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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碧波湖里十分热闹,湖边停了很多小舟,都为即将到来的端午节的龙舟赛作准备,吸引了很多行人在旁观看,他们站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
霍姝也在看热闹,看到那些热热闹闹的人在忙碌着生活,她心里也跟着高兴。
两人看了一会儿后,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世谨,霍七姑娘?”
聂屹神色微冷,转首看去。
霍姝也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带着一群人走来的高崇,不禁有些惊讶。
此时高崇身边跟着一群京中的勋贵公子,都是一些纨绔子弟,随行的还有一些体态风流的女子,陪伴左右,俨然是贵族子第出游,携美同行,风流肆意,少年意气风发。
霍姝的目光从那些女子身上滑过,最后目光落到最前面的高崇身上。
高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自是又惊又喜,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霍姝,直到发现她的目光后,顿时僵硬了下,一把将身边的一个女子推开,尴尬地笑了下,正想解释时,霍姝却已经收回视线。
聂屹看到他不加掩饰的,凤目酝着冰冷的色泽,执起霍姝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霍姝应了一声,夫妻俩便离开碧波湖岸边。
被抛在原地的高崇被如此无视,面上浮现屈辱的神色,怨毒地看着聂屹,看着他们相携并肩离去的身影,嫉妒得眼睛都赤红了,对聂屹的妒恨再也忍不住,朝着身边那不识趣地要靠过来的女人一巴掌扇过去。
那女人摔在地上,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破裂,流下血丝。
“哎,崇少,别这样!”周围的纨绔纷纷上前,就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杀人,这么多人看着可不好。
高崇怒气难平,也没心思再游玩,推开这些人,阴沉着脸走了。
霍姝的心情也不太好,特别是转头看到高崇出手打人的一幕,不由得又想起霍妍。
这世间,为何受伤害的总是女人,女人就活该被男人伤害么?
她的心口堵着一口气,再次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对聂屹道:“我要去靖安侯府。”
聂屹神色淡然,像是没发现她的心情一般,开口对外面的车夫道:“去靖安侯府。”
车夫听罢,忙调转车头往靖安侯府而去。
靖安侯府里,正在母亲房里侍疾的霍承珏兄弟俩听说已经出阁的七妹妹和妹夫聂屹来了,不由面面相觑。
靖安侯夫人目光幽深,对他们道:“你们去看看。”
一会儿后,霍姝过来了。
靖安侯夫人见她今日上门,不由得有些奇怪,就见霍姝笑得一脸明媚,“大伯母,你身子好些了么?八妹妹如何了?”
靖安侯夫人闹不明白她的意思,含蓄地笑道:“病了许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不过多亏昨儿你过来,妍儿终于肯进食,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我和八妹妹是姐妹,她生病了,我自是关心的。”
靖安侯夫人听到这话,一颗心落下来。
她十分庆幸,当初霍姝回京时,任由小女儿和她交往,并未因为老夫人厌恶霍姝而阻止。
霍姝和靖安侯夫人说了会儿话后,就去霍妍的院子看她。
霍妍今儿的精神依然不太好,虽说她已经不会寻死了,可曾经受到的伤害,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抚平的,特别是这伤害来自于最亲最信任的人时,只有时间可以慢慢地抚平。
见到霍姝,她勉强地笑了下,“七姐姐,你怎么来了?”说着,神色闪躲,有些羞耻,不敢直视霍姝的面容,就生怕在她眼里看到对她的鄙视不耻。
这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霍姝将左右屏退,拉着霍妍的手,开门见山地说:“八妹妹,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
霍妍身体一震,脸上浮现惊恐之色,久久方才坚涩地道:“你、你都知道了?”
霍姝默然。
霍妍见状,心口难过得想立刻就死了,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脏,几乎忍不住想要马上死去。幸好,见霍姝只是看着自己,神色平静而认真,面上却没有任何瞧不起她的轻蔑之色,她的心终于缓过来,眼泪流了下来。
“七、七姐姐,能认识你真好”她哽咽地说。
霍姝将她搂住,说道:“所以,有什么我能帮的,你尽管说。”
霍妍却摇摇头,黯然地道:“如今都这般了,还能比死更可怕么?”
“胡说,有些事情,是比死更可怕的。你想嫁过去么?”霍姝问得很直接。
“当然不想!”霍妍激动地道,“那是我嫡亲的姐夫,我怎么可能想嫁?我宁愿做姑子,也不要嫁过去,我、我没有勾引姐夫,真的!当时是因为有人说真哥儿出事了,我才会过去的,我真的不知道大姐夫会在那里,我、我”
她开始号啕大哭,似是要将当时的害怕恐惧和屈辱都哭出来。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是真哥儿出事了,她心急如焚地赶过去,却遇到醉酒失意的大姐夫,竟然将她当成姐姐,然后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却不知道算计她的人是谁,为何要算计她,那是她嫡亲的姐夫啊,在最敬重的姐姐的丧礼之上,她怎么可能会做出勾引姐夫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那些人凭什么看不起她?
第101章()
靖安侯夫人靠着弹墨引枕,闭着眼睛思索着今儿霍姝上门的目的。
霍姝是出嫁女;回娘家并不奇怪,听说卫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个厚道人,并不会过多地干涉儿媳妇是不是常回娘家。但她今儿突然上门,而且还有聂屹随行,就让人忍不住多想了。
正思索着;突然听到声音。
靖安侯夫人睁开眼睛;就见到被两个丫鬟揣扶进来的小女儿;顿时再也坐不住;就要下床时;小女儿已经扑过来,搂着她哭得直打嗝。
靖安侯夫人只觉得心如刀绞;为何她好好的女儿要被如此伤害?
