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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目前已知，梦境的主人是个带着怨恨死去的人，我们现在需要了解的是她的死因。”林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曹洁雯的嫌疑目前自然是最大的，她看到受害者尸体后的反应非常可疑，先是神经质地大笑，然后惊恐地大喊不是她害的……但如果她就是凶手，那赵天和袁依雪在这件事当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然后呢？”苏笺忽然道，“我们到底是该帮梦境的主人报仇，还是阻止她？”
林消推了推眼镜，皱着眉沉思不语。
柳清挑了挑眉，“怎么？你们的目的难道不是活着离开吗？其实很简单，你们顺着梦境走，这些人都会死，梦境的主人达到目的，梦境结束时，这些人将会在现实中死去，而我们则会被困在梦中再也逃不出去；若竭尽全力阻止他们死，逆梦境轨迹而行，那这便是个死局，梦境止步不前，所有人都出不去。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沿着线索找到梦境的主人，把源头解决了，梦境自然就破解了。”
如果是这么回事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苏笺神色复杂地看着柳清，语气不善，“这是你猜的？还是陸之说的。”
如果是陸之说的，为什么这家伙不早点告诉他们！
柳清像没听到一样，转身，背对他们，“你们没多少时间说废话了。”
苏笺刚冒起的火气苗头瞬间无力地熄灭了。
柳清的态度，其实很容易看懂，苏笺也多少可以理解他。一来他们本是敌人，忽然成为伙伴，转变过于突然，的确不可能马上就和和气气地相处。二来，按林消所说，柳清并非自愿和陸之缔结契约，恐怕他对听从陸之的命令还有反抗的心思，这么一想，也就可以理解他现在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的漫不经心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林消语气平静地开口道，“时间确实很紧，柳清，带路吧。”
柳清没应声，直接迈开了脚步。
苏笺与林消秋雨沐二人相视一眼，一同跟了上去。
或许是刚才的对话让柳清改变了想法，这次他的步伐明显快了许多，苏笺留意了一下他们的行进路线，他们路过了好几座教学楼，柳清似乎很清楚该怎么走，一路上连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过两旁的建筑物，目不斜视且脚步没有半点犹豫。
苏笺只能暗自猜测对方或许是和陸之走过一遍了所以如此熟悉，毕竟对方再怎么像个人，本质还是个人工智能，他的记忆能力是真正意义上的过目不忘。
没走多久，苏笺便看到了他们正前方疑似目的地的地方。
苏笺眯着眼看了会儿，确认他们正在朝着一扇大铁门走去。
铁门旁就是一间小小的警卫室，远远看过去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铁门是紧闭着的，近两人高的铁门最上面是整齐的一排削得跟矛头似的尖端，一根根竖着的铁栏杆连个落脚点都找不到，若不是清楚知道这是间学校，苏笺怕是要以为他们被扔到监狱里去了。
林消和秋雨沐也看清楚了他们的目的地，林消眯了眯眼沉吟不语，秋雨沐则惊叹了一声，疑惑地开口问道，“我们要出去吗？”
柳清恍若未闻，继续走了一段距离，离铁门还有好些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苏笺等人立即警惕地四下张望，以为柳清发现了什么，刚想轻声询问，秋雨沐轻轻咦了一声，紧接着警卫室的小窗口闪过一道人影，还没等几人看清，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焦急和欣喜的情绪从警卫室里传出，“林助教！”
警卫室的门从里面猛地被推开，一个穿着墨绿色外套、身材中等的男子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苏笺眉头刚蹙起，就发现小窗口又闪过一道人影，这一次，竟是个熟悉的身影。
身材偏瘦的黑衬衫青年迈着淡定的步伐跟在墨绿色的人影身后，离得近了，对方嘴角那一抹总是挂在嘴角的笑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身穿墨绿色外套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到苏笺等人近前，伸手便想抓住林消的手臂，被林消皱着眉头躲了过去，对方愣了一下，也没在意，回头看了看身边其余几人，目光扫过一身古装的柳清时有一瞬的诧异，但显然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这点微不足道的诧异，他看着林消的眼神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脸上则写满了惶恐不安，“林助教，学校的人都去哪儿了？我从办公室里醒来到现在就看到过秦老师一个人，其他人呢？都去哪儿了？连警卫室的老李都不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消的视线越过中年男子，挑着眉看向他身后嘴角带笑的秦渊。
秦渊清了清嗓子，自觉地开了口，“情况基本就是霍老师说的那样，在看到你们之前，我们一个人也没有见到过，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第57章 第八幕 心里有鬼（）
秦渊的归队让苏笺精神一振，如今让他最头疼的就是难以从这些关键人物口中获取有用的信息，秦渊的读心术和催眠无疑是眼下他们最需要的助力。
秦渊这句话乍听之下似乎只是无意义地重复了霍老师的话，实际上却是在向他们介绍霍老师的身份，林消听后正了正神色，推着眼镜认真地对霍老师道，“霍老师你先不要慌。能不能先说说，你们有些什么发现？”
霍老师看起来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听了林消的问话神经质地迅速扫视四周一圈，仿佛在担心被什么人偷听到一样，压低了嗓音开口，“我、我怀疑——学校闹鬼了！”
苏笺清楚看到秦渊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林消“哦？”了一声，推推眼镜，“怎么这么说？”
霍老师迟疑了一会儿，才语焉不详地道，“你想，前两天不是……那件事……”
林消一脸不解，“霍老师指的是什么事？”
