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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的说,是山民的一支。塞尼亚那支……”
“狼人。”布兰多倒吸一口冷气,山民世居于花叶领南面瓦拉契的群山之中,但事实上,那是上一个纪元之前的事情,因为种种原因,山民背井离乡。开枝散叶,像是茜,就是出生于埃鲁因的山民。而山民本身就和敏尔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正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普遍遭到歧视的原因,山民中更有几支来自于敏尔人的遗留血脉。塞尼亚人就是其中之一,如今塞尼亚人早就和其他山民一样背离了故乡,定居于斗篷海湾南面,断剑山脉某个不知名的支系之中,那里本身就是白银女王的势力范围,她还真有可能找上这些上个时代的遗民。
“领主大人,还有这个,从那些骑士身上搜来的,我没记错的话……”
夏尔伸出手来,摊开手掌,掌心中平放着一枚片状的岩石,然后他抬起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向布兰多。
布兰多早已眯起了眼睛。
这东西——
在年轻的巫师侍从手掌心中平躺着的,是一枚灰色的、如凿刀一般扁平石片,但它表面丝毫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仿佛天然从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剥离下来的碎片,这枚碎片,他已经不是头一次见到了。这是那枚灰色的碎片,第一次发现类似的东西时,是在安蒂缇娜父亲的遗物之中;第二次,是在崔西曼的墓穴随葬品之中;而第三次,则是水晶麋鹿生前的遗物。
“咦,这个是……”罗曼也张开小口,发出轻轻的惊叹声。
“这是第四枚了吧?”
“这是第四枚。”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领主大人?”
“还不太清楚,不过……”布兰多微微皱起眉头,之前当这种灰色碎片超过三枚时,他将它们放在一起,就会产生明显的共鸣,形成类似于地图一样的东西,这一次,应该同样也会有反应吧。他向夏尔示了下意,后者心领神会,轻轻往前一送,那枚石头碎片好像受到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似的,就在他手心中直立起来,它通体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缓缓向布兰多飘了过来。
布兰多立刻就感到自己身上的其他三枚碎片不安地躁动了起来,虽然它们还在次元洞之中。
随后空间也共鸣起来。
靠在栏杆上的尼玫西丝好像也感觉到什么,她回过头,一眼就看到在布兰多与夏尔之间的空间正在微微变暗,仿佛在巨大的牵引力之下向内坍塌,不禁微微一怔:“这是……?”
“领主大人!”夏尔忽然之间脸色一变,连忙喊道。
“这是……”
就像一滴水滴落在平静的水面之上,就在那一刹那,布兰多冥冥中感受到了魔力之海的存在。
天色顷刻之间暗了下来,在整个崇高内海上空,由西向东整个天际正在迅速黯淡下来,云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过。云团之上闪电穿梭,轰鸣的雷声也从天边滚滚而至。一时间,新海之上仿佛形成了一场新的风暴,空间的共鸣也越来越明显,连地面都震动起来,细小的石头沙砾随之而狂舞。灯塔雪白的墙面吱吱嘎嘎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口,法伊娜惊叫一声,扶住了栏杆。
“天黑了呢,布兰多!”罗曼有些担惊受怕地看了一眼天空,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法坦上空形成,恍若厚厚的云层之中张开了一只恐怖的眼睛。
冷汗一下就滑了下来,布兰多感到自己额头上已是汗渍密布,“收回去!”他狂吼一声。
夏尔想也不想,一把就抓住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灰色石片。说来也奇怪,就在他抓住那灰色石片的一刹那,霎时间所有的景象都平静了下去:云层不再汇聚,闪电消失,雷鸣声也渐渐远去,空间的震鸣顷刻之间停止,太阳又重新在天空中放射出多面的光彩,海面不再狂风怒号。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个可怕的幻境。
但灯塔上那道巨大的裂口却证明了片刻之前发生的那一切真实存在过。
只是它来了,又离开了。
码头方向一片喧闹。不时高喊声从那边飘过来:地震了吗?地震了吗?但这些声音很快淹没在哭喊声之中。
布兰多、夏尔、法伊娜、尼玫西丝还有罗曼,五个人站在灯塔边,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木偶一般,所有人都吓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布兰多才第一个回过神来,有些干巴巴地问道:“之前……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领主大人。”
“你不必说了,”布兰多有些口干舌燥地打断自己的巫师侍从道:“我感受到了。”
“那是……”可夏尔尤自有些心有余悸。
“是魔力之海上的潮汐……”布兰多回忆着之前那可怕的降临感,一字一顿地答道:“不……”
“是黄昏。”女骑士冷冰冰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布兰多微微一怔。回过头看着她,后者脸色同样有些苍白,但至少还能保持镇定,她犹豫了一下,才肯定地答道:“是黄昏之龙,至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来自于这个世界之外的窥视。但绝不会是恶魔,我心中有种预感,就是它在那儿——”
布兰多默然不语,事实上他也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压抑感,那怕是之前在游戏之中,他也从没有感受过。
“是这东西把它召来的吗?”夏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手心中那灰色的石片,满头大汗,仿佛正握着什么可怕的事物:“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我想……应该不是。”布兰多皱了一下眉,他隐隐回忆起之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那股庞大的力量好像顷刻之间击穿了魔力之海与沃恩德之间的屏障,降临在法坦港上空。然而这个通道却并不是由他们手中这些灰色碎片的共鸣打开的,与其说是召唤,还不如说是——
一种强行降临。
……
那泽尔郊外——
一双金色犹如火焰燃烧般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张开,隐藏于枝叶之下的这双眼睛的主人猛然从灌木从中坐起,发出一阵扑簌簌的声音。这是离开帝都的第三天,西德尼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让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狮子宫的圣女像此刻已不复平日里的优雅与从容,脸上满是混合了鲜血的灰尘,不过还好,至少那东西还在,藏在厚厚的衣服底下,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梅兹东面沿海地区的方向。
魔力之海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动荡不安?
