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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向党和周翠翠满眼欣慰的看着儿女,看着看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又漫了出来,赶紧低头擦掉,这么高兴的日子,哪能哭啊。
许清熙说着这几年发生的事,“阳阳哥两年前结婚了,去年生了个小侄子,可爱的要命。
大姐和大姐夫也有孩子了,名字起得超逗,叫洪齐天,有时候我们逗他,就叫他美猴王,齐天大圣,特别调皮。”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梁家一个字也没提。
许家宝也没问,自己被梁家人打的人事不省了四年,家里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至今梁红英都没有出现就能说明很多事情。
许家宝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怕惹的家人不快。
不一会儿,得到喜讯的老太太来了,知道孙子醒了,老太太一刻都等不了,让蔡叔送她过来。
祖孙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热泪盈眶,老太太高兴地哭着骂孙子,“你个没良心的,总算是醒过来了,这几年奶奶和你爸妈怎么过,你知不知道。”
许家宝用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
“你现在嗓子还不好,别说话。”老太太开始心疼了,又欢喜起来连声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稍晚,得到喜讯的亲朋故旧陆陆续续过来探望,看他人虽然虚弱但是眼神清明,皆是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客人们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许家宝一家四口。
“快九点了,你们回去吧。”许向党对妻女说道,他准备留下陪儿子。
天色的确不早了,疗养院只允许一个家属陪护,遂周翠翠和许清熙依依不舍的离开。
想起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见活生生的许家宝,喜悦就像是啤酒杯里的泡沫,冒个不停。
“爸,红英?”许家宝终于问了出来。
许向党就等着他问了,原原本本的把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包括梁家人联合起来作假供,说他是自己摔的,而梁红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也说了梁父梁母还有梁老二坐牢的事,以及他们讨债梁家卖房的事情,末了道,“我起诉让你们离婚了。”
许向党知道的有关梁家人的事情,截止于他们卖掉了老房子赔偿,至于梁家人之后的下场,他不得而知,也没想过去打听。不过想想也知道就他们那种德行,能幡然醒悟把日子过好才是奇了怪了。
离婚了。
许家宝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对于梁红英他终究是有感情的,哪怕出事前他已经下了离婚的决心。
梁家那样的境况,只怕梁红英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准家里人都要怪她,觉得是她导致了他们坐牢散财。
同情担忧之余隐隐的还有如释重负之感,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他。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沉默,沉默的选择了维护她父亲,还在他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前来为梁父求情。
许家宝扯了下嘴角,就这样吧,离婚了,就是陌生人了。
之后许家宝开始了康复训练,慢慢的说话流利自如起来,会自己吃饭,能下床行走一会儿。
在他康复期间,许清熙拿了一台笔记本过来,打开浏览器,“这个网站是现在最热的门户网站,”又解释什么是门户网站,“上面能看到当下最新的消息,什么都有,听歌打游戏都行,这是二姐的公司开发的。你想查什么就打开这个网站,很好用的,二姐和二哥投资了的,还有这个能找人聊天。”
许家宝惊叹,昏迷前他也是用过电脑的,不过那时候网站少而简陋,网速慢吞吞的像蜗牛,是作为工作工具来用,可现在的电脑倒像个玩具,网速更是没法比。
许清熙絮絮叨叨地说着,“现在年轻人都爱上网,时髦的说法叫冲浪。”作为年轻人,许清熙是一枚资深网友。
“我可不是年轻人了。”昏迷前他27岁,一觉醒来就成了31岁,许家宝有点儿轻微的适应不良。
许清熙撇嘴,“年轻看的是心态。”
大抵是为了让许家宝恢复年轻的心态,许清熙特意逛街买了一些小年轻的衣服给许家宝,之前那些衣服早就过时了。
在家人的关爱和支持下,许家宝快速的康复着,主治医生都说他恢复情况是难得一见的好。
一般像他躺了这么久的患者,以后多多少少会有点行动迟缓和大脑迟钝,然而在许家宝这行动还不好说,毕竟才康复了一个季度而已,还有好几个疗程没做完,但是在大脑方面,各项测试下来,并没有退化迹象。
主治医生觉得一来是他本人争气,二来就是多亏家人没有放弃,在治疗上毫不吝啬的投入,这四年花下来的钱可不是笔小数目。
渐渐的许家宝康复的消息通过亲朋故交慢慢传了出去,偶尔的,许家宝还能接到老同学老同事的电话。他的号码这些年家里一直替他保留着。
“许家宝,你现在怎么样了?”一位津市的大学同学辗转听到消息,打来电话慰问,当年他成为植物人的消息令他们一干老同学好不遗憾。
接到故人电话,许家宝心情很好,“我挺好的,现在能自己走路了。”
电话那头的人闻言也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杂七杂八的说了些自己这些年的境况,又说了几位同学的,部分许家宝已经从其他同学那得知,不过许家宝依然津津有味的听着,这四年,他错过的太多了。
“否极泰来,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人都没了”
许家宝懵了一瞬,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你说谁没了?”
