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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太子的性子又偏又坏,都是自己管教出的问题么?
想到此,康熙不由含着泪水道:“你怎么就是不长进呢?”
太子胤礽一听这话,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跪在了地上:“儿臣最近举止失措,还请皇阿玛责罚!”
他都不知道他错哪儿了。
看他吓成这样,康熙又想起茱莉亚的话:你给他的全都是痛苦,到头来,他返回给你的,也只能是痛苦。
想及此,他稍许缓和了颜色,将胤礽叫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抚着他的肩膀,和他絮叨起儿时的琐事,康熙说起胤礽生母过世,自己多么难过,一心想把他培养成人中龙凤,那时候康熙年轻气盛,有时确实会急躁些,太子做不到位的,他就不免生气。
“朕当初,让你背那么多书,做那么多功课,也是为了让你早点成材。现在想来,反倒是欲则不达了。日子长得很,又何求一时呢?今日背不出书,明日再背就是,又何必罚你跪在地上背到深夜?”
康熙这么做,是想借着回忆早年父子和睦的阶段,补偿一下近两年的亲子关系,因为他猛然回,竟觉这几年自己和太子的对谈,尽是斥责和诘问,一次温馨的促膝交谈都没有。那女人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啊!像这样长久的怨怼,最后又能落得什么好结果呢?
虽然康熙语气温和,太子却听得浑身都不是滋味,到最后他强笑道:“阿玛,怎么今天尽唠叨些旧事?儿子幼年不长进,皇阿玛自然要责罚,这没什么不对呀!皇阿玛今晚说这些,是不是儿子最近不争气,又做错了什么?”
康熙轻轻叹了口气,他能听出太子语气里的恐惧。原来,太子早就不习惯他好声好气和自己说话了。
这让康熙不由更多了一层悲哀。
到最后,他也说不下去,只得让太子离开。
太子从宫里出来,只觉得腿脚软,他站在轿子跟前,呆愣了半晌,又看看远处天边的云霞,太阳快落山了。
底下随从看他愣神,不由问:“太子,天不早了,回去吧。”
太子手扶着轿子,刚要迈腿,他却忽然道:“不,不回毓庆宫。”
“啊?”
“去雍亲王府。”
“嗻!”
坐在轿子里面,太子身上还是一阵阵冷,他感觉到事情不对。
好好儿的,康熙为什么将他找去,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而且还说得老泪纵横?
康熙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又想要废储?!
想到这儿,太子的心都凉了!
他恢复储君之位还没两年,夜夜处在紧张惊恐之中,觉得四周围全都是伺机而动的恶兽,就等着有朝一日他的位置再有不稳,就要扑上来将他一口嚼碎!
平日里,康熙总是瞧着他不顺眼,早先还数落,这半年似乎有心灰意冷之意,无论他怎么折腾,怎么乱来,都冷眼不出声。那样子,就像是在等着自己“恶贯满盈”的一天。
然而今日,无缘无故的,抓着自己的手,抚着自己的肩膀,说什么陈年往事他是不是决心已下,又要废掉自己这个太子?!
一定是这样!
康熙心中有愧,才会一个劲儿提他的生母,一个劲儿提从前他对自己多严苛,没好好爱护自己他说这些,就是因为,他又要大大的对不起自己了!
明明是坐在轿子里,但太子却觉得置身冰水之中!
我得抓个救命稻草!我得找人帮忙!他想着,眼下,除了老四,再没有人肯站在他这边了!
胤禛正和身边两个谋士商量如何营救茱莉亚,忽然听见家人报说,太子来访,他不由一愣。
“没说什么事?”
“回王爷,没有。”高无庸顿了顿,才又道,“不过据说是刚刚从宫里出来,见过圣上的,然后突然就说要过来。”
两个谋士对望了一眼,一个就说,四爷可得当心,太子这个时候跑过来,想必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另一个就说,刚从宫里出来就找王爷,是不是皇上又冲着他火了?王爷千万小心,别伸手接这块热炭。
胤禛叹了口气:“我哪还有心思接他呀!让他自个儿掉地上吧。”
(。)
第两百五十九章()
不多时,胤禛换了衣裳,出来见太子,太子早就急不可耐等在前厅,一见胤禛,他竟一躬到底:“四弟,快快救我!”
胤禛被他这一下也给弄懵了,慌忙双手搀扶:“太子这是干什么!岂不折杀了我!”
他赶紧让太子坐下来,又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太子哆哆嗦嗦,将下午在宫里,康熙对他说的那番话,一一告诉了胤禛。
胤禛听来听去,摸不着头脑:“就为了这?皇上这是爱惜太子,太子又何必惊慌呢?”
太子又恨又怕,他拍着椅子说:“老四!亏你往日是个最机灵的,怎么今天反倒糊涂了?皇上好端端说这些干嘛?难道他不是他不是在心里筹谋着要废掉我?”
太子这样一说,胤禛一愣,他心想,咦?难道二废太子要提前?难道我和老八他们,又碰了什么机关、把历史给扭曲了?
他这儿胡思乱想,太子见他低头不响,以为他也认同了自己的话,就悲泪涟涟道:“老四,我又要被废了!我又要成阶下囚了!”
