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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泡红肿的许家磊拉住许文诗,“姐,你别闹了。”
“小磊,你说,妈是不是被他逼死的,是不是,就是他。”许文诗抓着许家磊的胳膊痛哭流涕,“他不喜欢妈妈,他一直都不喜欢妈妈。”
许家磊眼底水光闪烁,“姐,你别钻牛角尖,这是妈自己的选择,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就是他,要不是他,妈妈怎么会不肯吃药。”许文诗尖叫。
许家康冷冷道,“她那是为了护住你们两个的前途,要是你怪爸把事情上报。”
许向军想阻止,却被许向华按住,这丫头已经记恨上许向军了,不把话说清楚,这个心结解不开,以后家宅不宁,凭什么怪许向军,一切都是文婷咎由自取。
“你怎么不想想,你妈要不做那些事,爸怎么会上报。因为你妈,爸被降职降衔的事,你怎么不说,爸拿命换回来的一切差点毁于一旦,你怎么不说。”许家康把话说完。
许文诗依旧满脸的不服和愤怒,两只眼里不断涌出眼泪。
“我知道你想的是,爸为什么选择上报而不是替你妈隐瞒下来。那我告诉你,跟你妈合作的那个人,是京城有名的掮客,早就被上面盯上了,就算爸不举报,他马上也得栽。到时候事情可没现在这么简单,要不是看在爸主动说明情况的份上,你以为你妈能清清白白的离开。
就算那人不栽,爸为什么要昧着良心替你妈遮掩,做错了就该付出代价。不怪做错事的那个,倒是怪指出错误的那个人,感情做错事还有理了。你尽早扔掉这种想法,要不然早晚害死自己。”
许文诗一张脸青白交错,她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字眼来,只能嚎啕大哭。
许家磊揽住她的肩头,语带哽咽,“姐,这事真不能怪爸。”要真怪,只能说他妈糊涂,走错了道。甚至怪他们自己,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挣钱是为了他们,偷偷吐掉药也是为了他们。
许文诗靠在许家磊肩膀上放声大哭,“小磊,小磊,妈没了,我们没有妈妈了,我们没妈了。”
许家磊瞬间泪崩,视线被眼泪模糊成一片。
许家康烦躁的看了二人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许清嘉连忙跟上。
“二哥,文诗她伤心过度,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许清嘉宽慰他。
许家康撇撇嘴,“她要是转不过弯来,我爸有的受的。”
想起许文诗的言行,许清嘉叹了叹,只能希望她别犯轴,口中道,“她这是一时没法接受,小磊不就明白的,小磊会劝她的。”
“亏得这小子是个明白人。”许家康扯了下嘴角,真不像是文婷能养出来的儿子,老头该烧高烧了,要不然有他哭得时候。
“我去下面看看车来了没。”得把人运回家办葬礼。
葬礼上,许文诗已经平静不少,没再冲着许向军大呼小叫,倒叫人松了一大口气。
葬礼结束没多久,许向华和许家康就去了海南。就在前不久,海南行政区从广东省划出,独立建省,成为全国唯一一个省级经济特区。
人人都在说,80年错过了鹏城,88年绝不能再错过海南。从国家到人民都渴望鹏城奇迹能在海南身上再现。
于是一拨又一拨的人人前往海南寻梦,报纸上劈天盖地的报道,十万人才过海峡。
许向华和许家康就是其中之一,许向华是在鹏城发的家,深知特区的威力,遂想去海南看看是否有商机。许家康也对这个得到国家各方各面支持的新省兴趣勃勃,叔侄俩便一块杀了过去。
许清嘉很想去,她知道海南没有复制鹏城的成功,但是也知道这个地方曾经无比繁荣,最后毁于烂尾楼。据传赫赫有名的万通六君子就是那里发的家。
然而她忙着最后的留学申请,分身乏术。到了五月底,终于顺利拿到来来及大洋彼岸的offer。
祝福之声四面而来,同时夹杂着非议,她得到了机会,自然也就意味着另一部分人失去了机会。
而她妈是本校老师并非什么秘密,少不得有人眼红口酸,觉得她是走了后门,哪怕她四年平均绩点高居榜首,人家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对此许清嘉当做了耳旁风,生活中从来不缺红眼病患者,只要不妨碍她就行。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们优秀再优秀,优秀到让他们连嫉妒都无力。
将一切手续都办全之后,许清嘉正式向彩票发行中心辞职,又请说得来的同事们吃了一顿饭。
“苟富贵勿相忘哦。”薛丽萍俏皮的眨了眨眼。
许清嘉微微笑,“这话我记着了,以后我来找你们,你们可别忘了哦。”
说的大伙儿都笑起来,来找他们,当然是他们混的更好啊,这话自然都爱听。
聚散无常,分开时,许清嘉不禁有些惆怅,这是一群好同事,共事愉快,还怪舍不得的。
到了六月,还有一场更大的分别,她毕业了。一个班三分之一的人读研,三分之一留在京城工作,剩下的分散到全国各地。
实习明显的让大家更加成熟,不光光是气韵上更是在外形上,尤其是一些女生烫染了头发,变得更加精致漂亮。当真是半年不见,刮目相看。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有女生恋恋不舍。
许清嘉就笑,“一年开一次同学会不现实,五年十年开一次总成的吧。”
“团支书,你和班长可得担起这个责任来。”就有人冲周美巧笑。
正在统计大家最新联系方式制作联系卡的周美巧一口应下,“你们换了联系方式可一定得通知我。”
众人连连点头。
许清嘉轻轻笑,然而毕业几年后,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人失去联络,这就是生活。
登记好这边的电话,周美巧又去另一边,“卢丽芳,你单位和宿舍的电话有没有变。”
闻言,许清嘉抬头看了一眼卢丽芳,想起自己上个月去鸿泰大厦,正遇上漆钧的公司解散。
