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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老爷子根本就不考虑孟星河的意见,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弃考?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人。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你个死老头,那么狠,以后我和凝儿的儿子决计不会叫你外公。孟星河牙齿打颤,痛苦笑道:“为了凝儿,哪怕是三十年再考我也愿意。我相信她会等我的。只是老爷子你的话说错了,弃考那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要是早知道凝儿出了事,我连第一堂都不考了。”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酸痛。想到要等三年再考,赶明儿还是重新收拾包袱回桃源吧,江都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埃
孟星河叹息一声,吕老爷子却不动声色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那我走了。”孟星河板着脸退出了书房。吕老爷子却拿起桌上那副画像,苍老的脸上出现一丝罕见的笑容,随即有几滴泪珠滑落,沙哑道:“阿梅,你现在夜半入梦的时候,该不会骂我没有好好照顾凝儿了吧。”
吕老爷子很温柔的说着,眼光盯在那张画像上久久未曾离开,脸上的泪痕让他看上去放佛苍老了十岁。
孟星河从老爷子的书房退了出来,顺着走廊悄声摸到吕凝的闺房。发现里面没人,难道真被梦蝶说中了她还没完全解开心结,出去寻死腻活了?
这不是好兆头啊,弃考对孟星河来讲屁大的事,大不了三年后再考,要是吕凝因此烙上阴影,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深知吕凝那倔强脾气,孟星河急忙从她闺房退出来,立刻在吕府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找了几个厢房,甚至连她最爱去的后花园都找遍也不见她人。孟星河一下子慌了,由先前的担心转为现在的害怕。
这个傻丫头,脑袋真是一根筋转不过弯来。要真出了什么事,还不要我命吗?孟星河心里小声骂着。吕凝不在吕府,她会去哪里呢?
“去断肠坡吧,凝儿她很早就去了。”孟星河正焦急的时候,吕老爷子站在远处道了一声就走进自己房间。
孟星河得到答案,拔腿就跑出吕府。吕老爷子见他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要是老夫当年也有他此等魄力,阿梅你也不用怪我吧。”
老爷子说什么孟星河根本就听不见。策马奔驰到断肠坡的时候,看见吕府的马车停在山下,孟星河如释重负。沿着一条两旁梨花盛开的青石路,迈步到半山腰,很快就看见了吕凝窈窕的身影,吕岩也站在她边,两兄妹正在一座孤坟前拔弄坟边的杂草。
原来是为岳母上香来了,孟星河没有上前打扰,反而退步到一旁采了许多盛开的野花,扎成一束,才漫步走过去,咳嗽两声道:“凝儿,我来了。”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吕凝转过头看见孟星河手中那束鲜花。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旁边的吕岩却是识趣,冲孟星河打了个眼色,笑道:“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这小子鬼精的很,把安慰吕凝的事甩手给孟星河果断撤退。孟星河苦笑一声,牵住吕凝的手道:“要不是老爷子告诉我你在断肠坡,指不定今天我会满世界寻找你的影子。”
“哼。。”吕小姐语气不善。一股子清泪唰唰流了下来,倒在孟星河怀里泣缀道:“他既然知道我们在断肠坡,为什么不来看一眼。今天是娘的忌辰埃二十年了,他一次都不来看娘,我恨他。”
吕小姐心中气愤,小拳头全部落在孟星河胸膛上。孟少爷全盘接收,等他发过脾气之后,才安慰道:“傻丫头,他是你爹,看见心爱的人早他离去,心中的滋味岂是外人能理解的。说不定老爷子他偷偷来过无数次你还不知道呢。”
尽量把老爷子高尚化,免得他们爷俩矛盾激化。吕小姐听他处处辩解,露出一丝微笑,道:“快去给娘磕个头,她等着呢。”
呃,这个,磕就磕吧,谁叫她是岳母大人呢,因该的。孟星河捧着花,放在岳母大人坟前,见墓碑上那几个磨平的碑文,恭敬的跪下去磕了个响头。
“好了,起来吧。磕个头都不虔诚。”吕小姐推了孟星河一把,自己跪在了地上,眼睛立刻红了起来,呜呜哭道:“娘,这是女儿的相公。你要是觉得满意,晚上托梦告诉凝儿。凝儿好想娘的样子埃”
她哭的伤心,孟星河却是脑门冒汗。赶忙将吕小姐抱在怀里,安慰道:“傻丫头,你看脸都哭花了。来相公为你擦干净。”
“恩。。”吕小姐点了点头。拉着孟星河的手,道:“相公,我们回去吧。”
孟星河点头答应,扶着吕凝的细腰就往山下走去。走上那段梨花遮盖的幽径,淡淡清香扑鼻,偶尔几缕春风吹过,漫天的碎花片片飘落,就像雪花落在青石路上薄薄一层颇为美丽。
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孟星河轻声道:“凝儿,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吕小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捂着耳朵道:“我不听,不听。你的秘密准不是好事。”
