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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汉冲着天空骂骂咧咧道:“你娘那个逼的小日本鬼子,整天的开炮。吵死个人咧,还让不让人生活。”第一次听到炮击的声音时,不但李老汉自己惊慌失措,羊群也四处乱跑,结果那一阵乱,羊群便跑散了,后来虽然找回来大部分,但是也有几只不见踪影。想起这茬,李老汉便又是一阵心疼。
看着山坡上的十几只羊,李老汉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这十几只羊,可就是自己的命根子喽。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李老汉便赶着羊,回了村子。
上王村所在,总体来说是平坦的地形,但是周围有几座小山,小山都不大,不过是百来米高,还不如叫土丘更确切一些。此时,时值三月,山坡上已经出现了一层嫩绿,一些村民便在山坡上放羊,列好了就是其中之一。
一路和熟悉的人打着招呼,李老汉便回到了家中。
李老汉的家是一个四合院,不过院墙都是土的,房子也是,三间正屋,也就是北房。院子的东侧有两间东屋,西边是光秃秃的,堆着一大堆俗称的棒桔,也就是玉米秸秆。这是一家典型的华北民居,李老汉刚一走进院子,就听见北房传来一阵阵欢呼的声音。
李老汉赶紧把羊赶到羊圈里去,走进了北房。
进了北房,正屋墙角是一个灶台,往右一拐,便是卧室,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李老汉掀开布帘子,走了进去,吓了一跳,屋子里面快被人挤满了,足足有七八个。七八个人全都穿着灰色的布军装,破破烂烂的,有的肩膀上还扛着枪,此时这几个人都正围在床前,看着床上缓缓坐起来,捂着脑袋的一个人。。
李老汉看到坐着的那个人,惊喜问道:“李小哥醒了?”
七八个人顿时一起回过头来,其中一个浓眉大眼,长的矮壮结实的汉子道:“哦,是老李回来了,相烦你去煮碗热水来,班长刚醒,喝碗水才能清醒清醒。”
矮壮汉子长的粗犷,说话却是颇为文雅,那李老汉赶紧道:“不相烦,不相烦,能为长官效劳,是老汉我的福气。”
李老汉走了出去之后,那矮壮汉子赶紧回头,伸手扶住了床上正坐起来的年轻人,关切问道:“李大哥,咋样了,你感觉咋样?”
李业翎晃了晃脑袋,整理者脑海中纷繁复杂的记忆和情绪。
有了第一次战场的经验,李业翎这次已经是驾轻就熟,知道来到战场之后,占据了别人的身躯,要有一定的适应过程,便也不动,只是任那潮水一般的记忆,不断地涌进自己的脑海。
李业翎,民国四年也就是1915年生人,现年二十三岁,山东聊城人,按照山东人算虚岁的算法,今年已经是二十四了。
山东为武术之乡,李业翎少年时便习武,去年日寇侵略山东,李业翎便也是逃难往南方,在途中被国民革命军大部队抓壮丁进入军队。由于武艺高强,相貌堂堂(不要怀疑,国军序列中,人长得帅对于升官是很有好处的),升迁至班长,现在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军三十师88旅176团第三营属下的一个班长,而屋子里面的这几个人,便是他的下属。
过了几分钟之后,李业翎渐渐的理顺了一点现在的情况:自己回到了1938年的中国华北,台儿庄附近。而根据刚刚进入战场时主神的提示,自己这次进入的却是台儿庄战场。想到这里,李业翎暗自苦笑:那可是一个绞肉机啊!
不过万幸,这句身体的前主人,也是名叫李业翎,也是山东人,也是和他一般的身材,一般的长相。
睁开眼尖,适应了一下房间里的光线,李业翎看着眼前这七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棉布军装、跟流氓土匪差不多打扮的人,从左到右,把他们和自己心里的记忆对上了号。
最右边这个个子高大粗壮,比自己还有高上一头,宛如一个巨人般的大汉,是山东德州陵县人,名叫魏铁柱,力大无穷,曾经扛着重达二百三十七斤重的山炮,一晚上步行了一百多里地。
魏铁柱左边,是一个浓眉大眼,身自矮壮的小伙子,此时正手抓着李业翎的肩膀,满眼激动的看着他,李业翎心中涌起关于他的回忆:这是班副于俊才,也是曾经的那个李业翎最为倚重的一个助手。
余下几人,于俊才旁边,是一个传的军装最破,帽子歪戴着,一脸吊儿郎当的中年汉子,满脸的狂放不羁。这是云三,曾经是徐州城中的一名惯偷,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来了军中。据说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不过能不能飞檐走壁李业翎不知道,只知道他一手枪法极为精准,指哪打哪。
站在七个人中间的,反而是一个最矮小的,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名叫齐大年,参军十几年,是军中的老人了,很是沉默,不爱说话。
其余几个人,一个满脸横肉,身材彪壮的汉子,名为屠安,人如其名,参军前是一个屠夫。
一个长的清清秀秀,个子不高的年轻人,名为叶采,人称‘秀才’,曾经是济南某高校的学生,日寇攻陷济南之后,全家被杀,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便从了军。
剩下最后一个,是一个满脸匪气的年轻人,叫徐琦,也是徐州人,据说还是徐州一个什么社团的大哥级人物。日寇攻陷山东、南京,合围徐州,兵临城下,这徐琦也是一个热血青年,当即便解散了社团,然后投了池峰城的部队。
眼睛扫视了一圈,把每个人的资料都从心里过了一遍,李业翎心里便有了底子。
每到一处,总要先搞清楚环境、人物、事件,写作文如此,活下去其实也是如此。事件就不用说了,台儿庄血战,中国战场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绞肉机一般的战场。至于环境,也估摸了差不多。那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人物了。。
想到这里,李业翎张开干裂的嘴唇,笑了笑,想要说什么,但是嘴里干涸干涸的,只觉得嗓子里面倚着肿痛,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看到李业翎这个反应,于俊才赶紧向外间喊道:“老李,热水烧开了没?”
