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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尸斑、腐烂的老女人脸已够骇人了,更骇人的是,它上半截身子是花纹斑斓的野猫,下半截却烂得只剩白里泛黄的骨架,青色的肠子从骨缝里耷拉出来,在地板上拖得老长,身下一大滩脓血蒸腾着袅袅白气,恶臭难当。
它本来一脸享受的模样,可一见白小薇,丑脸上表情顿时凝滞,露出一丝惊骇,随即尖声嚎叫起来:“你来干什么!”
白小薇轻笑声中,身上的荧光开始哔啵作响,化作丝丝青蓝色的鬼火燃烧起来。
她的声音越发空灵而不可捉摸:“跟你打个商量,把他让给我怎么样?”
老馋猫的丑脸扭曲起来,肩头皮毛乍起,呲着黄牙怒吼:“白妃,你别太过分,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已经抢了我一次口食,我不跟你计较,却不是怕了你!”
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住的往杨树林身上瞟,瞟得杨树林毛骨悚然。
却听白小薇冷哼一声:“不识好歹!”
话音未落,白小薇兰指轻弹,体表青蓝色的鬼火突然暴涨,一股阴寒的气息如水银泻地般向四面涌出,屋子里的旧桌椅、文件柜都瞬间燃起了腾腾鬼火,那景象,如同炼狱浮现。
杨树林只觉一阵窒息,被这气息震得踉跄后退,而那鬼物也尖叫着从刘山宗身上跳了起来,一闪身躲到了屋子后边的桌椅堆上,弓着身子,呲牙怒吼,作势欲扑。
白小薇伸手虚抓,刘山宗沉重的身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甩起,凌空飞向杨树林。
“带他走!”
杨树林一把抱住飞来的刘山宗,却被狂暴的力道带得滚倒在地。
没等他们爬起来,老馋猫已经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你敢偏帮两脚羊!”
白小薇咯咯轻笑,身形飘动挡在了老馋猫与杨树林中间:“那又如何?”
“你不守规矩在先,就别怪我了!”老馋猫吼叫着,那蓬头垢面的大脑袋疯狂摇摆,长发如毒蛇般朝白小薇卷了过来,同时飞身扑向白小薇,屋子里腥风乍起。
白小薇玉手一挥,鬼火熏天,长发烧得吱吱尖叫着卷了回去,老馋猫也嚎叫着翻身扑上了天棚。
它好似壁虎般倒悬在天棚上,呲牙甩头,口水四溅,所及之处活像被硫酸泼到,瞬间乌黑冒烟,同时,长舌激射向白小薇。
白小薇一把扯住了它的舌头,却没注意到,它那耷拉出腔外,盘得满地都是的肠子,悄然蠕动着从背后掩至。
杨树林把这一幕瞧了个清楚,疾声惊呼:“小心后边!”
然而他的提醒已经晚了,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肠子爆起,一下卷在了白小薇的纤腰上,把她那本就不赢一握的纤腰,被勒得几乎要断掉一般。
白小薇一声闷哼,却不顾凌空扑来的老馋猫,反手一挥:“快走!”
随着她的断喝,鬼火卷着刘山宗和杨树林轱辘出了门,紧接着木门再度嘭的一声关紧了。
杨树林搂着刘山宗撞在墙根上,一时爬不起身来,他脑海中只晃动着木门关上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老馋猫的血盆大口咬住了白小薇的肩膀,一同滚落在地板上……
他忍不住有种冲进去帮忙的念头,可又清楚的知道,他连门都打不开。
这时,一束手电光晃在他脸上,他又一次听到了谢盈的声音:“班长?你们这是?”
走廊里的黑暗被手电光划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杨树林猛然记起白小薇之前说的话,顾不上理会谢盈,扭身去看刘山宗。
刘山宗脸色发黑,不省人事,但身上却没见到伤口,只是晕了。
他急忙拍醒了刘山宗,来不及解释,拉上谢盈一起半拖半拽的架着刘山宗跑出了楼。
按白小薇的叮嘱,他没敢回宿舍,栽楞着跑出了学校。
可刚出校门,身后就传来了野猫的嚎叫,叫声凄惨,却分不清从什么地方传来,数量众多,而且离得也越来越近,听着就让人浑身发麻。
紧接着,路边的枯草丛里、墙头上,但凡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相继冒出了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杨树林只觉汗毛倒竖,谢盈甚至惊得腿都软了。
杨树林此刻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阳气最重,忙问刘山宗。
刘山宗吃力的吐出三个字:“派出所。”
杨树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跟谢盈一起扶着刘山宗,踉踉跄跄的往派出所而去。
岩石高中离派出所只隔着一条街,一路都是下坡,三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派出所的门厅,当值的老民警出现在杨树林的视线中时,他忍不住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刘山宗也好不到哪儿去,仰在门厅的排椅上大口喘息。
让人诧异的是,本来已经快要围上来的野猫,却没有一只跟进派出所来,只是在院子的铁栅栏外不停的疯狂嚎叫,抓挠着栏杆,无数惨绿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游走,格外扎眼。
三人都松了口气,如果再慢上一会儿,说不准他们都得被成群的野猫撕扯成碎片。
老民警见状也有些诧异,皱眉扫了两眼外边:“哪儿来这么多野猫!”
