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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砒霜?”杜云锦微微地皱眉,这等毒药她自是听闻过的,也曾亲眼见过。景初十五年的那场大战,犬戎不知从何处寻来砒霜,将它涂抹在枪尖上,让父亲折损了许多的兵马。
“是的,砒霜。”郭厚生眼圈又红了起来,低声念叨着:“殿下自幼就孤苦,好不容易娶了娘娘,没想到如此又变成这样……若是苍天有灵,就让小人去代替殿下,就让小人去受这般的苦。”
杜云锦看过他一眼,转头对几名留下的御医说道:“你们跟我进来。”
“是。”御医不敢违抗杜云锦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内。
这间屋子本是萧瑀偶尔休息之所,除了案几上插着几支含苞的芙蕖外,再无其他装饰。
案几的背后便是一副矮榻,正在窗下,对着外面临水的九曲桥。萧瑀就被安放在矮榻上,他脸色已浮出一层淡淡的灰败之色,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映衬着脸色格外地渗人。
“可真是砒霜?”杜云锦坐在矮榻旁边,轻柔地拂着萧瑀脸上不断涌出的冷汗。
“是,是砒霜。”御医中有人肯定地说道,接着便引来众人的附和。
“若真是砒霜,那么殿下就有救了!”
第十五回 换血救夫(1)()
她那般的笃定,那般的胸有成竹,让御医们陷入犹豫不决中。自古以来,所有的医书记载都说的是砒霜无药可解,但太子妃却说有救,这其中到底是什么道理?莫非是太子妃听闻太子病危,一时情急被魔怔了么?
在他们的心里,似乎这个解释更为合理些。
“娘娘……”
有人想上前探询,然而杜云锦并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她抓起萧瑀的手腕,从自己的腰间拔出短剑,毫不犹豫地就割了下去。
刹那间,血如泉涌,染污了萧瑀的衣裳,也溅湿了杜云锦的双眼。大约是被这股疼痛所惊动,本已陷入昏迷的萧瑀轻声地呼起痛。
浓黑的血从他的手腕处倾泻而出,一身染血的杜云锦像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地狱修罗,肃杀的气息让屋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郭厚生也是一脸的惊恐,看看杜云锦,又看看强撑着站在她身后的雁回。
和众人一样,雁回也被眼前的场景所吓住,她知道杜云锦和一般的名门闺秀不一样,但也没想到会如此的不一样。血腥的味道传来,再加上那样震撼的画面出现在眼前,若不是杜云锦还在身前,她肯定立马就转身呕吐起来。
杜云锦冷眼瞧着屋内众人的神色变幻,她并不觉得这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战场上从来都是血流成河,死尸成堆。也许刚开始还有过恐惧,但久而久之她也渐渐习惯那股血腥的味道。不是她嗜血,而是要想得到和平安稳的生活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她还记得,那年的月牙城,天空蓝得像被谁用清水仔细地清洗了一番。她就坐在将军府外的那条长巷子口,老胡杨木的树荫下,一脸笑盈盈的崔大娘正弯腰给她夹起一块桂花糕。
崔大娘本是南方人,做的一手好吃的桂花糕,后来跟随夫君经商过月牙城外被犬戎所劫杀,她被父亲救回后就在月牙城里定居。而自此后,杜云锦就多一处玩耍的地方。
桂花糕的清香味从崔大娘手中的白瓷碟子里传出来,惹来杜云锦心中的馋虫四下闹腾。她贪婪地将碟子端了过来,屁股还没挨在凳子上就着急地捡了块到嘴里。
崔大娘跟在她的身旁,柔声地说:“杜小姐,您慢点吃,不够大娘这里还有。”
她吃得满脸都是糕屑,扬起脸等着崔大娘为她擦拭。那样的场景,常常让她有母亲出现的幻觉。