霍老师的目光扫了一圈苏笺等人，显然是对他们有顾忌不想被听到，伸手又要去拉林消，却再一次被他躲过去，他一急，忍不住道，“林助教，这事传出去影响不好，你——”
“霍老师，如果你说的那件事和眼下的局面真的有关系，我们在场所有人都该有资格知道，这样大家才能一起想办法摆脱现状。”秦渊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霍老师的话，“希望霍老师慎思。”
霍老师僵了僵，回头冲着秦渊挤了个笑出来，“我这不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才……”
秦渊勾了勾嘴角，善解人意似的点点头，眼中却没有笑意，“霍老师的顾虑我明白。”
霍老师又扫了眼苏笺等人一眼，抿抿嘴，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就是你们三班的那个蓝秀悦……她前两天不是……自杀了吗。”
你们三班？
苏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赵天、袁依雪、曹洁雯和这个死者蓝秀悦，都是一个班的同班同学。而自己和秋雨沐在梦里的身份也是这个班的学生，所以在霍老师口中就成了“你们三班”的一份子。
可是自杀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自杀，蓝秀悦为什么还会抱着这么大的怨恨回来复仇？
霍老师说完一句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接着道，“这件事吧，和我也有点关系。”
“蓝秀悦家境不太好，家中有瘫痪多年的母亲和顶着重病干活养家糊口的父亲，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她还能以优异的成绩拿着全额奖学金考上我们学校，在我们老师之间，一直是对她赞不绝口的。”
“蓝秀悦的自杀原因，我们公开的说法是迫于生活压力，实际上，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她在自杀前，来找过我。”
苏笺下意识看了眼秦渊的表情，对方的目光紧盯着霍老师，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秀悦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一直在勤工俭学，我也常在图书馆看到她在那帮忙，除此以外她好像还在校外有兼职，你们想，每天就那么二十四小时，她这样，哪还有时间好好学习？”
霍老师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所以期末将至的时候，她来找我，希望我能给予她一些……「帮助」。一旦这次期末考她考砸了，她的奖学金就会被终止，这对于她的家庭情况来说无疑是灾难。我也很想帮帮她，可我作为一个老师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唉，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么做！办公室的期末试卷答案被盗，校方很快就追查出了是她偷的。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万分痛心，本想向校方替她求个情，可我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扛不住压力，选择了结束生命。”
苏笺的注意力一直在秦渊身上，见对方勾起一抹冷笑，再看向霍老师的时候，目光带着不善。
也许乍听之下霍老师的这套说辞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什么漏洞来，但也正因为这套说辞过于「正常」，才让人不得不质疑。
若真如霍老师所说，蓝秀悦是因为偷了期末答案被发现，扛不住压力寻了短见，那很多事情就说不通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曹洁雯这几个人，若按照霍老师的说法来推断，曹洁雯这几人最有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告发了蓝秀悦，让她事迹败露，作为人证将她推往事件的刀锋口。
可是蓝秀悦会因此对他们怨恨至此吗？
蓝秀悦是个什么样的人，苏笺现在只能凭空想象，霍老师将她形容为一个家庭背景困苦却成绩优秀的好学生，那么苏笺有理由相信，这个女孩有着坚韧的性格；她在课业之余为家庭减轻负担，说明她有孝心，有责任心，并且不怕吃苦。
一个性格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一时想不开，犯下大错，甚至突然三观扭曲？
再者，霍老师在叙述中刻意轻描淡写带过了自己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更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只不过是在一开始拒绝违背职业道德，没有为蓝秀悦提供「帮助」，那蓝秀悦对他的恨意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这个女孩真的那么不明是非，不讲道理吗？
苏笺本来只是觉得有些说不通，在看到秦渊的表情神态后，他立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霍老师在说谎。
秦渊显然从他的心理活动中得到了真相，所以对于他所编出的谎言，万分鄙夷。
但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苏笺低头思考了一番，这个霍老师恐怕也极为关键，他们需要先稳住他，或许可以将他作为诱饵，让蓝秀悦主动来找他们。
“原来如此。”林消的声音打断了苏笺的沉思，苏笺抬起头来看他准备怎么应对，“那么霍老师和秦老师出现在这里，是打算离开学校吗？看样子，你们没能成功？”
霍老师点点头，“我们到了这里后发现铁门被上了锁，警卫室的老李也不在，只能先找找警卫室里有没有备用钥匙……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秦渊接话道，“我们从窗口看出去发现有人向这边走来，因为不清楚是敌是友，所以先躲着观察了一阵子，直到确认你们几人的身份才出来。在你们出现之前，霍老师正在和我讨论是否去趟办公楼拿那里的备用钥匙。”
秋雨沐指着铁门外疑惑道，“难道你们没发现，学校外面也一个人都没有吗？”
苏笺撇了撇嘴，“所以很有可能，即便成功离开了学校，情况也不会有半点好转，更何况出不出得去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