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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尔伸手将他接住,然后才抬头给尤塔打了个眼‘色’。
“我们须得有人给领主大人传讯,这个任务就‘交’给他了,你去把他安置好,在树上做好魔力记号——”
梅尔点点头,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尤塔在他离开之后才拔出佩剑,回头淡然地对自己面前的年轻骑士们说道:“别那么一脸悲壮的表情看着我,我们可不是去送死,你们在害怕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在这一天之前,你们可曾想过会驰骋于克鲁兹帝国的大地之上,与白之军团这样当世第一的对手‘交’手,你们中或许有人会长眠于此,但没人胆敢因此而嘲笑你们,因为你们的对手是如此的强大和可敬,然而一旦你们成功,那么在今天之后沃恩德的大地之上皆会响彻我们的名字。”
年轻人眼中不由得发出明亮的光芒来,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是赌徒一般的决心,和对于胜利无尽的渴望与追求。
“记住你们的名号,我们是白狮卫队,是领主大人将这个名字赋予你们,他从未失败过,而你们也是一样,”‘女’佣兵团长手中佩剑在夕阳下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指向前方,犹如笔直的信念,坚不可摧、熠熠生辉:“跟我来,让这头雄狮‘露’出爪牙。”
年轻的骑士们轰然应诺,齐声高喊道:“为了埃鲁因而战,光荣于吾身,荣耀即吾剑!”
夕阳之下,群山宛若长眠。
马若里爵士在第一时间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敌人数量不会太多,否则不必作此故‘弄’玄虚,对方的目的显然是试图将自己留在此地,这不是埋伏,而是阻截。但问题在于参与阻截的人马究竟有多少,如果不太多,那么他可以选择强行突围,但是如果太多,那么迎面撞上去说不定会撞得头破血流。
他顿时陷入犹豫之中。
面前空‘荡’‘荡’的山谷摆开在克鲁兹人的面前,好像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背后充满了未知与不安。
“骑士大人,你是时候做出决定了。”人群分开之后,一个身披长袍的中年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如此对马若里说道:“前面的人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可能在等待援军,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马若里爵士回头看向此人,这男人脸‘色’苍白得好像一头吸血鬼,又瘦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马若里爵士回头看向他,目光瞥向此人手上带着的一枚黑沉沉的水晶戒指,不由得点了点头:“您放心,安希里**师,我们一定会安全地将你送到瓦拉契。”
那男人轻蔑地笑了笑:“不用尊称我为**师,我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心中清楚,我也不是里督促你们什么,不过只是想提醒一句,我们还不清楚前面的人究竟来自哪一方势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是速作决断,免得夜长梦多。”
马若里爵士缓缓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自己的骑士们。
“试探‘性’进攻吧——”
“等等。”
“又怎么了?”马若里爵士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道。
“还是让我的骷髅们来吧,帝国高贵的骑士‘浪’费在试探未免太不划算,而我的手下本来就是用作这个的,也算是死得其所。”那男人摩挲着自己的戒指,慢条斯理地答道。
马若里心中十分恼怒此人将人命和划算二字相提并论,不过也知道他是出于好意,面上的神‘色’稍微放松,这才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九幕 白狮之战 ii()
有些事说来总比做来容易,因此这世上才有如此多的空谈家。''''。''。''
在战场之上,人与人之间面对面地厮杀,人们在内心中自我告诫——只要克服了对于死亡的怯懦,就能轻松直面恐惧——然而等到刀锋临头,人往往才能从敌人淡漠的眼神之中明白死神脚步的轻盈。
你人头落地,世界在你眼中颠覆旋转,最后堕入尘埃,战场上弥漫的皆是灰暗衰败,代表你所存在的符号——你的名字、地位、信仰与家庭,在这一剑之下都化为虚无,而在此之后无所谓开始,也无所谓结束,没人知道死后的世界,因为它很可能并不存在。
山川河流,森林平原,依旧颜色如故,日月星辰依旧并行不悖,你与世长辞之所,生满白花绿茵,你却无法再感受到这一切。
大难临头之前,恐惧就会深入骨髓,然后才寒彻心扉。
虽然尤塔并不是一个初上战场的雏儿——
纵使在埃鲁因南方,贵族与贵族之间的战争充满了小打小闹,但作为雇佣兵,她毕竟也是几经生死。当一个人经历过一次死亡,在战场上沐浴过鲜血的腥咸之后,就会彻底发生蜕变,一些走下战场的老兵们私下里笃信:那是因为经历过这一切的人已经释放出了内心中的野兽。
尤塔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野兽是如何的,这一刻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凝重,这种凝重与多年前她势单力薄手持长剑面对那股出没于夏布诺山野中的盗匪时如出一辙。冷风吹干了她额前的汗渍,将火红的发丝粘在额头两边,但她浑然未觉,五指紧扣佩剑,这把剑曾是那个年轻的领主大人送给她的。配重锤的上红水晶在夜色下散发着沉沉的光芒。
内心当中的紧张来自于沉甸甸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源自于对于他人命运的操纵,她害怕自己的决策会将这些优秀的年轻人送往绝路之上,虽然他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谁能保证这么做是否真的有意义?而她自己是否能对得起他们看向她那信赖的眼神?
