,如果实在忍不住,夫人就拿块手帕咬着,以免伤到舌头。”
“多谢姑娘提醒,我能忍。”痛过之后,她便彻底死心了。
往后谁为谁的棋子,就说不准了。
“但愿你真忍得住疼。”话落,粉衣侍女就利落的动起手来。
她先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白氏血淋淋的伤口,而后拿出镊子夹住碎瓷片,果断下手将其拔出,顿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白氏疼得脸色白中泛青,嘴唇都给咬破了,她想这再怎么疼,也比死好受多了吧!
掌心越是疼,她便越是恨。
仔细检查白氏的掌心,确定没有残留的细碎瓷片之后,粉衣侍女再次为她清洗伤口,然后在她的伤口上用了止血散,金疮药,最后拿出白色的纱布替她包扎好。
“好了,切记伤口一定不能沾水。”
“多谢姑娘提醒,我记下了。”白氏感觉伤口虽疼,但这种疼比起之前那种疼,无疑轻松了好几倍。
同时,她又不禁感叹于这个粉衣侍女对待她良好的态度。
因着她父亲的关系,就连她的婆家明知事情与她无关却分分秒秒都在迁怒于她,反倒正应该要迁怒于她的药王谷的人,反而待她态度亲和,这是怎么回事。
常年生活在算计与算计之中的白氏眸色深了深,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瞬间便被她给阴谋化了。
只是她也不脑子想一想,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是药王谷看得上眼的。
救她,无非就是云锦故意给庞太师一家添堵的罢了。
不然,她是死是活,干云锦何事。
“夫人是想呆在这里休息还是回花厅?”
白氏一愣,抬眸看向进退有度,举止从容的粉衣侍女,下意识的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目光扫过自己已包扎好的手掌,柔声道:“可否牢烦姑娘代为通传一声,我。我想见见云公子,或者乐公子也是可以的。”
顺势拔下自己发间的一只金步摇递向粉衣侍女,白氏目露期望,生怕会被拒绝。
“小师妹,你怎么看?”白氏不会知道,从头到尾她的神色都尽数落在宓妃等人的眼中,哪怕是她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能有幸逃过。
宓妃勾了勾粉唇,笑道:“白振国那个蠢货竟然也能生出这么有心计,有头脑的女儿,莫不是基因突变?”
“什么是基因突变?”云锦乐风听得一头雾水,在宓妃偶尔从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汇面前,显得他们很白痴。
“就是遗传的意思。”
“我可不觉得这个白氏是遗传了白振国那个蠢东西,兴许是隔代遗传。”乐风想起自己跟白振国那几次碰面,真是分分钟都让他想要捏死他。
一副商人特有的精明嘴脸,满眼全是算计,仿佛他在他的眼里就是那有待估价的货物,试问,乐风怎么可能对他和颜悦色得起来。
更别提白振国一开口就暴发户似的,好像自己拥有金山银山,是个人就必须要给他面子,听他话的模样,简直不让乐风倒尽了胃口。
若非见他一次又一次都是为了自己女儿而求到他的面前,乐风对他才不会那么好脾气。
哪里知道,他差不点就动了恻隐之心的人,竟然那么恶心人,完全就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非但如此,竟然还惹来了杀人之祸。
宓妃抽了抽嘴角,那什么,他们现在不是来讨论遗传不遗传问题的好么,“这个女人心里藏着秘密,又或许她的手里还握着什么底牌,三师兄小师兄你们谁去见见她。”
“我去。”
乐风出声之后,云锦就暗中使了一个眼色给粉衣侍女,后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