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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等了许久,沧淮才又重新回到手中,可在这个时候,朱袍男子的声音,又出现了。
“白家第十五代后人白小乙,目无法纪,蔑视王法,见提审管非但不伏法认罪,还胆大妄为,企图行刺差官,依照上谕,先棍打八十,然后再行审判!”
声音未落,一道悄无声息地闷棍瞬时就夯在了后背上,力道之凶猛,直逼万钧压顶,一棍就将我打的摔倒在地,连叫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再打!”
一棍一棍又要一棍,我趴在地上被黑暗中无处不在的闷棍打的翻滚连连,却就是谁打的,棍在什么地方都看不见,硬生生挨下八十棍后,已经是体力全无,如死狗般躺在地上,咬着牙低吼道:“给老子滚出来!”
“本官就问你,你认不认罪!”
在那一刻,我几度就认为自己是真的囚犯,身体趴在冰冷的河水里,耳听得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的怒喝,强行提着一口气说:“是人是鬼,可敢一现原形?!”
“执迷不悟,再打!”
棍棒无情,次次见肉。
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水火棍打在身上,如果我要还是肉甚至去,恐怕此刻早已皮开肉绽,被打成了一个血葫芦。
可也正是因为我是残魂,每一棍打在身上都痛及灵魂,几度昏厥欲死又在疼痛中清醒过来,咬碎了牙拼命地抬起头,可是眼前如同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吞噬天地,根本连棍棒落下的位置都判断不出来,我努力地保持清醒,使出了全力,大吼一声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是聻渐,还是聻离!”
“停。”
黑暗中,那男子的声音悠悠响起,如雨点般的棍棒也同时停了下来,我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完全丧失了活动能力,却依旧仰着头,冷声道:“是聻离,对不对?”
“你将聻渐跟你说过什么,又是如何指示你到这的,都写在这张纸上,可免皮肉之苦。”
伴随着话音,一张泛黄的宣纸在黑暗中悠悠飘荡,径直落在面前,纸上是空白的,但是纸面上,却用朱砂笔大大涂了个浅色的“罪”字。
“只要你将这些想在心里,罪己庄自然会呈现出你心头所想,说罢,说出来,就什么苦也没有了。”
我冷笑一声,刚想开口,却从胸口中猛地往上窜出一口黑血,朝着空气中喷洒了出来。
我愣住了,自己是残魂,竟然会被打的喷出黑血,可是还没等我想明白,见我不动也不写,一棍又打在了身上,而这一棍,直击后脑勺,身子躬成了条虾,顿时就昏死了过去。
赶等再醒来,只感觉头痛欲裂,浑身都断成了寸寸缕缕,躺在地上虽然依旧不能动,可是眼睛里却看到了光,一道从牢门外面散进来的光。
“大牢?”
我呢喃了一声,看着铁门上所被栅栏封住的窗口,咬着牙努力想站起来,可尝试了半天,终究是放弃了。
聻渐跟聻离已经闹崩了。
这是我躺在牢房里想通的唯一一件事情。
聻离是九泉府律刑司主司,所有的刑责问罚皆归他一个人管,那审我的朱袍汉子又自称是提审官,看来我来这里是提前走漏了风声,自己钻进了聻离所设下的圈套里。
可是那个提审官还有那些三班衙役也太奇怪了,出现的方式和打人的手段绝非常人,一招一式无不都将我致的死死的,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想必聻离也是煞费苦心才布下的这局,其目的就是为了从我空中套出有关于聻渐背叛九泉府的证据,但是一想到二爷爷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却又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牢中不知方日,被扔在这里后也没人再来提审,就好像是把我给忘了,却也让我恢复了很长时间,直到能站起身,透过铁门上的窗户往向门外,却发现铁门外面只有冰冷的石墙,甚至连个看守都没有。
我隐隐觉得不对,也不敢轻易尝试破门,目光紧盯着窗外,一愣神的功夫,有人来了。
先是听见铁链拖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脚步声响,可是一直到了切近,我竟都没有看见有任何人影出现。
心下微惊,却忍住不发,随后就听见“咔嚓”一声,像是门锁转动,接着余光里,就瞧见在我右手边的视线死角内,缓缓开出了一道铁门。
这酆都狱里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难不成狱中的所有牢守都是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我从一进大门,一举一动都是在旁人的注视下进行的?
我伸长了脖子朝着铁门打开的方向瞟,耳听得铁门的里面,也渐渐响起了铁链晃动的响声,我不知道是里面的囚犯在动,还是说那个看不见的人正在拿铁链锁他,总之,片刻的嘈杂后,一道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卫君瑶!
卫君瑶衣衫不整,手脚皆被厚厚的铁链锁着,蓬头垢发,垂着头像是有人在前面牵引,一点点拖着步子往前走,整个人看起来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萎靡不振,一直到消失在了视野中,我才一转身靠在铁门上坐下,心中的震撼如同翻江倒海,可脑子里却始终只萦绕着一个问题,她怎么会在这?
不是季宗卜将她半路劫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酆都狱的大牢里?
而且看样子必定是饱受摧残,究竟是谁将她抓到了这里,又是谁在这么她,季宗卜,现在又在何方?