尤塔虽然早已身为团长,但也无法回答这两个问题。
她并不清楚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上。无数人曾伫立于此,在这个十字路口上,人性必须克服懦弱,有些人选择了退让,但有更多的人撞得头破血流,他们变得冷漠,无情,愚昧,自大成狂。只有少数人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踏出那关键性的一步,成为最优秀的指挥官。
这是战场上的抉择,在这见方的棋盘之上,棋子有棋子的勇气,棋手亦须具备棋手的勇气。
山风穿过林梢,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是对这凡世间毫无意义的厮杀轻蔑的嘲笑。神只早已离去,然而只留下他们的孩子们彼此伤害。
战场上碎落一地的骸骨碎片。森森白骨埋葬于乱石之间,几把黑沉沉的冥钢长剑横七竖八地插在松软的泥土中,若不是晚风中没有飘扬的黑玫瑰战旗,尤塔几乎要以为这里是戈兰—埃尔森的战场。毫无疑问,这里才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前来进犯的是克鲁兹人操纵的骨头架子。她命令梅尔毫不留情地碾碎了这些敌人,和在西尔曼河谷的玛达拉军队比较起来,这些亡灵根本不值一提。
战斗结束得很快,而亡灵巫师也没能力借助骷髅的视野来进行侦查——何况它们也没有视线可言——因此他们很可能还没有暴露,但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因为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
“这是试探性的进攻,白之军团的骑士很可能会跟在后面。”
尤塔认同这种看法,轻轻点了下头。
果不其然,三头如同幽灵一般的白色地行龙以及骑在它们身上的白之军团骑士从林地中浮现出身形,这些人显然是骑士团的先锋,克鲁兹人一方并不知道这片银树树林背后埋伏着多少敌人,因此他们也在小心翼翼地部署着自己的行动。发现克鲁兹人比想象中还有谨慎,尤塔眼中一亮,立刻举起佩剑,发出一声低喊:
“冲——”
她知道不能给对方太多时间以免他们弄清了己方的虚实,这一刻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即使是错,也要一错到底。
短字节的命令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来自埃鲁因的年轻骑士们犹如一道闪电,发起了强攻。山口的风总是凛冽异常,乱草在岩石之间摇曳,沙砾顺着风向扑面而至,而面对这一切克鲁兹人面露惊愕的神色,重骑兵在正面对上轻骑兵时总是有压倒性的优势,在他们看来迎面冲来的这些人真是疯了。
但他们毕竟是专业的军人,短短一愕便已经反应过来,架起长枪便准备应战,这一系列在地行龙上的动作几乎是本能反应,本来这些骑士其实应当是前来做火力侦察的先锋,如果在任意方向上发现对方的埋伏就应当第一时间撤回已提醒后面的主力,但他们发现敌人并不多,很可能也是对方的斥候,于是第一反应就是迎敌。
这一系列判断让他们错失了分辨事实与真相的最佳时机。
虽然他们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尤塔在冲锋中保持着领头的地位,她已经可以感到前面那头地行龙庞大的身躯所带来的压迫感,尤其是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甚至能看清楚对方那硕大的、泛着冷光的灰褐色眼睛,带着冷血动物特征的竖棱状瞳孔。地行龙高高隆起的光滑背脊上跨坐着一个骑士,看不清这个克鲁兹人的面庞,但对方正举起三米多长的龙枪向她一枪刺来。
尤塔犹如翡翠一般的眸子深处深深地缩成一个点,熠熠的光彩中倒映出迎面刺来的枪头,枪头重重地刺中战马的脖子,发出一连串骨头断裂的脆响,但在此之前尤塔就已经本能地从鞍座上一跃而起,战马在她脚下摔倒。哀鸣着滚下山涧。
她与地行龙交错而过,反手一捞,在半空中稳稳地抓住对方鞍座上的金属扣环,那个克鲁兹骑士略微吃了一惊,但也算不上太过愕然,他反手拔出佩剑——白之军团制式的骑兵重剑。长过一肘半,短刃厚锋,剑刃增加了配重,因此挥动时力道极大,犹如一弯黑色冷月,向尤塔劈来。
大部分人在空中都无法改变方向,但眼下显然是个例外。
尤塔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柄赤红的长剑,“flame!”她怒斥一声,紧握的长剑剑尖上扎出一团耀眼的火焰。那骑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火焰席卷其中。
“啊——!”骑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重剑脱手飞出,向尤塔飞来。
尤塔侧身一躲,那剑便从她脸颊边飞过。
“她的武器——!”骑士的同伴终于发现了这边战局的变化,勒紧缰绳试图使自己坐下的庞然大物掉头,想要前来支援自己的同伴。
但尤塔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梅尔。拖住他们!”她高喊一声,同时重重一脚踹在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骑士胸口上。由于地行龙骑士用皮带固定在鞍座上,所以这一脚也只将对方踢得身形一歪。
这也够了。
她已经稳稳落在地行龙背上,伸手一把抓住那骑士的头盔并将迫使其向后昂起头露出防护薄弱的颈项部位,然后一剑割开对方的喉咙,冒着腾腾热气的血浆喷溅而出,沾满了她的扣环手套与手腕。尤塔面不改色,再收剑反手重重一挑,割断了骑士大腿和小腿上负责固定的皮带,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之从地行龙的背脊上掀了下去。
剩下的克鲁兹骑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怒火中伤,怒吼道:“该死!”
他们马上丢下梅尔等人。调转矛头向这个方向攻了过来。
当然这个决定并不只受驱使于愤怒,因为夺取了地行龙的尤塔现在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目标,单单斥候骑兵对于像是他们这样的重骑士来说并不能构成威胁,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