面对她的得意与调皮,崔大娘无奈地叹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粉莲的帕子,轻柔地给她擦着脸。
“杜将军又出征去了吧。”
她闻言点点头,卿若风和父亲之间的谈话她是听见的。与月牙城相距不远的棘城城守率部叛乱已有些时日,朝中来了旨意,让杜博承率兵驰援。杜博承有些为难,并非他爱惜自己不愿意冒险,只是害怕自己一旦离开月牙城后,蠢蠢欲动的犬戎就立即进攻,如若月牙城陷落,那么在月牙城后的宜城就会毫无防备地放在犬戎的眼前。假使犬戎的马蹄踏过宜城,接下来一路到帝都便是再无天险可拒守,后果不堪设想。
第十五回 换血救夫(2)()
他们商量半日也没有一个绝妙的对策,上谕说得明白,指定要杜博承率兵相救。若是不去,那么杜博承就会平白无故地背上抗旨的罪名。
事情的结果还是由杜博承率兵驰援宜城,卿若风带领其余部将固守月牙城。
他们的计划很好,却没料到这本就是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码。杜博承前脚刚离去,犬戎后脚就兵临城下。月牙城虽有卿若风的坚守,可犬戎有混进军队上层的奸细,在苦苦地支持数日后,月牙城的城门被奸细打开,犬戎的铁蹄踏入了这一颗塞外明珠中。
外界发生的一切,杜云锦和崔大娘,甚至城中的大部分百姓都不知晓,直至犬戎的士兵冲进巷子里时,他们才惊慌失措的四处逃走。
杜云锦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慌乱景象,她不明白,就在刚才这里还是一处繁华盛世,崔大娘还在给自己夹桂花糕。
“杜小姐。”混进人群中逃难的崔大娘看见巷子中呆呆站立的杜云锦,吓得脸色发白地冲了回来,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别怕,有大娘在。”
那一句温热的话语,在杜云锦的记忆里翻来覆去地响起。每一次她感到疲倦不堪时,眼前总会浮现崔大娘那张微笑的脸,耳边总会听见崔大娘的那句“别怕,有大娘在。”
犬戎骑兵的马蹄很快地冲向了月牙城里的各条街道,城墙上高高竖起的“杜”家军旗被犬戎的狼头所取代。杜云锦被崔大娘紧紧地护在怀里,藏在人群中。
犬戎士兵泛着冷光的大刀在这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面前来回地晃动,领头的大胡子在听到身后人的耳语后,脸上就乐开了花。
“听说杜博承的女儿也在这里,你们谁见过?”
他的长刀明晃晃地在前方人的脸上擦来擦去,不时有鲜血喷出。崔大娘将杜云锦的双眼捂住,让她避开这血腥的场面。
“如果说出来,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要是不说出来,我就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宰了!”大胡子凶神恶煞,而且言出必行,手起刀落间已有几个人见血倒地。
周围的痛苦声此起彼伏,崔大娘侧过身,将杜云锦小小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前面的人已尽数倒下,血从他们的身上肆意流出,像是冬日里融化了流进月牙城的小溪,但红得却十分刺眼。
“我知道,大人,求您别杀我!我知道杜将军的女儿在哪里!”这般血腥残酷的镇压下,终于有人撑不住,跪在大胡子的脚下,哭着求饶。
“你说,”大胡子半蹲着身子,用大刀将那人的头抬起头,得意地笑着询问:“杜博承的女儿在哪里?”
“就在那里!”那人回过身一指,方向正好是崔大娘。
“牛二!你胡说什么!”崔大娘神情一愣,很快地就指着那人开始破口大骂:“这明明是我的女儿,怎么冤枉是杜将军的女儿!”
“你的女儿?”大胡子兴趣盎然地走到崔大娘的面前,将刀放在她的脖子边上。“真是你的女儿?”