第四百五十九章 平地惊雷()
没等我想太久,沉重的铁连声便再度在门外响起,我急忙站起身,只以为是君瑶回来了,可是目光还没瞟向窗外,铁门被从外面缓缓打开,无形之中,冰冷的铁链锁在了我的双手和脚踝之上,紧接着就感觉有什么人在前面猛地一带,身子一个趔趄,便被拽出门去。
我当时火冒三丈,想动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非但体力全失,甚至连残魂的力量都用不出来,顿时心中大骇,再感觉着手上冰冷的镣铐,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名字,阴寒石。
走在前面那个看不见的人有意地拽动着铁链指引我不断变换着方向往前走,一路上一言不发,穿过冗长的走廊,迎面而进的,是一间空旷的偏室。
偏室内空无一人,两边却摆满了椅子,正当中一座铺着黑色笼布的桌子稳列而立,桌子上惊堂木、签筒、印盒、红黑砚台摆放齐全,俨然一副衙门升堂的架势。
站在正中央,我能感觉都前面那个带路人已经松开了铁链消失不见了,却丝毫不敢大意,转过头紧紧盯着两旁空旷的椅凳,冷哼道:“别藏着了,都到这了,出来给小爷看看,你们到底长什么样,连面都不敢露。”
“放肆!”
刚等我把话说完,一声叱喝便在大堂内炸响,左手边的椅子上赫然出现一个身穿朱袍的男子,袍子正中间绣着一条黑色的鹤,端坐在椅子中间,看着我怒目直视,“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当心再打你八十大板,让你魂飞湮灭!”
“原来是你。”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还以为你是这的老大呢,没想到却是个喽啰,真是失望。”
“白小乙。”
一声自带着威压的低呼在耳边厢响起,我瞬时转过头,就发现在面前的堂案之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位身披蟒袍的中年人,面色冰冷,神态威严,一双如炬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开口说:“堂下犯人,可是白家第十五代后人,白小乙本人?”
我皱了皱眉眉头,眼睛朝着左右瞟了眼,并没有看见那些拿着水火棍的三班衙役,凛了凛神说道:“我是叫白小乙,可是不是白家第十五代后人,那就不太清楚了。”
蟒袍男子颔首,却一拍惊堂木,冷声说:“你可知本官今日带你前来,是所为何事?”
我撇嘴笑了笑,看了旁边那朱袍男子一样,说:“你问他,他知道。”
“放肆!”
朱袍暗自面色愠怒,正要发作,却被蟒袍男子一个眼神给瞟了回去。
“你此番前来酆都狱,是否是受人指使,指示之人是谁,让你来干什么,你如实交代,本官可以王网开一面,向上面求情,放你一条生路。”
蟒袍男子言之凿凿,我停在耳朵里却说不出的刺耳,淡淡说:“没人让我来,只是不小心误闯进了这里,正想着出去,就被你们给抓来了。”
“明晚不顾!”
朱袍男子刚一开口,惊堂木再度拍案。
“若是没人背后指示,这茫茫水灾,你又如何能找到我酆都大狱,而且若没有里应外合,我大狱之门又如何会打开放你进来?如实招来,否则免不了一阵皮肉之苦。”
一说到皮肉之苦,我顿时就从内心深处往上窜冷气,咬着牙根说:“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蟒袍男子呵呵一笑,点点头,道:“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那个人?”我一抬头。
“那个人。”
“那个人是哪个人,你不说明白,我哪知道你在指谁?”
蟒袍男子面露愠色,像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我的左手边的椅子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同样穿着朱袍的老者,抱拳冲伏案上道:“葛大人,咱们的时间有限,不妨明的告诉这小子,让他抓紧签字画押,也免得耽误了主司的大事。”
“可这么点名道姓的诱使犯人指认四大镇府,怕是不太好吧。”
说着话,又一名穿着朱袍的男子出现在左手边的椅子上。
“我认为刘大人说的是,当务之急是完成主司大人交代下来的命令,要是逾期无法将供词交上去,恐怕你我都不好交差啊。”
……
片刻前还宁静的大堂此刻忽然嘈杂一片,随着一句句话音,两边空旷的椅子也顷刻间被这些穿朱袍的人给坐满,彼此间争论不休,竟像是为了一个要不要主动说出聻渐的名字,而拿不定主意。
可是我眼下关心的却不是这个,总觉得自打进入酆都狱后这些人都不太一样,非人非鬼,也不属于残魂,身形随意隐现,像是有恃无恐,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肃静。”
蟒袍男子冰冷的话语冲散了屋内的喧嚣,同时目光扫向众人,最终又落在了我的身上,说:“古往今来,能进我酆都狱的,无不都是天魔地煞一类的逆天悍鬼,可不管他们生前如何作恶,又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只要进我酆都狱,不出十天,全得乖乖地听话,有什么说什么,让他干什么就得去干什么,不能说一个不字,今日你个小小残魂站在这里,我本不想与你动刑,可真要是把我逼急了,这三百多般酷刑,可有你受的。”
看着他威胁似的眼睛,我想起了卫君瑶在离开大牢时那股子落魄神情,顿时火气从心头窜到了脑袋顶上,可是却心知万万不能发作,眼下千万不能将卫君瑶也牵扯到这件事里,甚至连萦尘和二爷爷都不行,只能自己随机应变,想办法逃脱。
想到这里,我抬起了头,径直地看向蟒袍男子说:“你是想问聻渐是吧?”
蟒袍男子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同时两边数十位朱袍官员纷纷勾下头提笔便记,我看着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说出是谁,你就能放我走?”
蟒袍男子点点头,“只要你说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