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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握搁在案下的手,杜云锦轻轻地反握,作为对他的宽慰。决定要他当她的夫君那一年,她就开始观察起帝都的形势,知道他备受今上的冷落,知道他这九年来都过得不如意。帝都闺秀纷纷避开他的选妃,唯有她逆流而上,皆因她不怕,不在乎他是不是个朝不保夕的落魄太子。不管他是何等的身份,他都始终是她记忆里那个马上骄傲耀眼的少年。
没关系,就算世人都看不起你,就算最亲的人都鄙夷你,你都还有我。只有在我在,就会让你的世界四季如春般温暖。
她的安慰,她想说的话,都在眼神里一一传递给身旁的他。他回以她浅浅的笑容,男人间的战争不需要女人插足,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担忧即可。
他俩之间的温馨互动被萧玉礼悉数看进眼里,他并没有立即坐下,此刻顺势向小陈氏一拱手,言语道:“娘娘庶务繁忙,儿臣不敢叨扰,不过儿臣心中却有一名心仪女子,望皇后娘娘和父皇恩准。”
“哦?”萧沨倒是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先于小陈氏发问:“是哪家的姑娘竟能得到礼儿的青眼?”
清妃不言,小陈氏亦不语,殿中安静如常,众人都在等着萧玉礼说出那位幸运姑娘的芳名。
人道太子儒雅如玉,却始终太死板了些,不若庆王的惊艳之美,且龙宠更甚,将来问鼎帝位的人也许会是这位庆王爷。如此一来,庆王妃许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萧玉礼卖足了关子,微微地转身,眼角余光毫不遮掩地看向萧瑀和杜云锦,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禀父皇,儿臣心仪的是段丞相的幼女乃心小姐。”
“哐当”。
萧瑀手边的茶杯翻了几个转,最终晃晃地落在案前不远的地毯上。
萧玉礼得意地昂着头,目光里充满不屑的挑衅。萧瑀心里明白,说什么心仪,这些不过是萧玉礼故意说与他听的而已。他曾师承段相,与梁乃心本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且段相为天下读书人典范,门生遍布朝廷内外。也许萧玉礼想娶梁乃心是有别的谋算,但在这里当着他的面说出,无疑是想让他难堪。
萧玉礼傲慢地昂起头,似乎对这件事胸有成竹。但清妃却和儿子想的不一样,她还是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沨的反应,再决定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要走的路。
萧沨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将手指轻轻地叩在案上。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最宠爱的儿子提出迎娶梁乃心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萧玉礼说出口时,他就已经嗅到了其中的阴谋味道。
第七回 天子家宴(3)()
殿中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小陈氏担忧地望向萧瑀后又看向萧沨,轻声道:“梁相的女儿不用细量都知道肯定是不错的。那位梁小姐,臣妾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不过梁小姐比礼儿大了岁余,又恰好是属虎的,八字强硬,怕是和礼儿不合适。”说完这段话,她刻意停顿了下来,给萧沨表达意见的时间。
萧沨依旧没有发话,这就说明他不反对小陈氏的话,也表明他并不赞同萧玉礼和梁乃心的婚事。清妃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她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地品起来。
“说起来,臣妾心中倒有个合适的人选,若是不合适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说吧。”萧沨收回手指,目光扫过小陈氏,等待着她的话语。若真论起来,这后宫最懂他心意的人还是小陈氏。
“臣妾前些日子无意见到安善太妃的侄孙女,也就是工部侍郎李政李大人的爱女千兰小姐。臣妾见那李小姐也是位钟灵毓秀的名门闺秀,且年岁上与礼儿更合适些。”
听到这个名字,清妃不由得皱了皱眉。朝中谁人都知道,那位工部侍郎李大人凭空顶着一个侍郎的头衔而已,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只有不足几十日能呆在工部。他身子异常孱弱,安善太妃也是屡屡赐下珍贵药材,却总不见好。也许再过两三载,这位李大人就一命呜呼了。讨这样病痨的亲家,他们能得到什么?显而易见。
“瞧姐姐这话说的有模有样,”清妃先是扫过一眼萧玉礼,尔后露出娇媚的笑容朝萧沨看去,柔声道:“礼儿不过是看见太子与太子妃恩爱有加,心里着实羡慕才说这些混话来,陛下可别当了真。向晚及笄就出嫁了,每每见她都不是易事,臣妾还想礼儿能多陪臣妾一段日子。”
明着是撒娇的语气,实则却是暗暗地拒绝。若是这番话留给小陈氏,她断不敢说出,但放在清妃的身上,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皇后还是再留意着,等礼儿及冠后一并挑选。”萧沨的回复模凌两可,未拒绝小陈氏的提议也没否定清妃的请求。
“臣妾知道了。”小陈氏低下头,轻声应了句,颇为恭顺。
“父皇。”忽然窜出一道清凉的声音,杜云锦随着来源看去,是坐在她对面一直没有发话的人。那身淡白色暗蔓枝团云纹的月华锦,滚着金线的花边,仅凭这身穿戴她也猜到说话的人身份定是不低,又口口声声唤“父皇”,那必定是得宠的皇子。宫里宫外,最得圣宠的是庆王萧玉礼,其次便是小陈氏之子,裕王萧少康。
萧少康年纪尚幼,还未掺合到朝中争斗的杂事里来,因此萧沨对其实际更为宠溺。果然,他一开口,萧沨便朝候在身侧的内侍总管黄园摆摆手,“还不快些上菜。”
