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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去想,怕自己会因为那个接近于真实的想象让自己有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阿瑀,你不是孽种,你是故后最心爱的孩子。”她冲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轻声劝解着说:“你看,故后正看着你!若是她知晓你如今此般伤心,定会更难以瞑目。”
“你可知……”萧瑀盛满忧伤的眸子将嘴角轻蔑的冷笑更衬映得清晰,他的声音也渐渐地轻下来,逐渐淹没在这一室的冷清之中。
“你可知那片桃花林曾是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
杜云锦安慰的话语顿时没了声音,那片桃花林,原来那里曾是那样的一个存在,那么今上将故后的棺椁和灵位放在桃花庵里又是何故呢?是要故后死了也要反思自己的过错,还是余情未了呢?
她不想再去猜测今上的想法,她只知道,眼前的萧瑀才是她想要守护的。她将头轻轻地搁在他的背上,无声无息地紧挨着他。
殿中的白幡因洞开的殿门而随风乱舞起来,对于殿中发生的一切,女尼似乎全然看不见,默默地念着口中的经文。
第二十回 所谓缠绵(1)()
天空仿佛是特地作美,这几日的东吾山都是晴空万里,只晨起时还有层层的白雾萦绕,如若身在仙境般。
人也因这般的景致,心中没了俗世的缭绕,也渐渐清净下来。
萧瑀似乎是真的来此地养病的模样,绝提不提那些烦扰的杂事,每日里都带着杜云锦到那片桃花林中小坐,兴致好时还会亲自吹笛奏乐,还会让郭厚生送来几壶美酒,就着如画风景与杜云锦小酌几杯。
杜云锦的酒量本不错,她是军营里长大的,习惯了和那些士兵一样,都是豪爽的大碗喝酒,从不会将美酒拒之门外。
萧瑀望着她那张飞满红晕的俏脸,仿佛和身后的桃花融为一体。她应该就是生在山林中的仙子,无端地被拖下红尘。而拖她下红尘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的眼眸微微一黯,眼睑上就有一双手轻柔地触碰而来。
“你真好看!”
杜云锦撑着脸,嘟着红唇,凑到他的眼前,真心地感叹道:“不然我也不会念着你九年了。还好,你最终还是做了我的夫君!你知不知道,在月牙城的九年里,我每日都想着你。练兵时会想着若是你的话,穿上那身铠甲一定更英姿勃发;上战场时想着若是我能立功,就不会再是你小瞧的女子,我也就能配得上你了……”
这些话,是杜云锦平日里从未说过的。萧瑀稍稍地失了神,他只知道她千里迢迢赶回帝都来做自己的太子妃,她出自什么目的,他想过很多种却没有想过会这样的一种。
九年……是九年前他就与她见过一面吗?萧瑀在自己的回忆里仔细地翻了又找,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殿下。”郭厚生悄悄地站在他的身侧,轻声咳嗽了几声才说道。
萧瑀懒洋洋地抬头扫过他一眼,眼睛的余光暗自将雁回等伺候的宫人看得清楚。他没有理会郭厚生,宠溺地看着那个已经醉倒在矮桌边上的杜云锦。
“阿瑀……阿瑀……”
她醉得不轻,在他抱起她的时候,她仍然吵吵嚷嚷地四处找他。
“我在这里,你安心。”他像是哄婴孩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待她稍微安定下来后才将她抱起身。
哪知他一动,她就立即不安起来,双手紧紧地揽住他的脖子,醉眼惺忪地半睁着眼看向他。
“那里有道悬崖,你可不许把我丢下去!”
“有么?”她的目光忽然透着认真与执着,萧瑀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尖,随她的视线看向身后。在桃花林的尽头,果真有一处悬崖,没想着她即便是醉了眼神也还很好。
“当然有了。”她很诚恳地看着他,然后一字一顿地强调说起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许把我丢下去!”
“不会,你是我的举世之宝,我怎会舍得!”萧瑀极有耐心地安抚她,她这才挨着他的胸膛,缓缓入眠。
“只有卿若风那个变态的家伙,才会把我丢下去!”
她自言自语地低声喃语,萧瑀不经意地皱起眉,她又提到了那个卿若风。
第二十回 所谓缠绵(2)()
“只有卿若风那个变态的家伙,才会把我丢下去!”
她自言自语地低声喃语,萧瑀不经意地皱起眉,她又提到了那个卿若风。
“他为什么要把你丢下去?”像是哄骗小孩般,萧瑀轻言细语地凑在她的耳边问着。
“让我学会飞啊!他是坏人,明知我畏高还在我身上绑了两个又大又丑的翅膀,就把我从月牙城丢下去……”
她赌气般地向萧瑀抱怨着卿若风的恶行,萧瑀听得津津有味,他似乎看见那个缩小版的杜云锦郁闷又害怕地站在月牙城墙上,而那位所谓的师傅卿若风一步一步地逼近她,然后就将犹豫不决的她给丢到城下,当然还有那两个差点没展开的翅膀。
萧瑀将杜云锦从桃花林一路抱回别院的主屋内,他吩咐雁回小心看顾才悄然离开。
门外如玉低着头,安静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瞧不出任何的不妥。
上山休养的这段时间里,除了第一日,萧瑀都没有留在主屋内过夜。原因无二,皆因第二日奉命而来的魏忠臣医正,说是太子殿下的余毒未清,不宜房事。他说得直白,毫无遮掩,当下就将杜云锦羞得满脸通红。
萧瑀没有说什么,郭厚生便听了魏医正的话,将萧瑀的东西打包送往了离主屋最近的南厢房。
所以此刻的萧瑀没有留在主屋,也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回主子,属下已经探知,主子中毒之事陛下虽未下令细查,只处置了灼华宫里当日当值的几名宫人,但陛下近日都未再召见清妃,而是去了新进的容嫔那里。”
屋内烛火摇曳,黑衣人静静伫立在阴影里,若不是偶尔的回应声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萧瑀慢慢地数着手里的玉珠串子,听了黑衣人的回话,未发一语。清妃专宠十余年,在那个人心里的地位定然不低,至少应该比他这等孽子高出数倍。那个人怎么会因为他的一次中毒就不待见自己的宠妃?只不过清妃近来在朝中的动作频繁,这才引得那人不得不给予一次重重的敲击。
“庆王呢?”
