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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就想吃红烧肉的主可不多见,况且还瘸着条腿,我低低笑他两句,想到厨房自己动手熬粥。不想萧月这时已经起床了,洗脸梳头,片刻之间打扮的干净利落,把我从灶台前撵开,往锅里下了两小碗米,随后低头想了想,又添了一碗。我想起老土说过的,山里日子其实还很清苦,细粮得紧着吃,萧月母女没什么收入,只靠着亲戚接济,连中午都喝稀粥,想必过的不怎么宽裕,看她这数米下锅的样子,肯定是平日里仔细惯了,倘若不是天长日久,怎么会有这么“寒酸”的习惯?虽然她眼下还算是身份不明,但我心里仍旧泛起股淡淡的酸楚,伸手把昨天就预备给她的五百块钱掏出来,轻轻递到萧月面前。萧月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我,抿嘴一笑,说道:“昨天我都对你说了,这地方,有钱也不好用,我给你同事治伤,可不是图钱。”
看着她清澈到没有一点杂念的眼神,我连忙解释道:“不不,这可不是为了报答你,再说了,即便报答,这么点钱怎么够?我是想,你叔叔大概也是辛苦种田的,老这么接济你们,他吃什么?这附近就有村子,拿这些钱去买些粮食,够吃好一阵子了,说不准我们以后还得从你家路过,到时候少不了又要吃你做的饭,这个这个,就当是我留下的饭钱好了。”
萧月更是笑的欢愉,抬手拂了拂垂在眼前的一缕刘海,把我手上的钱推回来,说道:“饭尽着你们吃,管饱。我二叔能耐可大了,也不全凭着那几亩田过日子,收起来吧。快,拿碗,粥这就熬好了。”
我见她坚决不肯收钱,只得道着谢把钱放回口袋。心里暗道:这样的姑娘家会安什么坏心眼儿吗?我真不相信。
吃早饭的时候,萧月端了一碗进屋给她妈妈,庞老二趁这机会对我说道:“别再耽搁了,吃过早饭,咱们就走。”
待把碗筷收拾干净,我对萧月说了立即上路的意思,萧月说道:“把他抬了回去也不顶用,总得好些天下不了床。再说,我给他上的药隔段时间就得换一次,到时候你们怎么办?你们搞研究那是顶顶重要的事儿,可也不能不顾病人。”
我偷眼看了看庞老二,无奈的回绝了萧月。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松爷弄出来,放在担架上,萧月见我们去意已决,叹了口气,交给我一束昨天采回的草药,说道:“到明天,把这药捣成糊糊,给病人换上。若是药用完了,你就再来,我带你去采,还有,那药膏也得换的。”
我把草药收好,和萧月挥手道别,顺来时的小路往营地赶。走出去两里地,萧月的二叔竟然直挺挺的拦在小路中间。我们顿时大吃一惊,心道:对方总算是要动手了!就不知道还暗中藏着多少人。庞老二伸手示意我们止步,然后警惕的上前,和汉子隔了七、八米距离,朗声说道:“朋友,咱们借个道儿,行行方便如何?”
萧月的二叔仍然是昨天那副谁都欠他钱没还的德行,冷着脸注视庞老二良久,一字一句说道:“不管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以后都别再到我侄女家里去。”说罢,他隔空抛过来个小瓶子,“这里装的是治骨伤的药膏。”
庞老二接过小瓶,正要说话,萧月的二叔已经转身大踏步的走了。看他的意思,倒真不象是为难我们,而是想让我们别再搅扰萧月一家。小六子四下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庞老二说道:“二哥,四周似乎真的没有旁人。咱们人多,要不要追过去把那汉子制住,问个究竟?你看他功夫怎么样?”