“是。”黄园得了旨意,便一路小跑地朝殿外而去,亲自去监督上菜。
因萧少康的这道声音,殿中原先的僵持气氛也在无形中消散不少。杜云锦借着为萧瑀添菜时,暗暗地朝对面望去。
那个小小的少年,笼罩在白色的光晕里,瞧不真切的面容应该是不输两位兄长的容姿。他仿佛察觉到杜云锦投来的目光,淡淡地偏偏头,笑意盈盈地对视而回。
“怎么了?”杜云锦并未料到他会回视,一时慌张竟不小心撞到酒杯,引来萧瑀的皱眉。
“没事。”
她讪讪地搁下筷子,埋着头吃着自己的那份吃食,也因此未能留意到殿中众人的各异心思。
第八回 暗里试探(1)()
夜色撩人,将整座帝都都包裹在自己冰凉的胸怀中,在日间里的一切繁杂,一切勾心斗角都深深地掩藏起来。
东宫偏东边的院子深处,曲廊回转,树影轻晃。萧瑀坐在书房内,如玉的面容被遮在烛火的阴影里,脸上神情阴晴未定。
他从龙乾殿回来后就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里,除了门口守着的郭厚生,再无旁人。
这样的情形被宫里的那些有心人知道了,怕会猜测他定是因庆王今日的请婚而气愤。他要的正是这个结果,让那些人认定他对梁乃心情根深种,让清妃和萧玉礼得到打击他的快感,让小陈氏再次装出一副良母的模样,让他继续沉沦在“落魄”之中,让他们都看轻他。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情,他才能暗里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忍辱负重这些年,想要的就是一击即中,所以不到必胜时,他宁可承受他人肆意的欺辱。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
烛火似被从虚掩窗户里溜进的风所吹动,摇摇晃晃,像是就要熄灭。
萧瑀冷然地望着飘曳的烛火,再回头时,烛火下已然站着一袭蒙脸的黑衣人。
“殿下。”黑衣人拱手行礼,待见到萧瑀的点头后方才继续说道:“属下已经探知,清妃和庆王这段时间频频与段相jiē触,段相已有所动摇,双方已拟联姻之策。”
那只老狐狸竟然投靠了清妃,萧瑀嘴角的冷笑更甚,烛火里将那张玉颜生生地映出一丝诡异。
“殿下要怎么做?”
萧瑀搁下手里的手,漫不经心地挑着烛火,轻声吩咐:“将此事透露给栖梧宫,想必她比我们们更着急。”
“是。”
如来时一般,黑衣人一晃神间就消失地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间屋子里般。
既然有人愿意做位良母,帮自己操心,他又何苦为难自己,非要折损自己的人呢?
他慢慢地度步到窗前,干脆将那扇虚掩的窗户彻底打开,让那股银白的月光倾泻在自己身上,增添出几分天人的身姿。
那些人,包括那位自诩为良母之人,想必怎么也想不到他还留有这招后手吧。他并不是孤立无援的,在他的身后还有来自外祖母家的暗卫,那原本是守护他母后的,没想到却是为他所用。也幸亏有这支暗卫,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少次。
“厚生。”
听到里面萧瑀的声音,一直未曾出声的郭厚生躬着背,小心翼翼地进到房内。
“殿下有何事吩咐?”
萧瑀扫过他一眼,当乳母潘氏和大宫女谭玉秋双双背弃他的时候,唯有这个内侍对他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前些日子你同本殿提的那件事,你着手去安排吧。”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郭厚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者说是被巨大的惊喜所惊住,以至于忘记要如何反应了。
“不愿意了?”萧瑀看见他那张被欣喜所弥漫的脸颊,装作苦思般的模样说道:“若真的不愿意,本殿不会勉强你。”
“不,不是。”被萧瑀这盆冷水浇下,郭厚生才稳住心神,急忙表明忠心道:“小人是因殿下这天大的恩典高兴坏了。”
“那就着手去办吧。”
第八回 暗里试探(2)()
“不,不是。”被萧瑀这盆冷水浇下,郭厚生才稳住心神,急忙表明忠心道:“小人是因殿下这天大的恩典高兴坏了。”
“那就着手去办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外走去,郭厚生急忙跟了上去,还猛点着头谢恩。“多谢殿下。”
“你也不必谢我。”萧瑀忽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说:“你的忠心,本殿一直都知道,本应该给你更好的奖赏。不过你要这样的,本殿也可以给你,但以后是好是坏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是。”郭厚生尽量地敛下喜色,垂着双手,恭敬地回答。
夜里的风,微微带着凉意,拂过脸颊时似乎还带着冬日里的凌冽。杜云锦撑着头,呆呆地望着敞开的房门,远处星星点点,似有人迹。
“小姐,夜风太凉,不如先关上房门再等殿下吧。”
等殿下?
杜云锦忽然笑了笑,白日龙乾殿的种种情势,雁回不曾知晓,但她却记得清清楚楚。想不到,一个梁乃心竟引得太子和庆王之间暗中斗勇。
她固守着她的承诺,想要那个曾经将她踢下马的少年成为自己的夫君,可是她却忘记去细想,那个少年是否也愿意?那个少年是否早已有心上人?
在殿上她不曾出声询问,回来后他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拒绝任何人前往探询。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她没有帝都少女的九曲心肠也能明白出一二。
她的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想起离开月牙城的那个早晨,父亲站在高高的月牙城上,凝视着马上的蓝衣少女。她记得那日的阳光很好,可为什么她却感觉到从父亲身上传来的悲伤?她还记得,卿若风忽然策马从城内追随出来,却看着她没有言语。
“若是外面累了,就回月牙城来。”
是父亲的话语飘散在记忆里,是卿若风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