是什么在与这东西产生共鸣?
一丝疑虑浮上她心头。
第二卷 尘封的王国 第一百三十七幕 埃鲁因人?()
瑟瑟寒风从高原干裂的土地上横扫而过,稀疏的草木窸窸窣窣地摇晃起来,折腰向这位冷漠严苛的君主低头称臣。。。法瓦兹伸出雪白的爪掌,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细细的利爪从绒毛下伸出,闪烁着丝丝寒光。它抬起头,碧蓝如海的眸子里倒映出整个北方天空与大地之上的景象,那是这样一幅图景,安泽鲁塔北方山系犹如一扇巨门,横亘在天际的尽头,在开阔的冲积平原之上,河流如同闪光的缎带,河流流向远方,汇入起伏的山脉之下,重重的灰影,弯折的曲线,最终都聚集于一点。
那里是一座要塞,通往长青走道最后一扇门户。
法瓦兹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方向,心中不知道在转动些什么念头,寒风吹拂着这头百兽之王束有黄铜环的雪白胡须,使之微微晃动着。它回过头,披挂在身上的厚重盔甲随之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脆响:“换旗帜。”立于这头英明神武的狮王身后的是两排体格高大的金鬃禁卫,但人群之中,有一位手持长杖、身披红袍的年迈狮人,只见它俯首屈膝,颤颤巍巍地问道:
“现在?我尊敬的陛下?”
法瓦兹竖起一根指头,尖锐的指甲闪烁着锋利的寒光,它轻轻晃了晃这根指头:“不要叫我陛下,那泽,只有那个人能称之为陛下。她是千境之君,万王之王,她是白昼之光,黑夜之色,那诗篇上早就预见了她必将君临天下,如今她回来了,带着万世的福音,和狮人一族的救赎。你我侍奉她,如同侍奉君父。”
摩黛丝提注视着狮人的营地,冷血动物特有的竖瞳中含着一道冷冽的狭光,她旋即看到一片片黑色的旗帜从那一望无际的营地之中升起,取代了原先如海洋一般的金色狮鬃旗。“呵呵呵,”这头母黑龙不禁低笑了两声。“真是荣幸,能见证这样一个时代的降临。”
她向上摊开双手,一片片黑色的旗帜随之在她身后缓缓升起。
那旗帜之上,名为亚斯格特的圣徽闪闪发光。
剑之年祈圣节前夕,金鬃托奎宁的狮人穿过罗科齐——断剑山脉要塞群,乔根底冈大军攻陷了四境之野南面最后一座要塞——亚萨,两只军队在长青走道南端汇聚,其后同时宣布易帜。黑色的帝国战旗,黑暗之龙奥丁的象征。在消失在大地上整整一千年之后,终于又重新降临在这片土地之上。
克鲁兹人向北逃窜的残兵,骑士还有贵族们,有幸亲眼见证这改变历史的一刻的诞生。
消息被带到北方,人们很快发现,帝国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与归属她一方的圣殿军队打出了同样的旗帜,于是一个流言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散布开来,千年之后。黑暗中的君王已经回归,她即是君。也是父,她是黑暗中升起的明光,是上一个时代的主宰,她回来了,带来了逝去的光辉与救赎,必将终结这一切谎言。
整个沃恩德都震动了。
仿佛有默契一般。赤之军团与风精灵在四境之野同时停战,但随后精灵们就陷入了死水般的沉寂之中,风后圣殿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圣殿上到圣座下到主祭,王廷上至皇帝下至群臣。竟集体失声,仿佛一个可怕的禁忌横亘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轻易开口。
在法恩赞,撒尼珥人放缓了南进的脚步,自由城邦的贵族们面面相觑,竟不知所措。一直以来对于黑暗之龙避讳莫深的光明圣堂忽然召集所有地区主教前往白城,重新启用了圣者之战后一度废弃的神圣议会,但就在人们猜测教会要出兵南下制裁那个疯子女王时,法恩赞的至高者——帝国的皇帝陛下兼教皇葛罗瑞亚二世以一纸敕令让沸沸扬扬的北方陷入死寂。
‘银马骑士团退回阿尔喀什以北,帝国境内所有军队不得南下一步,神圣议会暂时关闭,圣堂内部不允许任何人讨论关于南方的形势——’
于是七百六十二年之后重新开启的神圣议会犹如回光返照一般,在短暂的复苏之后又同样迅速地死去,期间只经历了短短的十二天,法恩赞人将之戏称为‘十日议会’。
一系列事件之后,留下的唯一结果是整个文明世界集体陷入了静默之中,仿佛发生在克鲁兹帝国的剧变只是一个幻觉。
“砰——”
魏娜公爵重重地将信封拍在桌上,兀在抖动的手证明他心中的怒火有多高,这位老一辈的帝国重臣须发皆张,犹如狮子一般环顾四周,怒吼道:“放任这局势继续恶化下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围绕在沙盘边的将军们面色不一,有的惊怒不已,有的茫