胤禛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和八阿哥他们最近没做什么古怪的事,虽然和康熙发生那一大通吵闹,最后也没让人知道,就算茱莉亚被关押在宫里,外面依然风平浪静的,要说扭曲历史,胤祥和嘉卉闹出的风波,比这个还更大呢。
他镇定下来,心想,这肯定又是太子疑神疑鬼,二废太子的时间是明年秋天,无缘无故的,康熙不会把时间表提前。
这么想着,胤禛就苦笑道:“二哥,你别想那么多啊!瞧您这风声鹤唳的,真不会有那种事!”
“你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了?!”太子气道,“你是皇上么?”
胤禛无言。他心里想,我不是皇上你的日子都过得跟狗/屎一样,等我当了皇上,你的日子还不如狗/屎呢。
见他不出声。太子又央求道:“老四,我眼下在危难之际,你想办法帮帮我!你一向聪明,审时度势,比我这个做哥哥的强。未来皇上万一真的要废我那咱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胤禛哭笑不得,心想谁跟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呀!就算是,也不是和你拴一块儿好么!
他又没法明说,只得劝道:“二哥,依我看,皇上今日提及旧事,只是感时伤怀罢了,人年纪大了,未免喜欢往回看,有时候一点小事触动了他。他就想找个人絮叨絮叨。我觉得,这不打紧。”
太子盯着他,忽然道:“老四,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胤禛一愣,赶紧道:“哪能呢!太子千万别多想”
“你这样子,我能不多想么!”太子咆哮道,“你这分明是推三阻四!你自己想想,这一两个月,你和我说过几次话?再看看老八老九,我看你和他们反倒更热乎了!”
被他这样指责。胤禛也不悦了:“太子爷,我和老八老九那说的都是闲话,我虽然近来没频繁往毓庆宫去,可是太子交代的事情。哪一件我没有办好?”
他发火,把太子也给震住了,太子喃喃道:“老四,我这不是怪你我知道你眼下也在为难,我也听说了,被皇阿玛关在宫里的那个女人。你是不是在为她着急?”
胤禛警惕起来,他不出声。
太子叹了口气:“一个女人而已!老四,你想要女人,我哪怕给你去找一群!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你堂堂一个亲王,竟把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放在心上!你糊涂了么!是我这个储君重要还是那个女人重要?她就算赔上一万条命,也没咱兄弟日后的前程大!”
胤禛一听这话,恨得差点想踹死他!
看他脸色不善,太子又缓和了一下口气:“而且你该早和我说呀!我不就马上替你想办法了么?”
胤禛冷冷道:“我的事,不敢烦劳太子。”
太子从没帮过他,遇上事情,都是他和胤祥两个人硬扛,只有太子出事拖累他们,还从没有反过来的。
一看他脸色冷下来,太子更加心惊,他颤声道:“老四,如今不比往昔,咱们都是站在溜溜边儿上的,一脚踏空,可就摔下去了!”
摔下去的是你,可不是我,胤禛冷冷地想。
他这两天为了茱莉亚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顾着太子,胤禛琢磨着,赶紧把这家伙打发走了算了,于是他努力缓和了一下脸色,才道:“太子,您真不必多想,好好的,皇上不会产生废储之心,您尽管把心放下!”
他心里笃定得很,因为知道明年九月才是关键,在此期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太子怎么可能明白他的意思,见他这样平静,仿佛置身事外,心中自然又是愤怒又是绝望。
于是太子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转向,想投奔老八他们!老八保不住,你就想去保老十四!”
胤禛被他都气傻了!
“太子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和老八他们讲了几句闲话,太子就多心成这样!过去那么些年,我和老十三帮着太子料理了多少事情!人人皆知我雍亲王是太子一党!到这时我怎么可能再转向?就算我转向,又能捞到什么好呢!”
太子冷笑起来:“对,老四你也明白,咱们是绑在一起的,你现在转向,老八他们确实不会收你——可你若奉上一份投名状,那自然就不同,是不是!”
胤禛一时暴怒,脸上就变得冷冰冰的:“太子这是在怀疑我?”
见他摆出个冷面阎王的样子,太子也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又赶紧软声央求道:“老四,我知道,老十三被圈禁,你怪我没替他说话,现在那个女人被关押在宫里,你又怪我不去替你争,——做哥哥的也是自身难保啊!”
胤禛怔怔望着他,他慢慢道:“可不是?这些年,什么都是我和老十三自己扛。但凡有求着太子的事,太子总说自身难保,不愿伸手,还怪我们给您添麻烦。太子如今身处危急中。所以家也顾不上回,跑来找我想办法,可您想过没有,我在危难之时,又能去找谁想办法?现在老十三不在。太子来求我,您这辆车,如今只剩了我这一边儿车轮。我也不是个铁打钢铸的,恕我扛不动了。”
太子整个人都呆了,他还从没见胤禛说过这样绝情的话。胤禛也不看他,只端了端茶碗。旁边仆人眼尖,立即高声道:“送客!”
太子浑身发着抖,他慢慢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胤禛:“老四,你是当真要扔下哥哥不管了?”
胤禛只别过脸去。不看他。
太子再没办法,踉踉跄跄转身离去。
从雍王府出来,太子只觉浑浑噩噩,双腿都在打晃。随从看他这样,心里紧张,也不敢多问,扶着他上了轿子。
太子呆呆坐在轿子里,他想,老四是指望不上了。
何止是指望不上?他真没想到,老四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倒戈!
早他怎么就没瞧出来呢?这几个月。老四和老八那伙人走得那么近,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回想,才知道事情有多诡异!
康熙打算放弃他了。这样的关键时刻,他唯一的左膀右臂,雍亲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