那老李应了一声赶紧从外间用粗瓷大碗舀了一碗水,端了进来,向着李业翎恭敬地一笑,道:“长官热水好了。”
于俊才接过碗,吹凉了一点,递给李业翎,李业翎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喉咙,这才感觉好过一点,沙哑着声音道:“老于,这是在哪里?”
于俊才道:“李大哥,这是上王村,现在整个营部都驻扎在这里,现在咱们借住在这位李大伯家里。昨天晚上部队转移的时候,你突然晕了过去,叫来军医,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开了一副药喝下去也不管用,可把兄弟们急死了!”
李业翎呵呵一笑:“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连累兄弟们挂念了。”
旁边魏铁柱憨声道:“班长,你说啥呢!嘛连累,这话以后可别再说咧!”
“就是,就是,班长你这就见外了。”众人七嘴八舌道。李业翎一笑,感受到他们关切的心情,心中一暖。
正在这时,那冷眼旁观的云三忽然开口道:“李业翎,你可别出什么事儿,我可还等着你带着我们打鬼子呢!”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怒视,云三若无其事。
于俊才道:“云三,当初你和李大哥打赌比赛拳脚功夫,结果三战全败,做男人的,便要愿赌服输,现在班长刚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云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反倒是李业翎出来打圆场:“好了,你俩都别说了。兄弟们,现在我也醒了,你们也早早的回去休息,明天还不知道要去哪儿。”
众人应了一声,便都转身离开,于俊才刚要出去,李业翎开口道:“俊才,你留一下。
等众人都走光了,李业翎忽然把于俊才拉到床沿上坐下,强撑起身子,给于俊才行了一礼,于俊才赶紧避开,道:“李大哥,你这是干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今天第四章,血战台儿庄!没有兄弟猜到,不过,这是我构思了很久的章节,寄托了我很大的心血,毕竟,我也是一个热血的中国人。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兄弟们,让我们一切雄*起!
至于有的兄弟想的我会上架之后才写末世情节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那样的话,先别说别的,我就觉得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对不起兄弟们对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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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死局——仵德厚营()
李业翎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俊才,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于俊才道:“李大哥,你这又客气了,这些事儿,都是俺应该做的。自从你从兴安县城把俺从日本鬼子手里就出来,按这条命就是你的!”
李业翎叹了口气,道:“好了,不说了。俊才。你扶我出去走走。”
出了北房的门,两人走到院子中,于俊才扶着李业翎,在院里的磨盘上坐下。
此时已经是夜晚时分,大约是晚上七点来中的样子,已经是满天星斗,李业翎仰望苍穹,这时候的天空,比之后世,更加的清澈,更加的透明。夜空中,漆黑的苍穹下,遍布着群星,就像是一块黑天鹅绒桌布上,洒满了珍珠。
李业翎叹了口气,忽然沉声问道:“俊才,咱们的班,还剩下多少家底?”初来贵地,要保住小命,并且在保住小命的同时完成任务,怎么着也带搞清楚自己还剩下多少家底才是。
于俊才也是叹了口气,话语中隐隐有些沉重:“李大哥,咱们的家底不多了,每个人一杆莫辛甘纳步枪都做不到,铁柱、叶采,他们两个手里还是汉阳造。驳壳枪也只有你手里有一把,手榴弹,还有五个,弹药,五十来发。至于钱,只剩下十五块钱了。”
“什么?十五块钱?”李业翎彻底的无言了,一个班,八个人,只剩下了十五块钱的家底,平均每个人还合不到两元法币。早就知道国*军穷,国*军的杂牌军更穷,却没想到,竟然是穷成了这个样子!
李业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土黄色准尉军装,再看看于俊才身上的土灰色,破破烂烂的军装,心中开始了思考。他在使劲儿的回忆,回忆这段历史,从而想找出来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其实自己这个班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李业翎的这个班,隶属于仵德厚营,而仵德厚营,这个在台儿庄大战中大放异彩的英雄营,隶属于三十师,但是现在却是归池峰城管。
在台儿庄战役中,自己所在国*军序列的池峰城第三十一师,隶属于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虽然算不得是中央军嫡系,但是孙连仲长官平颇为得蒋委员长看重,并且时任第二集团军司令,是徐州战场上的中流砥柱,自然对老部下多多招抚,因此作为孙连仲老部下的池峰城在军中是风生水起。
1936年1月1日获颁四等宝鼎勋章。同月29日叙任陆军少将,仅仅是六天之后,也就是10月5日晋任陆军中将。
在池峰城长官的部下,虽然是杂牌军,却也比别的杂牌军更加正规一些,军饷什么的,上峰克扣的也不是那么狠!因此,李业翎他们还能每个人匀上一杆枪,能每个人混上一套灰皮穿,要是搁在别的杂牌军,只怕要几个人合用一支枪了。
对于熟读军事的李业翎来说,回忆起台儿庄战役这场震惊中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