“娘我不要嫁进永郡王府;我不要嫁姐夫”霍妍哭得声嘶力竭。
靖安侯夫人被她哭得心痛如绞;只能一味地道:“好好好,咱们不嫁,妍儿莫哭了”
霍妍打着嗝,“娘;你让我死了吧;我死了,就不用嫁了”
“胡说!”靖安侯夫人以为女儿又心存死志,脸色都变了,气得骂道:“你昨儿和我说,不想死了,难道是骗我的?”
“不是嗝,我不想死,可是我不要嫁过去我不要,我宁愿死也不要嫁过去,娘,你让我绞了头发当姑子吧,我不想再看到那些人”她喃喃地道,边哭边打嗝。
靖安侯夫人这才注意到女儿话里的意思,神色微微变了下,瞬间有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掠过,那突然而来的想法一旦发芽,就瞬间成长,无法拔除。
霍妍最后哭着睡着了。
靖安侯夫人亲自将她挪到床里头,将被子拉过来盖到她身上,又叫丫鬟绞了干净的帕子给她净脸,然后坐在旁边看着小女儿消瘦苍白的脸蛋发呆。
半晌,她咬了咬牙,终于作出一个决定,叫来丫鬟,将长子叫过来。
霍承珏过来的速度很快。
事实上,自从知道小妹妹身上发生的事情后,他心里就窝着一股怒气,使他在短短几天的时间迅速地成长。他心挂着生病的母亲和妹妹,生怕再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天一直请假在家侍疾,所以在母亲召唤时,能极快地过来。
靖安侯夫人将左右屏退,看着长子沉声道:“珏儿,我不想将妍儿嫁进永郡王府。”
霍承珏愕然地看着母亲,迟疑地道:“可是妹妹她”她已经没了清白,除了嫁入永郡王府作继室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除非妹妹真的去做姑子。
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自小娇生惯养地长大,当家人的,哪里舍得送她去作姑子?
靖安侯夫人冷笑道:“难道女人没了清白,就合该去死么?还是你觉得你妹妹发生这等惨事,不嫁人就应该去死以证清白?”
说着,她双眼凌厉地瞪着长子。
“当然不是!”霍承珏忙反驳,在这件事上,如果说最无辜的人,就是妹妹了,妹妹何错之有?他怎么忍心让妹妹去死?
应该去死的人是欺负了妹妹的永郡王世子才对,可恨他作为兄长,竟然无法为妹妹出这口气,心里已经极为自责。
霍承珏见母亲冷冷地看着自己,知道她心里难受,就算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也不会有这种狠心的想法。
霍承珏只是犹豫了会儿,就问道:“娘,您想要怎么做?要儿子做什么?”
靖安侯夫人冷笑道:“自是让你妹妹病逝,届时,你祖母爱将哪个姑娘送去就将哪个送去,和我们无关,和妍儿无关,我的妍儿还有大把美好的人生要享,何必折进去?”
霍承珏震惊地看着母亲,急道:“娘,你不是说”以为母亲改变主意,宁愿让妹妹去死,也不送去永郡王府这坑。
靖安侯夫人轻蔑地道:“妍儿自然会活得好好的。”
听罢,霍承珏就明白母亲的意思,想让妹妹假病逝,以摆脱这桩亲事。
然后,靖安侯夫人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下下策,容我再想想,我断断不会将妍儿嫁过去的。”说到这里,她又愤恨地道:“你祖母和婷儿真是好狠的心,竟然如此算计妍儿,毁了她的清白,让她不得不嫁过去,以为如此就能”
她冷笑连连。
霍承珏沉默地立在床前,心里沉甸甸的。
每听一次,他都难受得厉害,无法想像,用这般狠毒之计毁了一个姑娘的是那位一直温柔端庄的长姐,是一直疼爱他们的祖母。长姐舍不得留下的三个孩子受苦,那小妹妹又何其无辜,要将自己一生都赔在这儿?
靖安侯夫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瞥了一眼长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你祖母和你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承珏,娘需要你帮助。如果这事不成功,妍儿会死的。她说,她死也不会嫁过去。”
说到这里,靖安侯夫人用帕子捂着嘴,小声地抽泣。
她疼爱大女儿不假,对她的病逝极为伤心,也很怜惜三个没娘的外孙。可小女儿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在跟前养这么大,是她的命根子,她更舍不得她。
她一直努力地当好这个侯夫人,为这个家无怨无悔地付出,以家族利益为先,受了委屈也忍着。可这次,她不想再忍了,不想管什么靖安侯府,也不想管什么霍家的利益,她只想救救她可怜的小女儿,就算为此她失去一切,她也心甘情愿。
循规蹈矩一辈子,临到老了,她才醒悟过来。
霍承珏看到母亲如此,眼眶也红了,哑声说道:“娘,您放心,儿子会永远站在您这边。”
靖安侯夫人破泣而笑,柔声道:“好孩子,娘心里真高兴,你妹妹的命就交给你了。”
***
霍姝探望完霍妍后,就想直接离开靖安侯府。
不过刚出霍妍的院子时,突然想到自己回娘家,竟然不去给祖母请安,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只得抬脚往春晖堂而去。
到了春晖堂,照例是丫鬟出来传话,老夫人身体不适,正在修养,不宜见人。
霍姝心里很高兴不用过去,顺嘴问了几句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