死丫头,还给我装。孟星河笑着在吕小姐脸上亲了一口,看着眼前的青山绿地,认真道:“你就算不听,我也要说。我的秘密就是,让我的好凝儿一辈子快快乐乐,做一个幸福的女人,我愿意陪她笑、陪她闹,陪她忧、陪她哭,但不允许她心理面藏着事而不开心,你知道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来了,干脆把吕凝心中的疙瘩解开吧,这样就不会终日担心了。吕小姐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沉默一会儿道:“相公,凝儿对不起你。”
该来的事终于来了。看来她的确有心结埃孟星河赶忙笑了起来,伸手在她粉鼻上捏了捏,道:“傻丫头,爱是不需要说对不起的。”
“呜呜。。”吕小姐感动的哭出声来。粉红的唇瓣啵的一声吻上孟星河的脸。双手紧紧抱着他粗壮的腰肢,扭动娇躯,道:“好相公,我爱你。你让凝儿成为幸福的女人吧,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这个,回房再议、回房再议。”孟星河搂着吕凝的腿弯,将她横抱在怀中,踏着那条落花青石路,慢慢向山脚走去。
第169章()
省试过后,为了本省学子能够尽快赶往长安参加贡举,批改试卷的任务紧张进行着。
改卷的是江都学政的官员。他们各自负责手下分到的试卷,选出其中较好的十篇,上报到三位终极阅卷大人手中,三位大人依照上交文章的质量,选出今年江都省试前十甲名额。
这三位阅卷大人分别是省学的蒙院长,江都学政周潮生,还有江都学管马守臣。三师会首,可见此次省试的严格,想要舞弊都很难。
这日下午,当最后一名考生的试卷改完之后,一位小官拿着数位官员精心选出的十份试卷,走到三位大人跟前,奉上卷子道:“各位大人,下官等一致认为,此十人在数千份考卷中,无论文辞诗歌皆属上者,故挑出来让大人评眩。”
将十份卷子摆在三位大人面前,那位官员又道:“此十子中,有一篇文章,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是下官近二十年阅卷以来,看到的最好佳作。若不是此子最后一篇考卷稍微差劲,今年省试的会元非他莫属。”
听了这位阅卷官员的话,上面三位大人都已经心动了。到不知是哪位考生有如此魄力,能让阅卷官员都佩服不已,真是不得不看埃
蒙院长嘴角微微一笑,已经猜中是谁的文章能够引起如此大的效果。他伸手先于身边两位大人拿起那十份试卷,逐一摊开,一眼望见那份用行书写的考卷,他直接递给旁边的学政大人周潮声,道:“周大人请。”
“蒙大人客气了。”周潮声知道蒙院长真正身份,颤抖的接过来一看。立刻就被上面的第一句话吸引。
“敏而好学者,不耻下问。”
这一句虽平平常常,但此考生却是匠心独运,无形中将自己破题的思想拿了出来,比起那些拖沓长篇的文章更简洁不少。
他目光继续往下面看去。
“学贵精不贵博、求务实不贪多。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当看到这句的时候,学政周大人已经被深深吸引祝
迫不及待的看完余下的内容,学政周大人才不舍的放下手中试卷。
“为人当有补于世,凡事求其心所安。入仕、出仕,应无所住而生其智。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他独自念了几遍,然后问道:“诸位大人相信这句话会是出自一个二十不到的考生笔下吗?”
身边两位大人没有说话,周大人却笑道:“何谓学而优则仕,忧国,忧民、忧天下。我等高居庙堂,却没有此番见地,看来真如此子开头所写要不耻下问了。”
周大人一句话,就确定了这篇文章的地位。他一刻也不停留,直接翻开试卷第二页,看完上面的农商策论题,发现此子不但文章一流,甚至农商考题都做的十分完美,就连科举考生认为比较困难的算术更是精通无比。
全才,一定是个全才。周大人迫切的翻到最后的写诗考试,要是再有一首好诗点缀这份考卷,那今年省试的会元,毫无疑问非此子莫属。
可事与愿违,周大人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竟然只字没填。周大人想不通这是为何,摇了摇头,遗憾的放下这份考卷,开始审阅其他考生的卷子。
旁边两位大人都心知杜明那份卷子是谁的。见周潮生原本期待的表情瞬间失落,两位也知道此人已经没有高中会元的希望了。
蒙院长倒不觉的遗憾,孟星河果然天赋过人,只考了两天就能考进前十甲,就算中不了会元,也可以确保到长安去参加贡举了。
不知道外面的孟星河知晓这件事,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蒙先生神秘了笑了笑,拿起孟星河的卷子仔细看了起来。
先前从周潮生口中偶尔听见几句都已经欣赏不已,现在亲自看过之后,更是大发感慨。此子审题、破题、答题的技巧的确无人能及,文中那些连珠妙语更是层出不穷,虽然有些地方用语稍欠火候,衔接不是很好,但总的来讲不失为考场一篇佳作。
待三位大人将所有卷子审过之后。周大人从十份卷子中选出三份,其中有一份就是那份没有写诗的考卷,道:“两位大人觉得此次省试会元头衔该赐给那位考生适合?”
蒙院长没有说话,以孟星河的本事,只要贡举不出意外,今年的金科状元他还是有能力夺取的。能到长安考试就行,没中会元或许能替他挡去许多风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旁边的马守臣可不同,孟星河要是高中会元,以后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到时候马家还不被他踩在脚下践踏?他装着正直的样子,拿起一份试卷道:“从三门科考来看,此份考卷应该属最佳,特别是最后的那首诗,优胜其他九份试卷,下官认为此子当取案首。”
马守臣真会抓孟星河的疼脚,避重就轻,把重点提到写诗上,就算孟星河文章写的很好,但总体排名下来他也占不到好处。
“蒙大人,你怎么看。”周大人客气的说了一声。毕竟这是省试,三首会审才能确定名额,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蒙院长心中早就有了数,很随意道:“依本官看,马大人手中那份试卷的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