电话那头的同学也懵了懵,合着许家宝还不知道。
许家宝又问了一遍,声线紧绷。
那位大学同学头皮麻了一下,他以为许家宝早知道了,这说也不说不说也不是。
想了想,同学还是据实以告,他不说,许家宝打电话问问在津市的老同学也就知道了。
这事他们津市同学圈都知道,前年同学会的时候,一个女同学说的,她从转弯抹角的亲戚那听来的。
据说梁红英不堪家里逼婚跳河自尽,老父亲在牢里瘫痪了,出来没两年就死了,老母亲疯疯癫癫的。
第三百零八章()
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许家宝接到了大学室友的电话;邀请他去参加自己女儿的周岁宴;届时寝室其他室友都会来。他们一寝室八个人除了许家宝之外;其他人毕业后全部留在了津市工作。听说他康复了;都想见见他;还有几个玩得好的老同学也会来;算是一场小型的同学会。
许家宝欣然允下,他也想念老同学,一梦四年;乍然醒来,特别想见见故人。
故人重逢,喜气洋洋;回忆了往昔的校园生活;又说起当下的柴米油盐。来的同学全部结婚生子,唯独许家宝还是单身。不过都听说了他的遭遇;遂也没人不识趣地说起他上一段婚姻;也没瞎凑热闹要介绍;都是问他身体又问他以后打算。
“打算开个农家乐;弄好了;请你们来玩。”许家宝笑着道。
在这半年里;他也想过自己将来。回去工作,四叔早就跟他说过,回去他会安排好。可他昏迷了四年;专业上他已经和现有技术脱了节;回去只怕也是个拖后腿的。可不做老本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直到上个月来京城出差的二姐说起南边时兴一种叫做农家乐的休闲旅游方式。城市发展的越来越好,一些城里人就开始向往回归自然。
他爸似乎有点兴趣,细细问了二姐情况,又和他商量,他们家农庄要不要也弄一下。他们有田有果园有鱼塘,采摘钓鱼都能做,再请一个大锅饭做得好的厨师,旁边还有一片山。
许家宝上网查了些资料,看着父母斑白的头发,脑子里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也许他可以帮父母经营农庄,父母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虽然他不会,但是他可以学,至于能不能学好,尽人事听天命。
“要当老板了,许老板,以后多多关照。”一群人嬉笑起来。
许家宝跟着笑。
吃了周岁宴,一群老同学又去ktv唱歌,闹闹哄哄的一直到了十二点才散。
第二天,许家宝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前往大悲寺。夫妻一场,他想祭拜下梁红英。他想过梁红英的日子大抵不好过,她的家人贪得无厌毫不在乎她,偏偏她又是无论家里人如何对待她,她都无法割舍他们。自己不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狠心想离婚的。
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跳河自杀,都有勇气自杀了,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抛下吸血鬼一样的家人。许家宝百思不得其解,就像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梁家这样寡廉鲜耻的人家。
然而许家宝向梁家二姑打听,她算是梁家最讲道理的一个,才知道梁家不仅没有给梁红英立墓碑,更没有把骨灰寄存在殡仪馆,而是带走洒在了她跳下去的那个地方。
放在别人家身上,可能是豁达。可换成梁家人,许家宝很难不去想,这家人只是不舍得出那笔每年几十块钱的寄存费。
梁红英为家里当牛做马了一辈子,省吃俭用的供养他们,最后被家里人逼得跳河自杀,可即便这样她家里人对她依旧一毛不拔。
不知道若是她地下有知,知道这一点后会不会后悔。
到了大悲寺,许家宝请师父为梁红英立了一块往生牌,全了夫妻一场的情分。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父母家人真心实意的爱护她。
然后再寻一个好人平平安安过日子,不要像他这样的。
有时候许家宝都在想,如果他们不认识,是不是梁红英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亦或者当年他没有心软决心娶她,她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许家宝一哂,逝者已矣,再想这些都是枉然。
离开大悲寺,许家宝又去了那座桥。
“一块五毛。”小店里的女人将两张干菜饼递了过去。
隐约觉得声音有点耳熟的许家宝转头看了一眼,愣了愣。
赵美丽把两个硬币放进旁边的铁盒子里,不经意间对上许家宝的目光,也为之一愣。
许家宝有些不敢认赵美丽,印象里她还是泼辣丰腴甚至尖刻的模样,可眼前的人彷佛被生活磨瘦了一圈,面容中也染上了风霜的痕迹。
赵美丽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许家宝,他和几年前比没什么太大变化。
前姐夫和前弟媳妇相遇,两人都有些微妙的尴尬。
许家宝冲她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赵美丽也没说什么,正巧又来了一个客人,立马麻利地开始装饼。
许家宝回头看了一眼,若非刚才对视时,她面上浮现的窘迫,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怀孕后连班都不想上饭都不愿意做的赵美丽原来也能如此勤快。
望着平静的河面,物是人非四个大字映入脑海之中。
送走一位客人,清闲下来的赵美丽转脸瞅了瞅,只看见许家宝的背影,这个方向,他是要去桥那边看看梁红英吧。
梁红英三个字冒出来,赵美丽怔了怔,明明才过去四年而已,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和梁老二离婚之后,她拿到了两万五,这笔钱不算少,可要是说多也不多。爸妈怕她拿着钱乱花,逼着她买了这间十平米的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