庞老二望着汉子隐没在远处的草木中,回头对我们说道:“我瞧不出这人的深浅,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一路再没别的阻碍,等回到营地,卫攀他们早等的望眼欲穿。我们搭起个帐篷,妥善安置好松爷。卫攀说我们走了以后,留守的人小心在附近摸索一遍,又找出另一个下好的夹子,而且他说,这夹子不象是猎人诱捕猎物的,因为上面连饵都没有。
不是诱捕猎物,难道专为祸害我们?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是老土?是萧月的二叔?或是其他不明身份的神秘人物?可这么想也不在理,老土早就能取我们的性命,却没动手,萧月的二叔同样没有为难我们,反而给了伤药。庞老二取出萧月二叔给的药,慢慢打开,我凑上去一看,果然没错,正是萧月昨天给松爷敷上的那一种,不但颜色形状,连气味都一模一样。
这药好使不好使还不敢确定,但松爷不能这么一放就算完事,必须要找个懂行的医生大夫仔细瞧瞧。不难看出,我们的行踪动机估计已经被人死死盯上了,虽然现在还暂时嗅不出杀机,可这么拖着,叫人心里万分的不安。庞老二分析,老土表面上看着好象就一个人,很可能背后还有其它背景,不能再冒失的直接闯进村子,最后他决定,全体出动,先把松爷抬到离村子三五里的地方,然后派一个人进村,如果运气好,村里真有土郎中的话,付高价把他请出来。
主意打定,我们随即收拾好东西,抬起松爷,顺着当初老土带我们走过的大路,赶往小村。
我们运气也算不错,派人进村之后,不但没和老土照面,还有幸请来了附近最有名的一个土郎中。乡下大夫,不可能象城市医院里那样科目分明,他们属于全拿,只要是病,都能治。这位郎中听人说医术还比较靠谱,就是一嘴蹩脚的汉语叫人听的头昏脑胀。他见松爷的脚已经被裹的严实,便亲自动手一层层解开,当露出外面那些外敷在皮肉上的草药后,土郎中抖着山羊胡子,略带惊异的问我们:“这药是谁给上的?”
庞老二出面答道:“我这同事受了伤后,恰好有个过路的猎人,经他指引,我们才采了这药草给病人先敷了。”
“恩,用的不错。”土郎中点点头,继续拆,等那层黑色膏药露出来时,他更是惊奇,伸手拈了一点细细闻了,又抬头问道:“这也是猎人给的药?”
我心说这郎中怎么这么多事,收了钱好好看病就是,那里来的这多废话。庞老二却一点也不急噪,耐心答道:“正是,说来也巧,这猎人随身带着这种药膏,就给病人用上了。怎么?这药膏有什么不对吗?”
“若是它不对,那就再没什么对的了。”土郎中把手指沾的药膏顺手在衣服上抹掉,说道:“这是独龙人的土藤龙膏,比着黄金还要贵重些。”
第十九节 难以置信()
土郎中所说的独龙人就是独龙族,这是人数只有几千的少数民族,过去被称做俅曲,解放以后才正式定名为独龙族,主要居住在云南的西北部,象我们现在身处的南部极少会有独龙族定居。、qunaben、土郎中一瞧松爷的伤敷了土藤龙膏,就知道自己带的药没法比,又怕我们赖他工钱,因此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你们外地的客人是不知道,我们这里多山多坎,摔了胳膊摔了腿的事儿天天都能看见,因此救治骨伤和外伤的药是不能缺的。我年轻时候也算是走过几个地方,得遇过几个高人,有一次我在独龙江旁的峡谷采药,不留神伤了胳膊,和你们几位一样,恰好遇见一位独龙族的老猎人,把我救回家,他看我胳膊伤的不轻,便拿出家里珍藏的药膏给我敷用,就是土藤龙膏了。初开始我也以为只是他们族里传下来的普通药膏,谁想竟然药效如神!远比我从前见过的那些药都要好用的多,我本身就是学医采药的,所以对这种秘方特别上心,在他家休养了些日子,跟老猎人混熟了,想讨要这土藤龙膏的配方。说来也是,象这种药中的圣品,任谁也不会轻易泄露配方,那老猎人慷慨豪迈,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把这药的配方和制法告诉我。无奈之下,我只得悻悻离开。当时学时浅薄,后来从医的日子久来,才知道这药膏的珍贵,从来都是一两黄金换一两药膏。这位客人既然敷过了土藤龙膏,那就根本再不需我诊治,过些日子重涂一次药膏,万事大吉。不过倒是奇怪的很,咱们这里向来没有独龙人,几位怎么可能遇到他们族里的猎人?”