“庆王这段时间都在自己府中,连灼华宫也甚少去。府上有话递出,说是因主子您的中毒受到了惊吓。”
“他那样胆大包天的人还会受到惊吓?”萧瑀手下一停,轻笑出声。
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回道:“话是这么传出来的。”
“他不过是想借此将自己摘干净,免得影响在那个人心中的印象。”萧瑀淡淡地笑了起来,他的那个弟弟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心机城府不知强人多少倍!
“那边呢?”萧瑀的目光看向主屋的方向,那边早已熄了灯,黑乎乎地瞧不清楚。
“太子妃前日曾让身边的雁回姑娘传了信回京中的杜宅,是想让管家帮忙打听陛下对殿下中毒之事的处置详情。”黑衣人上前一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双眼看向萧瑀,轻声询问:“主子是否要料理了那边?”
第二十回 所谓缠绵(3)()
“他不过是想借此将自己摘干净,免得影响在那个人心中的印象。”萧瑀淡淡地笑了起来,他的那个弟弟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心机城府不知强人多少倍!
“那边呢?”萧瑀的目光看向主屋的方向,那边早已熄了灯,黑乎乎地瞧不清楚。
“太子妃前日曾让身边的雁回姑娘传了信回京中的杜宅,是想让管家帮忙打听陛下对殿下中毒之事的处置详情。”黑衣人上前一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双眼看向萧瑀,轻声询问:“主子是否要料理了那边?”
“不必。”萧瑀朝他挥挥手,随意地说道:“随他,你只需派人仔细留意着动静即可。”
“是。”
如同上一次的消失般,黑衣人回完这句话后,阴影里的身影也不见了踪迹。
屋外郭厚生仍旧垂着头,安分地守着。只是当黑影消失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警惕地看向主屋的方向。
在主屋黑乎乎的内室里,雁回同样警惕地看了一眼屋外,确定没有任何的声响后,才起身坐到杜云锦的床边。
“小姐……”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唤了好几声,才见到杜云锦慢慢地醒转过来。
“怎么样?元叔那边来消息了吗?”此时的杜云锦已从之前的酒醉中苏醒过来,目光清明地看向雁回,等着她的回答。
“有消息了。陛下并未下令细查殿下中毒之事,不过听说庆王这段时间也病了。”
“只这样?”杜云锦失望地垂下眼,她没想到萧瑀竟会被厌弃到这种程度。所谓虎毒不食子,就算再怎么厌恶,当看见骨肉无辜中毒,作为父亲好歹也应该揪出那个谋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才是。难道……在今上的心里,真的将萧瑀当作故后与人私通的孽子?
怎么会呢?抛却今上与故后的旧时恩爱,就论那高墙之内的东宫,就论那宣武门外排排而立的宫卫军,就算故后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力量弄个人进宫肌肤之亲。怎么算怎么想,萧瑀合该都是今上的亲生骨肉。这般浅显的道理,连她都能想的明白,为何今上就是要这么偏激,这么自以为是呢?
雁回透过月光,将杜云锦眼眸深处的悲痛看得清清楚楚,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说来殿下也真是可怜!故后早逝,又不得今上的疼爱。不过幸好还有小姐为他打算。”
“你这丫头,就知道打趣我,看日后谁家小子敢娶你!”杜云锦瞪了她一眼,话语里却不是斥责的口吻。
“外面的事情,你还是要多让元叔帮忙打听着。”杜云锦沉下心思,慢慢地吩咐:“你与我俱在深宫之内,消息许多不通。阿瑀他这样的地位,怕也没有多少人肯为他做事,所以我们们必须多了解朝中局面,以便做后面的打算。”
“是。”杜云锦严肃起来,雁回也敛了脸上玩笑的神色。
主仆二人又细心地听了听屋外的动静,除了山风吹过,便是如玉呼吸的小小声音,再无其他。
她们方才安心下来,借着月光各自归位,真正地开始休息。
第二十一回 冰糖葫芦(1)()
萧瑀在东吾山上的逍遥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杜云锦扳着他的手指细细数来,也不过十余日的光阴。
山中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哪里像山外的喧杂与炎热。这时节,整座帝都城已经迈过满城梨花开的时候,皇宫内镜湖的水边上,那之前还打苞的芙蕖已有几朵等不及的开始绽放。
日光融融,荷香阵阵。
杜云锦摇着手里的团扇,不安分地在屋内走来走去。随侍在身侧的雁回不停地朝门外张望而去,那些宫人的手脚怎的如此慢!去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未将冰块领!
杜云锦瞧她那张比自己还着急上火的模样,轻声笑了起来。“我并非那般热,你让他们慢点来也可以。”
雁回摇着头走到桌边,帮她倒了杯凉茶递过去,碎碎念着:“小姐心慈,却不知这下人们偷懒的门道。奴婢要不催促着点,小姐到夜里怕也用不到冰块。”
“真的?”对于这点,杜云锦确实不如雁回知道的多。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