漆钧出事了,据说就是因为那个叫刘裕的掮客,问题还挺严重,也不知道下场如何。
恰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道喝骂,“你个杀千刀的贱蹄子。”
众人一惊,广场上拍照留念的人都循声看了过去,就见三个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带头的矮个子妇人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言语之粗鄙,惊呆了一群大学生。
卢丽芳脸白如纸,恍若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许清嘉心里一动,只能想到是卢丽芳的家里人,她听人说过,卢家来学校找过卢丽芳,还闹过老师,直接被保安拎了出去,一群欺软怕硬的只能铩羽而归。
望着傻愣愣站在那儿卢丽芳,许清嘉心想,不该机灵的时候机灵,该机灵的时候倒是傻了,待在这儿干嘛,跑啊。子女面对父母天然不占优势,直面冲突那是下下策,面对这种吸血鬼一样的家人,最省心的办法就是一跑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看不过眼的许清嘉开了口,“不跑等着挨打。”
周美巧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的自行车钥匙塞给她,“我的车就在那儿,你先骑走。”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学楼,又推了她一把,“愣着干嘛,走啊你。”
卢丽芳如梦初醒,红着眼睛说了一句,“谢谢。”飞奔而逃,听见背后的周美巧喊了一声,“班长。”
班长秒懂,示意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去拦卢家人。
因为诸莹莹那茬子事,卢丽芳在班级里人缘不好,没人敢和她走得近。然而大家又同情她家里那些事,尤其是在她差点跳楼自杀后,大多数人都有怜贫惜弱之心。
要是诸莹莹来找茬,他们可能不会管,可卢家人的话,同学四年,哪好袖手旁观。
“哎哎哎你们干嘛?”被拦下的卢家人大怒。
拦人的男同学特无辜,“大娘,你找谁?”
“我找卢丽芳,我闺女。”
“您找她干嘛啊!”
“你让开,别挡着我。”卢母心急如焚,眼见着卢丽芳骑上自行车,心都在滴血,彷佛看见到嘴的鸭子长翅膀飞了。
胡搅蛮缠几分钟,等卢丽芳没影了,几个男同学才施施然让开。
卢家人明知他们是故意,可这几个男同学生身材高大又占着数量优势,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恨恨去追,自然无功而返。
追不到人,卢母带着卢家人返回广场问,“我女儿在哪儿工作?”
傻子才会理她。周美巧示意大家换个地方拍照。
卢母一屁股墩躺下了,滚了两圈连哭带嚎,“死丫头没良心啊上了大学不管爹娘啊自己吃香喝辣丢我们在家熬日子啊养了一头白眼狼啊”哭着哭着二分悲意变成了十分,去年十一月起,死丫头就再没跟家里联络过。
为了不让儿媳妇打掉孙子,他们只能把家里的冰箱彩电洗衣机搬过去当聘礼,才保住了孙子。哪想是迎了一座菩萨回来,儿媳妇是个厉害的,把儿子给拢住了,看她拿不出钱来,就开始作践她。
男人不帮她,儿子不帮她,要是再不把大丫头抓在手里,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悲从中来的卢母嚎啕大哭。
许清嘉点点头,就该这样的。重男轻女的家庭,往往儿子都不会是孝顺的,其实还怪有意思的,大抵是报应吧。
卢母还在哭,同学们已经走了。
卢家人不甘心想拉着人闹,可他们又不是卢丽芳凭啥让着他们。卢家人讨不了好,只能吐着唾沫骂人,还不敢骂的大声,怂的没边了。
最后卢家人如何,许清嘉不得而知,也没那个心去打听。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海南。
在家备战中考的许家阳捧着单词本翻翻眼皮,溜一眼他姐,斩钉截铁,“去看韩哥。”
“瞎说”什么大实话,许清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是去淘金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许清嘉坐的并非直达海南的航班;目前也没这一趟航班。她先把老太太送回了余市老家。一年没回来;老太太想三儿子跟小女儿了。
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许家宝填报高考志愿;从三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来看;他上本科难;专科把握倒挺大。
这个年月能考上专科已然很不错;许向党和周翠翠也没强求本科;就是在专业上和儿子有点小分歧。
周翠翠觉得,“当老师挺好的,体面又稳定;还有寒暑假。”市里这所师范是本科,分数也高,考不上;不过省城有一家师专;离家还近。
“嘉嘉,你说是不是?”周翠翠寻求许清嘉的支持;在她看来这个读书好的侄女说话向来有分量。
许清嘉没发表意见;老一辈最喜欢的职业就是公务员、医生、老师;只看着许家宝。
许家宝摸了摸后脑勺;“我不想当老师;我没这耐心;省得误人子弟。”
许向党也不是很赞同儿子当老师,要是女儿他肯定支持,可儿子的话;老师工资一般;男孩子肯定是要承担养家糊口主要责任的。
“要不跟你哥和姐似的学经济。”侄子侄女都做的挺好的,许向党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头,学这个的话,将来毕业了,跟着叔叔哥哥姐姐,总有一碗饭吃的。
许家宝继续挠脑袋,“我不是这块料,对经商也没兴趣。而且经济贸易这些是热门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