但看到杨树林三人的样子,他也顾不上再问缘由,先叫来同事把他们扶进了值班室,查看过三人的情况后,确定二人只是脱力,并无大碍,老民警这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中谢盈最清醒,她当时路过画室,听到里边有动静就上来查看,孰料一进走廊就莫名其妙的晕倒在地,醒来时就见杨树林和刘山宗倒在走廊尽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民警一问,她就要开口,却被杨树林抓住了手,抢先道:“叔,我们报警。”
杨树林可不会像谢盈那么实在,推说遇上了抢劫的,抢了他们的钱,还对谢盈动手动脚,他们拼了小命才跑到派出所来。
老民警半信半疑:“那外边的野猫是怎么回事?”
杨树林只好耸肩:“我们也不知道,一路上都追着我们。”
所幸那些野猫的嚎叫声渐渐小了,似乎已经散去。
民警询问事发地点,杨树林说在月牙湖边上,跟岩石高中隔着好大一段距离。
他可不想把民警给坑了,这会儿要是民警去了学校,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
民警连登记都来不及就去抓捕嫌疑人,杨树林三人被安排在派出所休息室里暂时休息。
谢盈想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杨树林和刘山宗却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杨树林醒来时已经天色放亮,谢盈倚着他肩膀睡着了。
而刘山宗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坐在床上,靠着墙,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一切都那么宁静安详,杨树林从来没觉得阳光竟然能这么亲切,想起昨晚的经历,感觉就像是做了个噩梦,一切似真似幻。
他轻手轻脚的把谢盈挪到一边躺好,这才坐到刘山宗边上:“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刘山宗摇了摇头:“我没事。告诉我,昨晚是谁帮了咱们。”
杨树林苦笑:“说了你可别不信,是白小薇。”
杨树林本以为刘山宗听了,肯定会很惊讶,没想到刘山宗却一点疑惑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我太自负,差点害了你。”
两人聊起昨晚的经历,都有些唏嘘,从一开始他们就误会了白小薇。
据刘山宗推敲,最早缠上杨树林的并不是白小薇,而是老馋猫。
白小薇之所以找上他,或许是想从老馋猫口中夺食,或许是想试试杨树林值不值得她救,总之杨树林误打误撞的过了她这一关,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使他躲过了老馋猫的毒手,但不可避免的,死气缠身,形如枯槁。
既然白小薇没打算为难他,他身上的异兆,应该只是相继被两个鬼物缠身后残留不去的死气,这是正常现象,即使刘山宗没有出现,杨树林重病一场后,死气也会完全消散。
可刘山宗救他心切,竟忽略了这一点,在几乎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扑鬼物老巢。
阴差阳错之下,他们竟然摸到了老馋猫的门上。
但即便这样,也并没有完全走上死路,如果不是谢盈的意外出现,老馋猫也多半会陷在刘山宗的摇篮咒中无法醒来,等到天光大放,只要开柜取骨焚化,老馋猫就会形神俱灭。
然而,摇篮咒虽然强大到足以让鬼物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但破解之法也简单,从下咒到天光大放其间,只要有人声,就会使鬼物彻底惊醒,破咒而出。
如果不是白小薇,昨晚他们兄弟,必然落个十死无生的结局。
但这事也不能怪谢盈,按刘山宗的说法,这是天数使然,即便谢盈没去,也会有别人去。
杨树林本来就对白小薇存着一丝愧疚,如今迷雾拨开,得知她从头到尾都是一番好意,心里的愧疚更是不断放大,脑海中浮现出白小薇被老馋猫咬住肩膀的那一幕,只觉心中刺痛,立刻跳下床,就要杀回去看看,没想到却被刘山宗一把拉住。
“老五,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别冲动。”
“管不了那么多,我现在就要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第九章 一路走好()
三人趁着大早上派出所民警还没上班,没人注意到他们,悄悄溜了出去。
回到学校,杨树林花言巧语的把谢盈哄回了宿舍,转头和刘山宗一起进了土楼。
画室的走廊里一片寂静,杂物间的房门紧闭。
杨树林站在门前,心里有点矛盾,他绝不希望白小薇出什么事,但又不禁有些担心,她要是逼他兑现昨晚的许诺该怎么办?
是福不是祸,他咬牙来到门前,破木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
屋里一片狼藉,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血痕、尸体,只是飘散着一股子臭气。
刘山宗的军刺插在柜子上,窗缝里打进来的晨光将刀刃映得发亮。
杨树林纳闷的扫了四周一眼,回头看向刘山宗。
不等他开口发问,刘山宗已经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邪祟之物的血肉都是阴气凝聚,它们一死,血肉便会消散,不然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不信邪的愣头青了。”
说着,刘山宗上前拔出军刺在袖子上蹭了两下,插回了裤管里。
杨树林翻开破烂的文件柜,找白小薇的骷髅,没成想,最先看到的却是一只烂得已经生蛆的死猫,臭气熏天,屋子里的臭味显然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杨树林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猫,居然比狗小不了多少,下半身腐烂露骨,那恶形恶状,跟老馋猫的模样十分相像。
刘山宗叹了口气:“果然是它,真不知道学校里究竟有什么邪物,居然招来了这东西。”
杨树林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刘山宗一边撕扯一块破衬布一边道:“这东西叫山咀,是阴魂怨气不散,附着在野猫尸身上而生,生成的条件十分苛刻,天时地利缺一不可,等闲难得一见。好在这只还没成大气候,不然它钻到这里来,这楼里的人恐怕会一夜之间全都死绝。”
说着,他指了指猫尸那腐烂的内脏:“山咀办妖半鬼,靠吸食生人的骨髓气血不断壮大,吸食的越多,猫尸烂得越快,要是等本体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