崔大娘虽仍旧害怕着,但她还是勇敢地点点头。
“你说,这是她女儿吗?”大胡子没有看她,而是将刀移到她身旁人的身上,轻声询问。
异常锋利的刀,它离自己是那般的近,那人看见自己的发丝垂落了几丝,瞬间就断成两截,落在自己的脚边。
“是……,”那人望望崔大娘,又看向大胡子,最终下定决心。“那就是杜将军的女儿。”
第十五回 换血救夫(3)()
“你!”崔大娘红着双眼,指向那个人,怒喝道:“你们真是太无耻了,亏得杜将军保月牙城这些年的平安,保你们的安居乐业!你们竟然这般对待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过来吧!”大胡子没理会崔大娘的怒骂,而是将杜云锦从她的怀里拖出来。
“大娘,大娘……”杜云锦尚还年幼,还没经历过战场的残酷洗礼,遇到像大胡子这样的人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她死命地拉住崔大娘的手,而崔大娘也不肯放开她,一时间竟没被士兵所分开。
大胡子等着有些不耐烦,提着长刀上前就砍了下去。崔大娘,对她微笑的崔大娘,为她夹桂花糕的崔大娘,在杜云锦的眼前变成刺目的红色。她的手里,紧紧握住的是崔大娘的手,而崔大娘的双臂此时正喷涌着鲜血,将她的满身,满眼都溅慢。她的耳边听见的再不是崔大娘温柔的安抚话语,而是凄厉的哭声,响彻了整座月牙城。
“我跟你这杀千刀地拼了!”
被血色映衬地面目狰狞的崔大娘忽然卯了劲,朝大胡子冲了过来。那气力竟然让大胡子倒退了好几步,也成功地将杜云锦解救出来。
“杜小姐,快跑,快跑!”
听得她的声音如昔,杜云锦才从震吓中惊醒过来,当下便朝前方跑了出去。
身后闷哼的声音悄然传来,杜云锦没有再回头。
听说崔大娘死得很惨,不止手臂被活生生地砍断,连头都是被劈成两半的。
很多年后的杜云锦骑在高头大马上,挥动着蛟龙般的长枪,将那些犬戎人一个个的都挑下马,虽不至于有那么惨,却无一人生还。
血的战争,只能通过血来偿还与弥补。
眼前黑色的血逐渐变浅,开始慢慢地换成了鲜艳的红色。杜云锦将飘远的心思收回,冷然地扫过屋内的那几名御医。她眼中的肃杀之气还未退却,被她盯上的人俱是一身冷颤。
“还不为殿下止血!”
随着她的冷喝,几名御医才匆匆忙忙地上前,为萧瑀包扎起来。
“娘娘,血即使止住了,可殿下仍旧危险,毕竟是失血过多。”其中一名御医站起身,对杜云锦说道,话语里隐隐地藏着对她此番作为的不认同。
杜云锦回头朝榻上的萧瑀望去,的确他的脸色虽然没有之前的灰败色,但苍白得厉害,乌黑的嘴唇也变成了白色般。
她手中的短剑再次沾血,一名胆小的御医最终忍不住昏了过去,倒在萧瑀的榻下。杜云锦轻蔑地看过那人一眼,将自己的手腕放在萧瑀的唇上。
“娘娘……”还是先前说话的那名御医,他脸有担忧之色,轻声问道:“娘娘此法虽然奇巧,却也凶险。若是连娘娘也失血过多,下臣们更加担待不起。”
“你不必理我,我能撑得住。”
鲜红的血从杜云锦的手腕下流出,滴落在萧瑀苍白的唇上,十分刺眼夺目。她望着那个沉睡中的人浅浅地一笑,轻声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十六回 出外休养(1)()
日光斜斜地从窗户中流淌进来,杜云锦半睁着眼睛,呆呆地看向那股调皮的日光。她的思绪有些停顿,还没有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只觉得满身的疲惫,很想好好地睡一觉,至于睡醒后有什么那便等睡醒后再说。
竹素色衣裙的女子,端着铜盘走到床边,满脸都透着忧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