我们一听这药膏灵验,都感心安,按着土郎中的意思,再不需找大夫替松爷诊治了。土郎中还想继续絮叨着说下去,咱们是办正事的,那有时间跟他磨牙?虽然他没费什么工夫,但庞老二还是如数给了他报酬,土郎中一脸淡然,可眼神里那股欣喜挡都挡不住的跳了出来。临走时庞老二对土郎中说:“我们都是政府委派来办事的,回去之后老先生最好别对人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从医多年,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还有,病人外敷的草药十分好用,隔三天换一次,不用多长时间,皮肉伤就能收口。”土郎中说罢,提了自己的小药箱高高兴兴回村。卫攀说道:“二哥,干吗不趁机打听打听老土?”
“不成。”庞老二说道:“不问还好,一问必定得惹麻烦,咱们回去。”
松爷的伤不碍事了,去了我一块心病。可我把脑细胞全都想死也想不明白,难道萧月一家人竟然是独龙族?按说这里不该有他们的踪迹,况且萧月和她二叔汉语说的那么好。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和独龙族简直扯不上半点关系,看来庞老二对萧月一家的猜忌纯属小心的过了头,这样金贵的土藤龙膏,萧月二叔毫不犹豫就给了我们一瓶,想必昨天他的敌意全是因为我们扰了萧月母女的清净。
松爷这一歇让我们也不得不停下来,连着休息了三天,算着该到了换药的时候,庞老二多精明的一个人?我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渐渐消除了对萧月家的误解,这天早上,庞老二对我说道:“小陈,你辛苦一趟吧,带个人去请那丫头再帮忙采些药,记得好好谢谢人家。”
“二哥,感谢的话我都说了一箩筐了,再说了,人家也不是施恩图报的人嘛。”我一想起萧月那副似乎不沾人间烟火的清纯样子便说不出的轻松,铁柱看我说着话还忍不住咧嘴笑,故意摆出一副贱样儿捏着嗓子问我:“那要你说,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嘛。”我哈哈一笑,作势踢了铁柱一脚。
临出发前,我和小六子拿了些路上的吃喝,想着萧月自小长在这里,恐怕见都没见过这样的食品,于是多拿了几块饼干,又揣了两个罐头,然后带好短刀,朝萧月家的小屋进发。
这次不比前两天抬着松爷,就我们俩人,利手利脚走的特别顺畅,足足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便到了萧月家的小院子外头。萧月她妈仍旧坐在屋檐下摆弄针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憷这个怪阿姨,隔着篱笆嘿嘿干笑两声,打了个招呼,然后叫着萧月。萧月从她屋子里探出头,看见我们后灿烂一笑,连蹦带跳奔过来说道:“你看,是来拿药的吧?我就说了嘛,叫你们安心等几天,就是不肯,来回走的挺自在吗?走吧。”说罢,她取过锄头和背篓,出院门就准备走。我迟疑着看了看她妈,轻声问道:“你,不跟你妈妈打个招呼?”
“没事。”萧月把锄头递给我说:“我常在附近跑,我妈惯了的。”
这一次我的心境大不一样,既不用为松爷担心,也不用猜疑萧月,所以谈兴颇高,把以往的见闻拣着能说的给萧月说了一路,把她听的云里雾里。到了采药的地方,我想着多弄点回去,谁知道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